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施喝完酒,覺得它們沒流進肚子卻全灌進腦子,頭立刻注水超重了。她不得不趴在自己臂彎裡,身邊的阮廷堅眉眼如畫,她連他濃密的睫毛都看清了。他更近了一點兒,然後她覺得好像進入太空失重狀態,高一腳矮一腳火星漫步,幸好有他攙扶,登陸之旅還算順利。
「房卡呢?」他問。
梅施很聽話地掏口袋,看見他為她打開房間門。泡酒的腦袋突然靈光一閃,她狐疑地看著他:「你是故意灌醉我,想佔我便宜吧?」
阮廷堅無語看著她的神情即使在酒醉中,仍驚悚地刻入她的心底。她被他鄙視得乾笑了兩聲,「你真沒幽默感。」
「我走了。」阮廷堅鬆開托著她的手,梅施失去依靠晃蕩了一下。
「你走了,是不就也再不回來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哪塊兒大腦支配嘴巴問了這麼一句。
阮廷堅只是鬆開手,根本沒有轉身,這會兒只是直直地看著她,「我沒有去死的打算。」他很是認真地回答。
「哈哈,阮廷堅,我錯了,你還是挺搞笑的。」梅施很豪放地打算拍拍他的肩膀,沒穿高跟鞋,以阮廷堅的身高,她必須用投籃的動作才能拍到,以她現在的平衡狀態,難度係數明顯過高。
冷漠系帥哥阮廷堅被「搞笑」兩個字侮辱了,臉一沉,「你繼續發酒瘋,我走了。」這回還真小小地邁了一步,至少背對梅施了。
他的背影那麼熟悉,無論是穿了西裝的,還是一絲不掛的,她想起無數個夜晚靠在他背上甜蜜入睡的親密。她有個明確的認知,他這回走了,即使不是去死,也不會再回到她身邊來了。
「阮廷堅!」她一把從後面摟住他的腰身,「你別走!」
這句話壓在她心裡很久,所有格外沉重,猛地喊出來,人輕鬆後有些歇斯底里,竟然哇地大哭起來,嚎啕奔放。
走廊盡頭的電梯叮的一響,似乎有人上來,阮廷堅跟她丟不起這個人,回身一抱,把她拖進房間,死死地關住門。
這個懷抱……她想念已久,借口雖多,說到底無非是自卑,愛面子,怕被拒絕,真的再窩回這裡,她掩飾不住,死緊地摟住他的腰,臉埋進他西裝裡,恨不能直接鑽進去一樣。「阮廷堅……阮廷堅……」她繼續大哭,「我一直很想你,很想你,可是我做了那麼多錯事,沒一樣值得原諒,我想給你打電話,想找你,」梅施把心底的話全兜出來,哭得阮廷堅的衣服從外濕透到裡,「可是……可是……」她哭得噎氣,呼吸急促,手臂鬆了鬆,想從阮廷堅懷裡離開些,方便吸點兒新鮮空氣,卻被他蠻橫一摟,重新壓在胸口上。
就好像大江決堤,愛面子,裝瀟灑的心情奔流遠去,梅施覺得沒必要再隱瞞,「就算你會把我看成癩蛤蟆,我也想吃天鵝肉。」她很誠實地說,哭咧咧的,像吃不到糖的孩子打滾耍賴。
阮廷堅摟著她一直沒說話,直到她說完這句內心夙願,又嚶嚶開始哭泣,由狂風驟雨轉為綿綿不絕,實際行動卻沒有了,因為他雙臂使勁,她倒坐享其成地垂下胳膊,他再不管她,她能就這麼哭睡過去。
他提醒一句:「你打算怎麼吃?」
梅施仰起臉,沒有看阮廷堅,做45°明媚思考狀,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叮,她亮了,「肯定是先脫衣服。」
阮廷堅跟著她沒少看廣告,很順溜地回答:「我看行。」
酒不僅壯膽還助「興」,梅施的酒意到了這關頭,像酒精裡終於崩進了火星子,呼,一下子就著了。每次喝了酒,她都像是要過崗的武松童鞋,激發了英雄夢,然後超常發揮了——或者說乾脆變身了。
越是平常只能仰望的東西,越是有搓折的yu|望,她使勁拖著阮廷堅往床上去,像叼著食物準備回窩享用的小狼——獵物很從容,還伸手準確地插好了房卡,房間裡幽幽亮起燈光。捕食者還沒獵物高大,能不能順利撲到。就要看獵物的自覺了,阮廷堅就很自覺。梅施從來就有霸王夢,到了床邊,比劃了個動作,意思是想來個漂亮的過肩摔,把阮廷堅180°轉體難度係數5.0甩到床上。幸虧她醉眼朦朧,沒被實際情況刺激到,比她高了一大截的阮廷堅懶洋洋地被她架著一隻手臂,她轉身一甩,他的身體沒有半分扯動,只是順勢放下胳膊,穩穩地仰面倒在床上,雙腳優雅一磕,脫掉了皮鞋。
她轉回身的時候,把自己晃蕩暈了,站在床邊穩了一會兒。藉著橘黃的燈光,她看清仰躺在床上,雙眼幽亮水靈的阮帥哥,阮帥哥仰躺的時候,總有種無法言喻的吸引力,強力激發獸性。梅施露出很專業的急色表情:吞口水,急喘氣,行動力瞬間爆棚,真的是撲上去的,她沒阮廷堅從容,鞋子沒脫,裝飾的水晶劃出一道光痕,意外地刺激了阮廷堅的yu|望。
動作流暢完美得都沒辦法打分了,她落在他胸膛的一瞬間,他雙腿發力,上下翻轉,食物鏈逆變,捕食者淪為被食者。梅施被他壓得哼了一聲,一時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撲過去看見的卻是天花板。
他的手很燙,而且很狡猾,根本沒有在其他地方流連直接奔入了主題,長指進入了要害,梅施像被戳破的皮球,呼的一下子軟癱得只剩一層皮囊,她穿的是裙子,完全不用剝除,阮廷堅的惡趣味她想起來了,他時不時就要一次半遮半掩。
梅施渾身繃緊,腦子因為混亂,身體的一切全依賴感官,所以格外興奮。
……
梅施疼了,這時候她向來是最會撒嬌的,嗚嗚小聲哭,兩隻小手撐住他心跳劇烈的胸膛,纖細修長的腿蜷起,鞋上的水晶裝飾閃出一片星光,「疼啊……阮廷堅……疼……」
這完全不是控訴,而是撩撥,大半年沒沾葷腥的阮大少哪受得了這個,立刻發動了……
他動作很大,梅施被撞得不聽往上移動,終於砰的一聲在床欄上撞到頭,她一激靈,身體一緊,阮廷堅差點叫出聲來。
「你出去!你出去!」她是真用了力氣,一腳踢在阮廷堅的胸口,幸而她渾身軟綿,阮廷堅的上衣也沒脫,雖不致受傷,這一腳還是把他踹得一屁股坐在床沿,「不要孩子,」她突然又哇的哭起來,「不然孩子可憐,我也可憐……」
阮廷堅此時不上不下,真是落入地獄了,看她哭得傷心,實在又心疼如絞,忍著脹痛覆回身來親親她的臉頰,順嘴安撫:「好,不要孩子。」
她勾住他的脖子,臉貼著他的臉抽泣不已,「以後也不要孩子……我只要一想我們不見的孩子,就……」她抓了他的手壓上心口,「疼啊,疼痛得受不了。」
他也要受不了,地獄的火焰更旺了一些,當她因為流產而如此痛苦又讓他也心如刀扎,不忍在這個時候強迫她承受他的yu|望,他剛想倒向她身邊,打算強忍過這晚。結果她吸了吸鼻子,很委屈地問:「你有套嗎?」
「……」阮廷堅的喉結劇烈地滑動了一下,「有,在西裝裡面的口袋……」呼吸更加急促,他低喘著俯下身來輕咬她的耳廓,「給我……給我帶上。」
梅施很乖巧地伸手去他西裝裡面掏東西,渾渾噩噩地還聰明了一把,他準備得很全面嘛,該不是早有預謀吧?不過……她也熱火翻騰,也想飄上至高雲端去,在生理面前,心理靠後。
梅施覺得嗓子要冒出火來了,睜眼看了會兒天花板才慢慢醒過夢,觸電一樣一側臉,旁邊的枕頭安睡著美男阮廷堅。很多記憶很模糊,混亂,分不清真假,下腹酸疼,肯定是出過問題了,兢兢戰戰地回頭看了看地下,果然有幾個已經用過的子孫傘。
她緩慢地坐起身,被子扯動,她才看清,他赤條精光,她卻尚有衣物蔽體,怎麼看都是她才是施暴的那一個。理論上不可能啊,她只能上升到科學角度分析,他和她力量懸殊,她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啊。難不成……她起了一身寒慄,她昨天真抱住他的大腿懇求復合來著?
她清楚地記得和奚成昊的談話,的確有「阮廷堅,別走……」的內容,該不是她被自己催眠暗示,真這麼幹了吧?
阮廷堅睜開眼,就看見她雙肩簌簌發抖,臉色慘白,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他忍不住又有點兒火,冷下臉,直直盯她。
「我……」梅施簡直快哭了,不是真的吧,不是吧?她這輩子真幹了這麼丟臉的事嗎?「我昨天沒……沒說什麼吧?」她尚存一絲希望。
「你酒品很差!」阮廷堅冷聲訓斥。
她再次生不如死,這副表情看得他蹭蹭冒火,沉著臉起身,打算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