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細膩的皮膚在晨光中美不勝收,走過她腳邊還是忍不住剜了她一眼。
梅施渾身冷汗,看他的樣子,絕不是身心愉快的樣子,昨天無論是誰強了誰,看來都算不得美好回憶。
「你能理解吧?」她突然說,他停住,回頭看她,「都是成年人,不過是生理衝動。」
阮廷堅的下頜出現咬牙的弧度,他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你酒品實在很差!」想不認賬是吧?
阮廷堅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思,一掀被窩,一身香氣的躺下,看意思是要睡個回籠覺。梅施覺得他的臉色比進洗手間之前好看多了,大概澡洗得很爽。她生硬地咳了一聲,「一會兒……我還要去奚成昊的別墅。」
阮廷堅一動不動,梅施有點兒沉不住氣,她說的還不夠明顯嗎?
其實她並不是抗拒他,只是被突然失控的局面嚇得思緒混亂,她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她只希望阮廷堅讓她喘一喘氣,靜下心來把事情想明白。
「誰攔著你了?」在梅施打算再次申明自己將要出門之前,阮廷堅冷聲冷氣地反問了一句。
梅施沉默,有點兒受傷,看來……昨天果然是她苦苦哀求,犧牲色相才勾他上床,今早酒醒,他似乎很懊惱。怕她死粘著不放?梅施承認自己的小虛榮,其實順水推舟地問一下,他打算怎麼辦,看他有沒有和好的意願,或許能博得一個大團圓的結局。可是,是她用這樣沒尊嚴的苦求換來的大團圓,她能若無其事地安度以後的日子嗎?他會不會更加看不起她,覺得她是個沒皮沒臉死纏爛打的女人?她不想這樣。
乾脆繼續低調路過,把昨天發生的一切推在酒後無德上,把她的苦情戲當成一場鬧劇,或許是更好的方式。
不再多話,她拿了換洗的衣物進了洗手間,洗去昨日種種痕跡,清爽出來時,她也感到輕鬆。
頭髮還沒幹,手機就響了,奚成昊的工作人員來接她去別墅看,梅施匆匆梳攏頭髮,也沒管一直躺在床上的阮廷堅,離開房間時還拔了房卡,總不能寄望他一直在房間裡等她回來吧?與其把自己無助地晾在房間外,還是把他仍在沒電沒空調的房間裡自生自滅吧,他受不了會自己走的。
車子等在酒店門口,奚成昊也在車裡,梅施坐進去的時候,他很合宜地沒有露出什麼猥瑣表情,奚總的風采又恢復了。一路誰也沒說話,梅施怕他問起昨晚的事,總是一副驚弓之鳥的姿態,大概奚成昊的心事太沉重,又或者他為人很會把握分寸,沒有說起任何有關昨晚的話題。
別墅裝修的十分妥帖,日常用品也準備極為詳盡,梅施看著佈置得鉅細靡遺的嬰兒房,心裡竟然很酸澀。沒在曉曉身邊照顧的奚成昊,竟然能準備得這麼完善,就算讓她盤算著採買也未必能這麼細緻。她果然又胡說八道了,那些譴責他的話顯得有些衝動和淺薄。
奚成昊有愛有很多細節要交代她,包括一會兒到的保姆,怕保姆失言,他不打算見面,要她代為囑咐的事項委實不少。梅施很美技術含量地從包包裡掏出紙筆,簡要記錄,生怕自己的臭記性遺忘重要的某一項。奚成昊對她此舉十分無語,苦笑了幾聲,還是配合她的記錄速度一一解說。
看著保姆就快來了,奚成昊才一臉不放心地準備離開,手都拉開門了,還回頭問:「那張卡的密碼你記准了嗎?別告訴錯她。」
梅施很不爽,歪著頭挑釁看他,用筆在本兒上叩叩地敲,奚成昊看了一笑,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回身離去。
梅施再次按著奚成昊的種種提示把這棟房子熟悉了一遍,確保不露破綻,保姆也來報到了,梅施又以老闆的身份細細囑咐了她一番。
回去的時候,工作人員安排她吃飯等事,再不見奚成昊出現,梅施估計他完成了這邊兒的佈置已經撤回去了,搞不好在家那邊兒又要演一出精彩的。奚成昊這個人,彎彎心眼比阮廷堅還多,怪不得他們倆能做朋友,物以類聚麼。
完成一天的任務,再次站在房間門口的時候,梅施竟然沒了膽推門進去,他走沒走……她都難受。
總不可能一直站在走廊裡,她動作緩慢地抬手開了門,房間空無一人,而且已經被收拾過,和她入住時一樣整潔,徹底沒了阮廷堅存在過的一絲痕跡……梅施腦袋嗡了一聲,昨天用過的套子他就那麼隨手仍在地上,早晨她又慌亂恍惚,根本沒收拾。她都能想得出,阮廷堅離開這裡時有多麼氣急敗壞,他肯定不會管地上的狂歡殘跡的,梅施哦了一聲,雙肩垮下來,全身無力地攤在床上,來打掃的大媽會怎麼看她啊?!
梅施羞愧無顏,為了避免與清潔大媽有面對面的交流,她特意開了請勿打擾的燈。一夜輾轉難眠,惶惶不安,總覺得服務台的小姐在和大媽笑嘻嘻地說XX房間的那個女孩子和男人如何如何。早上工作人員來找她的時候,她還特意戴了頂帽子和大墨鏡,看起來很有明星范兒。她對陪著她的姑娘說:「把思思母女安頓好我就走,買今晚的票吧,一會兒就退房。」
女工作人員滿面狐疑,頭點的緩慢。
簡思母女準時到達,梅施把奚成昊千叮萬囑的種種事項詳細說了一遍。簡思感激不已,連聲向阮廷堅和她道謝,說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梅施覺得很愧疚,簡直沒法正眼看簡思。她騙了自己的朋友,又把奚成昊的苦心和功勞據為已有,這都是被阮廷堅逼的!下次她再也不兜攬這種差事了,良心飽受折磨,搞不好還會裡外不是人。
陪簡思母女吃完晚飯,梅施拿著行李直奔機場,順利進入候機區她才太平了,終於可以逃離這個臉都丟到清潔大媽面前的城市。她覺得肚子有點兒餓,剛才一是有奚曉,她幫著照顧沒吃好,二是因為心情起伏格外消耗能量。已經晚上快七點,機場本就沒什麼可吃的,放置了一天的糕點就算被燈光再怎麼美化看著還是倒胃口。梅施嘟著嘴逛了一圈,最後買了盒巧克力派。
再回到登機口的座位區時,她赫然看見面色不善正盯著她看的阮廷堅。梅施嚇得差點把手裡的包掉在地上,最近她的人品的確是爆發了。
面對那晚一起用掉好幾個套子的男人,裝作不認識躲到一邊顯然太過矯情,梅施呼了口氣,橫一橫心,雖然笑容僵硬,口氣還是很值得讚許的隨意:「嗨。」走到他身邊坐下時,很讓人看不起的偷偷軟了手腳。
阮廷堅側過頭看玻璃幕牆外黑沉沉的天空,被室內燈光晃得其實也看不見什麼,這是明擺了不願意搭理她。
梅施也料到了,沒有空調的旅館房間是多麼悶熱啊,阮廷堅不恨她才怪。
沉默的坐在一起,氣氛要多怪有多怪,梅施又聖母了,假裝沒事兒人似的搭訕說:「你也今天回去啊?」
阮廷堅繼續把她空氣化。
梅施尷尬了一下,為了一點兒事情沖淡一下自己的沒面子,她撕開巧克力派的紙盒,拿出一個小口小口地吃。
第9章(2)
阮廷堅突然好像忍無可忍了似的,側過臉來很剜她一眼。
梅施把派舉在嘴邊都被他瞪愣了,以她對他的瞭解,她做了一個大膽的嘗試,從盒子又掏出一個遞給他。阮廷堅一副不屑的樣子接過她的派,吃相斯文,但兩口就吃掉了,梅施只好又給了他一個。
飛機起飛以後兩人都要了咖啡,梅施心領神會,把剛才因為登機沒來得及吃的派平分給他,阮廷堅仍舊鄙夷她的食物,但吃起來絕對沒嘴軟。
「沒吃晚飯啊?」梅施問完了就覺得自己的的確嘴賤。
「嗯。」沒想到阮大少賞臉回應了一下。
梅施受到鼓舞,寫入DNA的八卦因子又爆棚,「你來幫奚成昊的忙?見了簡思嗎?」
阮廷堅莫名其妙地又瞪了她一眼,「沒見。」
梅施受到他的威懾,沒再繼續追問了,他和奚成昊秘密挺多的。
下飛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梅施有種累過頭的興奮,反倒不怎麼困。因為太晚了,梅施沒有通知家裡人今天回來,想著到了機場打車回家,上車了再給家人打電話,順便報下出租車的車號,太晚了是很讓人害怕的。
意外碰見阮廷堅,梅施還是很想蹭他車的。阮廷堅也很識相,眉毛一挑:「一起回去?」
梅施半點沒猶豫就說:「好!」
阮廷堅的車就扔在機場的停車場裡,去趟S市他早就算準行程不會長。梅施上了車,精神鬆懈下來就困了,一直睡到阮廷堅把她叫醒。
「到啦?」她睡眼朦朧,回身去拎扔在後座的小行李包,「今天謝謝了。」她敷衍的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態度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