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雁萍自是明白皇兄心意的,點點頭,乖巧受教。「雁萍謹遵皇兄教誨,嫁人後會做相公的賢內助。」
皇嫂們也是長輩,此時宮中未有皇后,按規矩是要先給淑德兩妃奉茶,但阿紫是與谷若揚一道來的,谷若揚讓她坐在身旁,淑德兩妃坐得較遠,谷雁萍這茶就自然的先給了阿紫,季霏嫣瞧見不禁變了臉。
阿紫瞥見,忙道:「這還是先讓淑妃與德妃兩位娘娘先喝吧!」自己是嬪,那兩人是妃,這場合怎麼也不能越過她們,這一越過,只怕兩人又要在心裡恨上她一筆了。
莫香凝見季霏嫣正要開口說什麼,先季霏嫣一步道:「雲嬪妹妹就坐在皇上身邊,就近先品茶無妨,不用顧忌這些虛禮。」
季霏嫣瞧了莫香凝一眼,心中冷笑,暗罵她矯情。但她都這麼說了,自己還能表現出計較嗎?只好跟著說:「是啊,不必拘泥這些,雲嬪妹妹就先用茶吧!」
「既然淑妃、德妃都這麼說了,阿紫就不用推辭了,雁萍,給你阿紫嫂子奉茶吧!」谷若揚發話了,這態度明擺著就是偏寵雲絛紫。
莫香凝還是笑得得體賢淑,不負她淑妃之名,季霏嫣當然也不輸人,假惺惺的淺笑著。
阿紫不再推辭,大方喝下谷雁萍奉的茶。「那陸大人是個有才情、有骨氣還肯珍愛妻子的人,長公主會幸福的。」她為谷雁萍高興,由衷的說。
「多謝阿紫嫂嫂美言,你與皇兄,還有……」谷雁萍悄悄看了眼乖巧坐在阿紫腿上的雲暮後,才又說:「你們也會平順如意的。」她既曉得雲暮是自己的親侄子,當然希望皇兄能早日恢復雲暮的皇子身份,順利讓雲暮叫他一聲「父皇」。
谷雁萍的話別人聽來沒特別意思,可季霏嫣卻是清楚她的話中之意,還有太后,季霏嫣不只一次捕捉到太后偷看雲暮的眼神,這是愛在心裡口難開啊!
太后就這麼想抱孫子?!哼,可惜,恐怕難讓太后如願了。
阿紫這邊奉茶結束後,谷雁萍正要走向莫香凝與季霏嫣,雲暮卻嘟著嘴道:「為什麼暮兒沒有茶可喝?」他有些不滿呢!
這話一說完,太后居然端起自己的要給他,但端起來後才發現突兀,尷尬的又給放下來。
「這是長公主給長輩的,你小孩子哪有資格喝,不過,今日是喜事,罷了,來人,不是還備有甜湯嗎?先端來讓他喝,省得他吵鬧。」她故意板著臉說。
這甜湯和紅棗茶是一起備的,紅棗茶只給長輩用,甜湯則是大家都有,一般等奉茶完畢才上甜湯,但太后說得像是怕孩子吵才先給,其實,知情者如谷若揚與阿紫都輕笑了,太后這根本是寵孫子,先讓人端來給雲暮解饞。
替雲暮端上甜湯,見他喝得開心後,谷雁萍繼續奉茶,莫香凝與季霏嫣以及秦芬兒都喝到了紅棗茶,這時宮婢開始為每個人送上熱熱的濕布巾拭嘴,當宮婢要給阿紫時,阿紫沒接好,不小心讓濕布巾落地了。
那宮女立刻慌忙拾起要再交給阿紫用,谷若揚眉頭一擰,一旁的尤一東不等主子說什麼,已朝那宮婢斥道——
「這都髒了怎能給娘娘用,還不換了新的來!」
那宮婢被這一喝,像是被嚇傻了,反而不知要動,雲暮見尤一東又要罵人,便指著宮婢托盤上另一條乾淨的濕布巾說:「這裡還有一條呢,暮兒與姑母共用這一條就行了。」
「怎好委屈娘娘和您?」尤一東搖頭。
「沒關係的,暮兒嘴小,用不了整條巾子的。」他咧嘴笑,模樣真是可愛得緊,登時吸引去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太后,那一顆心怕都酥綿了。
他自己動手去拿托盤上的巾子,可那宮婢不知在緊張什麼,在他碰到那布巾子前,腿先軟了,身子跌坐下來,乾淨的濕布巾也掉地上去,自然又髒了。
「你怎麼了?」雲暮吃驚的問。
「奴婢……突然身子……不、不適……」那宮婢囁嚅道。
谷若揚見狀,頓覺有異,輕掃了尤一東一眼。
尤一東立即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往那布巾子抹去,眾人見了這動作,不禁驚訝起來,這是懷疑濕布巾有毒?眾人這也趕緊丟了自己手上的布巾子,阿紫的心更是瞬間涼颼颼的了,不由得抱住了雲暮,難道又有人要殺害他們母子?
「皇上,這布巾子沒毒。」尤一東稟報,他手上的銀針並未變色。
眾人聞言這才安下心來,阿紫臉上也才稍稍恢復了一些血色。
谷若揚朝那銀針瞧去,確實無異狀,也許真是這宮婢太緊張了。
「下去吧!」大喜之日他無意責罰於人,朝那宮婢揮了手,讓她退下。
「是……是……」她拾著地上的兩條濕布巾,竟是站不起來,最後半爬著出去。
谷若揚眸子半瞇,這宮婢的膽?未免也小得過頭了,不禁眉心一動。
「慢著,留下那兩條巾子。」他突然說。
那宮婢身子一僵,抖得如秋風落葉,止都止不住了,眾人見了驚訝,這宮婢真病得不輕了?!
谷若揚沉了臉,「尤一東,宣御醫。」
「是。」尤一東立即領命去。
眾人以為他心慈找御醫來給宮婢看身子,可當御醫來時卻不是去瞧那宮婢,而是檢視殿上所有的飲食,還有濕布巾,這位御醫就是當日雲暮遭刺殺負責救治的李御醫。
李御醫檢視一番後,面色凝重的朝谷若揚跪下道:「啟稟皇上,臣發現異狀。」
「什麼異狀?」谷若揚陣底輕寒惻惻。
「這殿上的食物個別看似都沒有問題,但臣瞧出那甜湯以及紅棗茶內加了一種藥草,這藥草單獨食下不會對身子產生不良後果,不過若誤食了鹽,可就會令人血液凝結,有立即斃命之虞。」
「這紅棗茶與甜湯都是甜的,哪裡有鹽?」尤一東問。
「這兩條濕布巾上都沾上了鹽水,其餘的則沒有。」李御醫拿出沾上鹽水的兩條濕布巾,正是那宮婢原本要給阿紫與雲暮的。
阿紫大驚,太后與谷雁萍亦是神色大變,這明顯是要殺阿紫母子!
谷若揚目光噬人了,起身朝那宮婢走去,一腳抬起向她心窩踹去,那宮婢當場吐血。
「說,誰指使你殺雲嬪以及孩子的?!」他衣袖翻飛,起了驚濤之怒。
那宮婢抱著被踹的心窩,痛得幾乎昏過去,但讓尤一東死死抓住,掐得她不得昏死。
「皇上問話,還不據實以告!」尤一東怒催道。
「沒……沒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自己要為成嬪娘娘報仇……」她嘴角溢著血說。
「你是先前成氏宮裡的人?」尤一東再問,成秋雨已被奪了封號,所以他只喚她成氏。
「是……」
「來人,去查,這賤婢可真是成氏宮裡的人?」尤一東吩咐下面的人去查證。
不一會兒,果然有人來指認,這宮婢叫心如,確實伺候過成秋雨。
「啟稟皇上,這賤婢伺候過成氏四年,是負責成氏宮裡的雜役工作。」尤一東稟報。
若真在成秋雨宮裡待過,那就真可能是單純為成秋雨報仇來著,畢竟在座的人都知,那成秋雨之所以會被杖斃,可說都是因為阿紫與雲暮才死得這麼淒慘的。
「既是成氏的賤婢,那就與主子一樣都被杖斃好了。來人,將這人給哀家拖下去處置了!」太后當即怒道。
「等等!」谷若揚阻止。
「這人膽敢在雁萍的大喜之日殺人,哀家饒不了她,皇上莫要阻止。」敢殺她的孫子,太后氣得發抖,哪肯輕饒。
谷若揚搖頭,「母后誤會了,朕怎會饒她,只是她伺候了成氏四年,若真是成氏的心腹,成氏善待過她,讓她感恩戴德的願為之報仇,這樣的人成氏又怎會只讓她做個雜役?」
「沒錯,這人沒有說實話,她根本不是為成秋雨報仇而來的,這主謀應該另有其人。」
阿紫也想到這層了。
太后聽了沉下臉,「來人,將這宮婢押過來!」
第十二章 要他們母子死(2)
心如身子是癱的,讓人拖了過來,抖癱在太后面前。
「還不老實說,你真正的主子是誰?若不說實話,哀家不只杖斃你,還誅你一家!」太后這回是真的怒了,容不得有人對她的孫子不利。
心如臉色慘澹至極,這目光竟是不由自主的往淑德兩妃坐的方向去。
眾人心驚,兩妃登時也是臉色丕變。
「你這奴婢竟敢誣陷人,還不快給本宮說清楚,可是本宮指使你毒害雲嬪與孩子的?」莫香凝氣沖沖的站起身來質問道。
那季霏嫣也沒落下,立即也自清道:「本宮雖與雲嬪有過不快,可也不至殺人,更何況是在母后與皇上面前,這事不可能是本宮做的。」
心如趴在地上,兀自哭泣,竟是什麼也不敢講。
谷若揚漆黑的眼眸陰鷲下來,起身垂首看著地上那懼慄的人。「你想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