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低如蚊蚋的感謝引來他一記啼笑皆非的眼神。
在他的威脅下,她不得不乖乖喝下那一碗黑幽幽的苦藥,邢鷹這才滿意的離開。
沒多久,浴盆被扛進來,並注滿了溫熱的水,兩名丫環也走進來要替她更衣洗澡,但她可不習慣被人服侍,「不用了,我自己來,謝謝。」
兩個丫環看她如此堅持,只得點點頭,到門口去候著。
只是過了好久,裡面都沒有聲音,直到邢鷹再度前來。
「她還在洗?」
兩人不敢隱瞞,連忙欠身說:「不知道,因為小姐不要我們伺候。」
他蹙眉,「下去吧。」
他開門進去,反手將門帶上,越過屏風,本以為會看到一個睡美人躺在床上,因為那碗藥他還特別交代大夫加點睡藥,讓她可以好好休息,可看來,藥效發揮得太快,她竟然就在浴盆裡睡著了。
她那張粉嫩的臉微靠在浴盆邊緣,雙腳微屈,一頭散開的柔亮烏絲好巧不巧的遮掩住她的胸部,但也因如此,更為誘人。
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某個地方不該有的悸動,再伸手探水,水已涼了。
他將沉睡的她輕輕抱起,髮絲滑開,露出了那誘人的渾圓,他暗暗吐了口長氣,不敢再將視線往下移動,免得自己抑制不了沸騰的慾火。
很快拿了屏風上的浴巾將她包住,再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放下後,拉了被子替她蓋上,再拿浴巾細心地替她擦拭濕漉漉的秀髮。
等察覺自己做了什麼,邢鷹嘲弄一笑,難以相信竟然有這麼一天,他會伺候起女人,更沒想過,一個赤裸誘人的女人就躺在他面前,他竟然能克制自己的慾望。
難道對一個女人好,也會上癮嗎?
他沉沉地吸了口氣,俯身輕輕在那微啟的櫻唇上印上一吻,凝睇她那張誘人的睡顏一會兒,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左瀠瀠不確定自己是被什麼吵醒的,好像是一個奇怪的聲音。
她擰眉側過身,看見房裡的燭火早已點上,然而,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她困惑的起身,被子一落下……天啊,她竟是赤裸的。
她急忙拉起被子蓋住自己,先是一愣,接著才想起她原本泡在浴盆裡,沒想到睡意愈來愈濃,最後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你醒了?」
邢鷹低沉的嗓音陡地在她身後響起,她錯愕地轉過身去,發現他竟端坐在另一邊靠近她的貴妃椅上,慵懶舒適,一派悠閒。
她嚇得急急將身子整個塞進被窩裡,狠狠地瞪著他,「你看到什麼?」
「你說呢?是我把你抱上床的,看光光也是迫不得已,不過,剛剛有人一起床又讓我瞧見一次,應該是我的幸運吧。」他笑著起身走近她。
「你。」她臉色一陣紅一陣青,又氣又羞,見他在床沿坐下,想也沒想的將身子更往裡塞,「幹什麼?」
「你怕什麼?我難得當君子,你不該讚美我一番?」
「你!下輩子再說吧。」一想到被他看光了身子,她真的很懊惱。
他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動作自然的摸著她的額,「很好,沒發燒了。」
她一愣,對上那張魅惑的俊容,他這一笑,臉上線條都變得柔和,俊美的臉龐及溫柔的眼神都令她看直了眼,這個表情,曾是她最喜歡的……
「嘿,回神,雖然我知道女人看我總會看直了眼。」
「什、什麼啦。」她尷尬的撥開他的手,別開臉,「請你出去,我得穿上衣服。」
「可以,但我顧了你一晚,總可以先討個賞吧。」
話語一歇,他突然俯身,她急得從被子裡伸出手要制止他,但他卻一手扣住她的一雙手腕,一手環住她的纖腰,薄唇強勢的吻上她。
他狂野地掠奪她的甜美,吻得她氣息混亂,只能無助地任他索取。
久久,久久,他終於放開了她。
她長髮披肩,嘴唇微顫紅腫,雙頰透紅,一股勾人心魂的媚態難得乍現,迫得邢鷹還得一再深呼吸,才能克制住想要她的慾望。
左瀠瀠自然識得他眼裡的慾火,從前,他們也曾喘著氣,翻雲覆雨……
她不敢再想下去,就擔心他也看出她眼裡的慾望,驀地——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這下她更加尷尬了,臉也更紅了,整個人完全從情慾的氛圍中清醒過來。
邢鷹爽朗大笑,「我去叫人送吃的進來,你這一晚已經叫了夠多次了。」
她困窘地看著他哈哈笑著走了出去,一待他將房門關上後,她立刻抱著肚子發出懊惱的呻吟。
天啊,她知道她是被什麼怪聲音吵醒的了。
真的好糗。
「你好些了嗎?我好擔心你喔,那天你丈夫咻地飛過來抱住你時,我看到他臉色嚇得都發青了,眼裡是滿滿的關心,害怕跟……愛!對,那是一種讓女人看了都會心動跟嫉妒的深情,好羨慕啊!」
左瀠瀠在邢鷹的緊迫盯人下,不得不休息幾天,直到今天李恩上門好言拜託,邢鷹才勉為其難地「恩准」她來工作,結果她一來,嘰嘰喳喳的何瑤就過來了。
只是,原本想要糾正她那句「你的丈夫」,但她後面的話地令她怔住。
「你說的是真的嗎……深情?」
何瑤用力點點頭,「你不要奇怪我為什麼會看得出來,這裡有一對專門搬運木材,年約四十多歲的夫妻,他們常常這樣看著彼此,其他人都笑他們老夫老妻了,還在深情對望,那個丈夫的眼神就跟你丈夫看你的眼神一樣。」
是嗎?左瀠瀠真的被搞迷糊了。
邢鷹曾問過她藏著什麼秘密,她卻想問,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對她有情又似無情,無情又似有情,她到底該怎麼面對他呢?
但不管如何她都清楚,他們之間的緣份再過半個月,就要抵達盡頭了……
甩開心中難以言喻的愁悶,她逼自己專心埋首於手上的工作。
在所有人的忙碌趕工下,半個月消逝得飛快,所幸地宮也幾近完工了。
當然,李恩更加把握最後時間,將所有可以偷天換日的奇珍異寶,妥妥當當的安置在三大輛加了特殊夾層的馬車裡。
這天,他甚至邀了邢鷹來做一趟最後的巡禮,就是要仔細端詳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
走著走著,他們來到左瀠瀠所刻的菩薩像前,這尊佛像微微府俯視,面容慈祥,體態豐滿,膚質細膩,服飾姿態飄逸。
「可惜啊。」李恩不禁搖頭歎息,「如此巧奪天工的神雕之手,還是一個美得令人動心的天仙麗人,終究也只能埋存於地下。」
邢鷹一聽,眼神一凜,「李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呃。」驚覺自己說錯話的李恩一臉尷尬。
「請李兄切勿隱瞞,如果我沒有聽錯,你指的天仙麗人是我的女人。」
「這個……」他想了一下,雖然為難,但還是說了,「好吧,反正你最後也會知道的,雖然那個時候,你早已跟杜明,黎掌櫃載著滿滿的珍寶離開了。」
邢鷹蹙緊眉,心中不不詳的預感。
接著,李恩將歷來參與建造皇陵的人最後都會陪葬一事道出,尤其是幾個重要工匠,因為皇族的人不容許他們再有機會建造一座一模一樣,甚至更富麗堂皇的地下建築,也不允許他們有機會透露出地下皇宮的地道出口,墓道方位及墓室走向,因此,這幾個重要工匠屆時將會被迷昏,躺入預先準備好的空棺內殉葬。
而左瀠瀠替代了左謙,所以她的命運已經注定好了。
「這是皇室歷來的規矩,希望邢兄能諒解。」李恩同情地看著他說。「不過女人嘛,天下間多的是,相信邢兄日後定能找到比左瀠瀠更美的女人。」
邢鷹在心中暗咒,這些漢人皇帝總以仁君自稱,口口聲聲說什麼仁政愛民,其實還不是將百姓視為草芥,任意決定其生死。
「我明白。這個陵寢工程整整耗費了六年多才告竣,規模浩大而嚴謹,皇室那邊會有這樣的善後舉動,我能理解。」他表面上談笑風生,心裡已是怒氣翻湧。
他的識大體讓李恩心中的石頭頓時落下來,「沒錯,沒錯,人都是這樣,總希望自己擁有的是唯一。」
再跟他閒聊幾句後,邢鷹便藉故告辭,隨即回到別院,前往左瀠瀠的房間,將他剛得知的消息告訴她。
「所以,你這一兩天就給我裝病,我會立即安排我的人把你安全帶走。」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好計策。
「不必了。」左瀠瀠平靜的說。
「你說什麼?」他這才注意到她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驚訝,神情冷靜而堅定。
「我怎麼能走?這一走,難保李恩不會再差人去把我爹給押回來……」
他不耐地打斷她,「他患有眼疾,何況,這裡還有一大堆工匠。」
她搖頭,「但是被封為大唐第一工匠的人只有我爹啊,他站在最頂端,目標最明顯,他為皇家奉獻了大半輩子,卻連撥出一點時間給自己,妻子,女兒都沒有,就連他的命也早就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你以為我為什麼一定要來,再求你安排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