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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棠霜

  厲痕天聽見那道聲音後,渾身倏地一僵。

  這世上唯一會喚他「恨天」的,只有一個人。

  「師父。」他將「亡眼刀」橫在身前,冷冷地回視眼前的白髮老人。

  師父?

  他是……鬼域刀魔?!

  別紊的雙眼睜得大大的。

  名字果然跟他有像到,渾身氣息又像鬼、又像魔的。除了他,她猜世上再也找不出這樣可怕的人了。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怪厲痕天會養成令人害怕的扭曲性格,全都是被這個鬼域刀魔給污染的!

  如果二爺跟著他再久一點,恐怕天底下就會出現第二個像鬼又像魔的鬼域刀魔了!

  別紊忿忿不平地瞪著他。「你……十年前不是死了嗎?」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十年前?恨天做的好事啊……本來是快死了,可惜閻王不收我呀!」鬼域刀魔露出「很可惜」的笑臉,嘿嘿嘿地笑了幾聲。

  她倒抽一口氣,別開眼不敢看。

  嗚哇∼∼這人好可怕,為什麼有人笑起來時會讓人覺得這麼恐怖呢?

  「你這娃兒好厲害啊,竟然能讓恨天變得這麼軟弱無用,真了不起。」鬼域刀魔輕輕點頭。

  「誰說的?二爺一直很厲害的!哪有軟弱無用?」別紊頂了回去。

  鬼域刀魔定眼直直地瞪著她,讓她頭皮發麻,後侮自己的嘴快,很孬地又躲回厲痕天背後。

  「恨天,十年的安逸日子,難道讓你忘了仇視與懼恨帶給你的痛苦?你母親見『碧落村』偏僻村民窮苦,免費行醫,甚至為了醫治那些村人,連懷著身孕時都還親自上山採藥,結果竟失足摔死,而那些該死的村人只因你母親棺中產子,就視你為邪魔惡兆,誰還記得你母親的恩情?這些你難道全部都忘了嗎?」他說著當年輾轉打聽到的消息,話語中隱隱有絲憤恨,試圖勾起他多年來的仇恨之心。

  厲痕天盡量克制著情緒,但往日深刻至極的痛苦仇恨,在鬼域刀魔一句又一句、催魂似的嗓音下,一點一滴地被牽引出來,開始在他的血液裡逐漸沸騰。

  厲痕天沉默不語,面無表情,看不出他此刻正在想些什麼。

  別紊感覺得出厲痕天的姿勢未變,但隱隱有種壓抑的氣息,彷彿在跟什麼掙扎一般。

  她焦急地看向四周,期望有人能發現「望天院」裡有變。可惜整座「煙波閣」裡,好像只剩他們三人似的,完全沒有一點聲音,靜得讓她覺得好可怕。

  「我傳授你鬼域刀法,讓你報了仇後,你卻跟何鳳棲聯手設陷阱將我擊殺重傷,我足足花了十年才復原。練鬼域刀法的人,必得以鮮血餵養武器,只要你體內尚留著一絲鬼域刀法養成的內力,就永遠脫離不了嗜血的衝動。與其留在。『煙波閣』,從事見不得光的暗殺任務來滿足嗜殺的慾望,不如跟我走吧!我們一起聯手,血洗江湖,殺到痛快盡興,看看還有誰敢與我們為敵?到時,江湖不就是我們的了?」老人笑呵呵地勾勒著血腥的遠景。

  「我十年前會想走,自是因為不想繼續與你一起四處以濫殺無辜為樂。雖然我仍舊止不住讓雙手沾上血腥,但至少『煙波閣』的暗殺對象,皆是該殺之人。」厲痕天冷然說道。

  白髮老人忽然放聲大笑,衰老的臉皺成一朵菊花。

  「什麼叫該殺之人?恨天,你的心眼已經快被作嘔至極的世俗禮教給蒙住了!人皆有父,人皆有子,你確定你手下死的人,就一定是該殺之人嗎?殺人就是殺人,還有該殺、不該殺的分別嗎?」老人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厲痕天依舊面無表情,深沉狠厲的眼眸中,卻透出一絲絲的迷惑與猶豫。

  「恨天,跟我走吧,讓我重新塑造你!我可以讓你比現在更強,到時,你儘管可以獨霸武林,殺盡天下所有虛偽、醜惡、該殺之人!」

  「殺……殺人又不好玩,你為什麼一定要二爺去殺更多人?」別紊很不滿地插嘴說道,小手揪緊厲痕天,深怕他會真的跟著這個可怕的老人走了。

  「恨天,這娃兒挺維護你的嘛!」鬼域刀魔一臉笑,轉頭瞅著她。

  厲痕天不動聲色,將別紊拉到身後。

  「日後,她將會成為你的致命弱點,所以聽師父的話,現在就殺了她,永絕後患。」鬼域刀魔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她,嗓音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輕輕柔柔地送進厲痕天的耳裡。

  厲痕天握緊「亡眼刀」,指尖異常冰涼,心神劇然浮亂,胸窒氣悶,呼吸不由得開始微微急促了起來,額頭冒出一顆顆的冷汗。

  平日裡他一直壓抑克制的嗜血慾望,在體內蠢蠢欲動,「亡眼刀」似乎也一直叫囂著想要鮮血。

  不行,他不能失了理智,被殺人的慾望控制,否則的話,他身邊的紊兒有可能會被他誤殺……

  「恨天!還在猶豫什麼?殺人是很愉快的……」鬼域刀魔的嗓音輕柔,卻重重挑動他體內那只可怕的惡獸。

  厲痕天用力閉上眼,各種辱罵驅趕的聲音、各張懼恨仇視的臉紛至沓來,平日刻意遺忘的深處記憶被鬼域刀魔的細柔嗓音給刨鑽出一個大洞,各種憎惡、憤怒、狂亂的情緒,瞬間潰決而出。

  他一手抱著頭微微呻吟,握著「亡眼刀」的手垂了下來,以刀尖抵住地,支撐著自己。

  「二爺,你怎麼了?」別紊見他突然搖搖欲墜,臉色發青,像是快要走火入魔的模樣,連忙緊緊攙扶住他。

  見厲痕天的神色開始動搖,鬼域刀魔放下手,滿意地笑了起來。

  厲痕天握著刀,覺得他的「亡眼刀」一直在叫囂著要見血。

  見血、見血……

  他慢慢轉身看向別紊,眼中殺意逐漸聚積。

  別紊擔憂地望著他,覺得他看起來好可怕。

  「二爺?二爺?我是紊兒呀……」她不斷地輕輕喚他,希望能喚回他的神智。

  「紊兒……」他才清明了一會兒,刀身的隱隱嗡鳴聲就讓他眼前又浮起紅霧,狠戾之氣重新籠罩全身。

  他的刀,正在渴望著見血……

  他想……殺人……

  「小丫頭,還不快跑?恨天就要殺了你呢!」鬼域刀魔露出和藹的笑容,好意地提醒她。

  「不可能!二爺不會傷害我的!」別紊將厲痕天抓的更緊。

  厲痕天愣了一下,低頭看著她信賴地靠著他。閉上眼,甩甩頭,他再次努力地將心口那股可怕的嗜殺意念壓下去。

  「這麼有自信?知道嗎,鬼域刀法要在最短的時日之內練功大成的捷徑,就是不斷地殺人。當年,恨天便是在學了我的鬼域刀法後,催動內力,激發了嗜殺之性,才能以一個小小孩童之姿,提著『亡眼刀』屠盡『碧落村』百餘條人口,一夜之間練成了刀法啊!「老人的臉又因一抹得意的笑容,綻成一朵大黃菊。

  別紊一聽,渾身顫抖了起來,雙眼發紅,忿忿地瞪著他。

  「這……這是什麼邪道刀法?你……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丫頭,我是鬼域刀魔,是魔啊!」

  「『碧落村』裡雖然有人待二爺殘忍,但也有善良人見他年幼可憐,時時伸手援助他,為什麼要逼著一個年幼的孩童,把所有對他好的、對他不好的人,全都趕盡殺絕?哪個孩童能接受自己雙手沾滿血腥?都是你,是你讓二爺自淪為邪魔之子,罪無可恕的是你!」

  「當年我在『碧落村』外撿到奄奄一息的他時,是他見我武功高強,主動要求拜我為師的。當時他眼裡充滿了恨意,正是練鬼域刀法的合適人選,如果他自己沒有仇恨之心,也不見得能練成功。鬼域刀法,不是人人都能練得成的。」老人不以為意地一直笑著。

  她咬牙怒瞪他,想到厲痕天這些年來背負著多少的血腥,想到「碧落村」百餘條的無辜人命,她就恨不得能將鬼域刀魔碎屍萬段!

  「小丫頭,你心中也有恨吧?要不要也來練練?練出一身嗜血殺氣,和恨天攜手血染江湖,殺盡看不順眼之人,是不是很大快人心呢?」他看她激動得快哭出來了,反倒愉悅一笑。

  「你……變態!誰要跟你一樣變成殺人魔!」她死死地瞪著他,任憑激憤的淚水一顆一顆地掉下來。

  「紊兒,快離開……我覺得我的理智正逐漸變得薄弱……越來越想殺人了……我不想誤傷你……」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亡眼刀」的刀尖朝地,另一手使力想推開她。

  「不行……我不放心讓你跟他在一起……」別紊用力搖搖頭,雙手將他抱得更緊,怎麼也不願放開。

  「紊兒……」他望著她,眼神慢慢地柔和下來。

  「恨的力量有多強,他『亡眼刀』的威力就能有多強。你消磨了他多少的恨意,破壞了我的精心栽培,所以……你應該要死的。」老人看著他們兩人之間親密相倚,神情一冷,語氣充滿森然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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