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管我的婚姻,我也不會管你。」范曼青持公平的態度。
「那不一樣,你和我……」駱芳婷要再說。
「反正我離婚了。」她強勢的打斷。「這是事實,媽,你就面對吧!」
戚幼萍樂壞了!
她不想用「普天同慶」這四個字,但是當她接到兒子的電話,告知:他和范曼青的婚姻關係已經結束時,她差一點就要放鞭炮了。
當然在電話裡,她用的是遺憾的語氣,反正兒子又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必須遺憾兒子的婚姻結束了,必須遺憾她和范曼青的婆媳緣分那麼淺,必須遺憾兒子竟要面對這樣的不愉快,要他回家來讓她瞧瞧,煮些他愛吃的東西來撫慰他的心。
齊威達知道媽媽不喜歡范曼青,他這時也沒有心情回去聽她的安慰,只是一天下來五、六通的電話,一直要他回去,要他放下不開心的情緒。
最後被盧到沒辦法,他只能照做。
但是在家裡等著他的,除了他愛吃的栗子雞、一些媽媽特別的私房小菜之外,還有朱珍娜。
一個總是打扮得珠光寶氣、架子十足,看起來高傲又任性的千金小姐,自以為美貌、家世、學歷兼具,眼睛好像只會往上看。他不知道媽媽怎麼會和這種女人合得來,只因為兩人的媽媽是國中時的同學嗎?
一份國中的同學情誼,就硬要把她們倆的孩子給拉在一塊嗎?
齊威達完全沒有興趣。
另一邊,朱珍娜知道自己不能再錯失這一次的機會了。
在她的認知裡,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或是人,一年前他婚結得突然,一年後也離得突然,都在大家的預料之外。
但至少他現在是自由的了,她可以放膽地去追求的所愛,絕不會再讓任何其它女人阻擋在她和齊威達之間,她要定他了!
「喝吧,這是阿姨特別為你燉的湯。」朱珍娜一向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但是在齊威達的面前,舀湯、盛飯、夾菜這種事她都很樂意做。
「我可以自己來。」他婉拒她的湯,把這碗湯端到了戚幼萍的面前。
「威達,珍娜都幫你舀好了。」戚幼萍又想把湯放到兒子的面前。
「媽,你喝吧,這是朱珍娜的好意!」齊威達堅持。
「那我再舀一碗!」朱珍娜馬上說,一副非常乖巧、賢慧的樣子。
「我要喝的,我自己會動手。」他淡淡的說:「就T用麻煩你了。」
「不麻煩啊!」朱珍娜明明就不是這種賢妻良母型的女人,但此刻她卻很溫和。
「反正你不要幫我做任何事。」齊威達把話說得更白。「這是我家,你才是客人,不要反客為主,好像我是來做客的。」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真的有點尷尬。
戚幼萍沒有料到兒子會如此直接,眼看朱珍娜就要下不了台,她只好出手相救。
「威達,是我要珍娜把這裡當自己家。」戚幼萍給了朱珍娜肯定的一眼。
「那她對你好就可以了。」齊威達回道。
「你怎麼這麼不會做人!」戚幼萍指責。
「我在自己家是要客氣什麼?」
「珍娜是好意、體貼。」
「別用在我身上!」
「你這個孩子……」
齊威達怎已經沒有胃口了,哪怕這栗子雞香味再誘人,還有這魚香茄子、醃小黃瓜、燜筍子,他都沒有食慾,離婚讓他沒有食慾,朱珍娜在場更令他整個人非常的不舒服,他站起身。
「東西都還沒有吃,你這……」戚幼萍想要罵幾句,但是看到兒子鐵青的臉色……他真的這麼在乎那個范曼青?
「我要回畫廊了。」齊威達看了下表的。「我想到我有約人。」
「你才回家不到半小時耶!」她抗議。
「我改天再回來吃。」他怎麼也待不下去,看都不看朱珍娜一下。
「威達,離個婚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戚幼萍說出她心裡真正想說的話。
果然是這種反應,齊威達沒有料錯,安慰是假,母親只是要幫朱珍娜製造機會。
不想頂撞自己的媽媽,他只是沉默的離開。
朱珍娜當然是氣在心裡,她雖然沒有發作,沒有破口大罵的撒潑,但是她的臉色卻非常、非常的難看,像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珍娜,不好意思。」戚幼萍有愧對自己同學的感覺,難得珍娜這麼迷自己的兒子,而且如此死心塌地。
「阿姨,又不是你的錯。」自己未來的婆婆,朱珍娜說什麼也要禮讓三分。
「他現在的心情可能比較差。」戚幼萍緩頰。「畢竟離婚這種事沒有人願意。」
「阿姨,我懂。」她做出溫順的表情。「重點是他自由了。」
「對啊,他又是單身了。」戚幼萍笑笑。
「這一次我會盯牢他!」朱珍娜發誓。
「沒事你就常去他的畫廊走走、逛逛。」戚幼萍鼓勵。「投其所好。」
朱珍娜其實是對名牌包包和那些精品比較有興趣,藝術!沒好感。不過……
「會的!我會開始常去他的畫廊報到。」
第5章(1)
忙了一天,又到了咖啡店要打烊的時刻,以往這時店門上的風鈴會響,不是客人,而是齊威達要來接她回家,他們倆會手牽手離開,肚子餓了就去吃消夜,不餓就直接回家。
一星期過去了,風鈴聲不再響起,在打烊的那個時間點,范曼青覺得好不習慣,她其實不是一定要人接送,只是成了一種習慣之後,那失落感就會加倍奉還,她居然想要每一天都看到齊威達。
但是不可能了。
那後座力超乎她的預期,她本來以為自己夠灑脫、夠放得下,不會婆婆媽媽,要死要活,因為本來就是講好一年之約,可是為什麼現在會這麼難受、這麼煎熬?
之前是和媽媽住,現在還是回去和媽媽住,不過現在的范曼青,再也回不去那個她,她時不時就會想到齊威達,他為什麼不來喝杯咖啡,吃份簡餐?他為什麼不打通電話給她?
為什麼不能像從前?
為什麼他像從人間消失一般?
忍不住移步走到咖啡店外,好像來到了外面,她就可以看到齊威達,只是左看右看,依舊沒有他的車子、他的身影。
發現到自己的眼窩是熱熱的時,范曼青馬上轉身走回店裡,她從來不輕易掉淚的,她才不會哭!
或許明天齊威達會來喝一杯咖啡?
或許。
齊威達沒有佇立在街角,他不想被范曼青看到,不想讓她知道他放不下,在咖啡店的對街三樓,有一家專門幫學生影印及翻譯的一家書店兼出版社,居高臨下的,他可以看到咖啡店的大致情形。
見范曼青走了出來張望,然後又落寞的走了回去,他忍不住想,她是在看什麼?等什麼?
是在等他嗎?
那一天在戶政事務所辦好了手續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面,他甚至沒有勇氣再去她的咖啡店,他想念那咖啡香,卻更加想念她……
「先生,你每天晚上都在我們快要關門時才來影印東西,」老闆抗議了。「你能不能早一點來?」已經連續一個星期了。
「對不起。」齊威達致歉。
老闆瞄了一眼影印的東西。「這些不過就是一些藝術史的東西,你可以一次拿來,我影印好全部再給你。」
他只是笑笑。
「一天一些的印,你不會覺得麻煩嗎?」
「不會。」站在窗邊的齊威達一臉的篤定、淡然。「一點也不麻煩。」
老闆望著他,突然會意過來,這個男人總是在同一個時間來,站在同一個位置,總是那一抹耐人尋味的表情。
影印東西?借口吧。
「看來醉翁之意不在酒。」老闆眉毛一揚。
齊威達笑而不答,是的,他的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范曼青不是第一次到齊威達的畫廊,之前來時她還是他的老婆,但現在……她就只是一個顧客,既然他不再出現,就由她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想要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接待小姐很客氣的招呼著她,知道她的來意後,按了內線電話通知齊威達,這令她有點尷尬,因為她再也不能大大方方進他的辦公室了。
就在這時,齊威達出現了。
他還是那副衣冠楚楚、紳士又帶點雅痞的模樣,頭髮似乎該剪了,有點過長,但藝術氣息更加濃厚,不知道的人說不定會以為他是畫家,而非畫商或是藝品經理人,同時他那能夠吸引女性的氣質更加濃烈。
范曼青的心揪著,這男人本來是她的老公,她的!可是她讓他走了。
齊威達覺得她的身上少了一種神采,之前的她有一種閃亮、積極、耀眼的女強人光芒,現在她似乎內斂、壓抑不少。
「曼青。」她都主動上門來了,他當然要好好招待。
「威達。」不做夫妻,他們還是可以當朋友,本來他們在假結婚之前,就是談得來、處得來,就像是多年老友的關係。
「都好吧?」他關心,但保持著一種距離。
「很好,你呢?」范曼青逞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