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這邊放賑,臣子在另一邊貪賄,戶部撥出再多的銀兩也送到不百姓跟前。
因此身為皇帝,最重要的工作不是朝政,而是御人。
比起大才幹,身為皇帝更需要目光精準、用人唯才,把正確的人擺在對的位置上,否則再有抱負也只是空話場。
「大哥想怎麼做?」
「放心,衛翔廷不動我,我便不會動他,但若是犯到我頭上,我絕不會心慈手軟。」這是最後一次,如果父皇斬斷葛氏一脈,壓下衛翔廷的野心勃勃,他可以放過衛翔廷。
「我明白。」
「翔儇,南蠻又蠢蠢欲動,朝廷打算派人南下鎮壓。」
衛翔儇問:「大哥希望我去嗎?」
「葛相倒是希望你去,但你一走,等於把京畿大營給雙手奉上,不管葛相如何強力推薦,我都會想辦法把這件事壓下。」
「可我不去誰去?劉銨?」衛翔儇不喜歡劉銨,卻不能否認他是個帶兵好手。
「父皇不會讓他去的,他進入兵部,頗得上司青睞。」
「目前幾位將軍各自領兵駐守在外,兵部那些人已經擔任多年文官,南蠻子勇武,再加上地勢天候的差異,若是大衛派不出得用的人選……」衛翔儇憂心忡忡。
「你覺得霍將軍如何?」
「霍將軍駐守邊關,北夷人怕他怕得緊,有他在,北疆才能長保太平。」
「我指的是他的兒子,霍泰平。」
霍家三代都是將軍,四年前老將軍退下,留在京中榮養,由霍將軍駐守邊關,霍夫人不畏北疆苦寒,隨丈夫前往,霍小將軍是在邊關長大的,還沒學會認字就先明白何謂戰爭。
許多人都誇霍小將軍少年英雄,青出於藍,霍老將軍也以這個孫子為榮。
這個月,霍小將軍領命到京城向皇上匯報邊關戰事,人恰好在京城。
「他才二十歲,雖跟著霍將軍打過幾場仗立下功勞,但是我不認為他能獨當一面了。」
「如果加上這些呢?」
這才是今日見面的重點,衛翔祺從懷裡掏出幾張圖紙,推到衛翔儇面前。
衛翔儇長年與兵將、武器打交道,怎麼會看不出來手上這些……是稀世珍寶吶!抬眸,他的眼睛裡閃著驚艷。
「大哥,這是……」
衛翔儇的表情大大地滿足了孟可溪的虛榮心,她上輩子出身警察世家,念的是機械系,之後在國家中山科學研究院任職,要知道國家中山科學研究院是專門研究核能、火箭、化學材料,別說改良一些簡單的冷兵器,要是給她足夠的材料和工具,弄出化學武器並非難事。
「是可溪畫的,你覺得能用嗎?」衛翔祺望一眼嬌妻,臉上的驕傲掩也掩不住,可溪確是能與他並肩的女人。
「當然能用,有這些,派誰出兵都會贏。」心蠢蠢欲動,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他願意毛遂自薦地帶兵前往南蠻,想親自試試這些武器的威力。
「除了這些,我還打算把吳文啟送到霍泰平身邊。」
吳文啟是個跛子,無法參加科考,滿腹才華卻只能成為他的幕僚,他對佈陣行軍戰略相當有研究,這段時日跟在孟可溪身邊,兩人談起打仗作戰……那不僅僅是紙上談兵而已,這些圖紙便是兩人研宄的成果之一。
衛翔儇點點頭。「我和霍老將軍有交情,他很清楚衛東、衛南、衛西、衛北的能耐,有武器、有吳先生,還有他們四個跟在霍泰平身邊保護,霍老將軍應該會點頭。回去後,我立刻遞拜帖見霍老將軍一面。」
「這事就這樣議定。」
菜上來了,熱騰騰的菜色引人食指大動,衛翔儇想起一事——
「大哥,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有什麼事,儘管說。」
「我想見小瑀一面。」
他必須盡快見到蕭璃,因為心越來越迷糊了,他不願意的,卻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把顧綺年當成小瑀,明知道不可能,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他必須弄清楚,必須扳正自己的心思,最快的方法就是見蕭瑀一面。
「翔儇,蕭瑀已經嫁作他人婦,就我所知,劉錢和妻子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如果讓劉銨知道你和蕭瑀之間……
這對蕭瑀不是好事。」衛翔祺試著勸說。
「哥,我沒要做什麼,我只是想見她一面,把一些事情釐清。」他也明白這種要求很過分,就算他和蕭瑀有過再多的曾經,過去就是過去了,苦苦糾纏對誰都沒有益處,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不願意再次喜歡上殺害自己的兇手。
見他如此堅持,衛翔祺搖頭喟歎,「我讓文珈玥辦一場賞花晏,到時邀蕭瑀過府。」
「不妥。」孟可溪出聲反對。
衛翔儇轉頭望向她,眉間有兩分慍色。
她沒被他嚇到,開口說:「第一,寧王府從不辦什麼賞花宴,突然間辦了,有心人能不盯著、看著?若他們發現蕭瑀赴宴,能猜不出爺和劉銨關係匪淺?
「第二,我不信靖王爺只想遠遠見蕭瑀一面,既然王爺想『釐清某些事情』,肯定得坐下來談上幾句,我不認為賞花宴能幫靖王爺完成心願。」
畢竟有男女大防,就算舉辦宴會,男客與女客也得分隔兩處。
衛翔儇點點頭,是他心亂了,否則這麼簡單的道理怎會想不出?孟可溪說得對,不期而遇又能如何?
「若靖王爺信任,這件事交給我,我會助王爺完成心願。」孟可溪抬眉與衛翔儇對視,就當是還恩,若不是他,她無法圓滿三世戀情,這份恩惠她銘記在心。
衛翔儇聞言,喜得起身,拱手道:「弟弟在此多謝大嫂。」
孟可溪笑著說:「先別急著道謝,等我把事情辦妥,再謝不遲。」
不久後,孟可溪與蕭瑀不期而遇,兩人相談甚歡,結為姊妹,此為後話。
衛翔祺很高興,孟可溪願意插手幫忙,他信她,她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子。
「快坐下來吃飯,最近福滿樓的名聲可響了,都說新菜色味道一絕。」衛翔祺一面說一面打開瓷蓋,幫孟可溪盛上熱湯。
一時香氣四溢,孟可溪脫口而出,「是佛跳牆?」
「嫂子聽說過這道菜?」
孟可溪點點頭,可是……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佛跳牆分明是在清朝末年才出現的菜啊,是時空錯置大混亂?
還是有另一位穿越人士,在這個時空大展長才?
猶豫片刻,她問:「爺和王爺吃遍大江南北,可見識過這道菜?可知道它的典故?」
兩兄弟相視一眼,同時搖頭。
衛翔儇問:「難道嫂子知道有什麼典故?」
孟可溪點點頭,「我聽說有位叫周蓮的人,曾在別人家裡吃過一道名叫『福壽全』的菜,那是將雞鴨豬等放入盛滿酒的罈子裡,煨制兩個時辰以上做成。回府後,他立刻讓廚子如法炮製,還加入海鮮、鮑魚、蹄筋、海參等十八種主料和十八種輔料,發現這味道比之前吃過的更好,他便在自家的食館賣此味。
「某天,幾個秀才相約到他的菜館聚會,他端出這道福壽全,壇蓋一開,奇香四溢,鄰院寺廟裡的和尚聞香棄下經卷翻牆而來,與秀才們共享這鍋福壽全,秀才們見狀興起,紛紛吟詩稱頌此景,其中有句云:『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從此之後,這道菜便叫做佛跳牆。」
「有意思,可溪怎麼知道這個典故?」衛翔祺笑問。
「我有個廚藝很厲害的朋友告訴我的。」她的好友會做中餐、西食,會做蛋糕甜點,還喜歡周遊列國,學習各個國家的菜色,都說貪多嚼不爛,但她卻覺得好友無一不精。
在好友過世之前,她不但自己經營一家蛋糕店,還成為某家電視台的主持人,帶著觀眾走遍世界,品嚐並且製作當地食物。
「下次引薦為夫認識認識。」
孟可溪搖搖頭,想起回不去的二十一世紀,想起爸媽兄長和好朋友,頓時情緒低落。好友不在這個世紀,她在遙遠的年代裡,她說過一世不婚,決定把廚藝當成終生男友,因為,她有一個被愛情弄得傷痕纍纍的母親。
她說,比起愛情,女人更需要的是經濟,錢不會把你弄哭,男人會,支票不會搞外遇,男人會,錢不會和你斤斤計較誰付出得多,不會罵你不夠溫柔,更不會逼著你做不樂意的事,用妥協來表達對他的愛有多濃厚。
和她這樣一心追逐愛情,願意為愛情奔過三輩子的女人相比,好友是她的對照組。
好友曾經拿著馬卡龍對著她說:「瞧,男人就跟它一樣,會讓你嘴甜心甜,卻飽不了你的胃。」
她不喜歡好友的理論,建議她放棄「馬卡龍男人」找個「青菜豆腐男」,她對好友說:「一堆借口,不過是你想掩飾自己的怯懦,你,對愛情不夠勇敢。」
好友生氣,指著她的鼻子做人身攻擊,「你夠勇敢了,你的愛情轟轟烈烈了,又怎樣,還不是會哭哭笑笑,像個瘋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