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好,離婚之後,她的一顆心不再踏實、安定,她發現自己的精神有時會恍忽、注意力不能集中,根本無法把心放在店務上。視線總是盯著店裡那扇大門,想像著下一個走進來的人會不會是他。
「老樣子。」齊威達一派的自在模樣。
「老樣子?」范曼青忍不住問:「你現在不喝咖啡了嗎?還是不到LIN LIN喝而已?」
她問了。
她在乎!
齊威達扯動了嘴角,淡淡的一個笑容。「接待小姐出門買咖啡時會幫我帶上一杯,所以我就不用出門了。」
這是借口。
但是范曼青沒有拆穿,很多事是不能講開的,講開的話,反而沒有任何轉圜的空間。
「別擔心,隨時歡迎你……來喝咖啡。」本來是要用「回來」,但是她省略掉了一個字。
「沒問題。」他客氣的道:「有需要時我就過去。」
「咖啡。」她強調,她覺得他的話有點「曖昧」。
「咖啡。」他指的就是這個。
但是不知怎的,他們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有一種想法浮現在他們的腦中,趕緊別開臉。
他們想到的是同一件事,酒後亂性的那一夜。
范曼青沒有忘記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她可不是專程要來找他敘舊或是按捺不住自己想他的心情,她有事。
「又有一家連鎖店要開幕,我是來挑畫的,錢畢竟要給自己人賺。」這是她出現的理由,非常的冠冕堂皇。
「我送。」他也大方回應。
「不要送,打個折扣就很0K了。」在商言商,大家都是在做事業的。
「這家店開在哪裡?」
「內湖。」
「你的事業真是蒸蒸日上。」齊威達讚許又佩服。「我幫你挑一幅比較清新的畫。」
「好。」這方面他是專家,她不會和他爭論,就像開咖啡店,她就是老大了。
「你要幫我送過去,還是我今天就可以帶走?」
「如果你不忙,那我把畫包裝一下,我可以讓你現在就帶走。」他很平常的口吻。
他難道不想再多見她一次?范曼青忍不住想。
明明他可以說幫忙把畫送去,這樣他們就可以再見到對方一次,以前就是這樣,她來挑好了畫,或者是他幫她選好了,他再為了她特別把畫送過去。
他不想再多見到她?
這真的令范曼青覺得有「受傷」的感覺,那一年的點點滴滴,不時的會出現在她的腦中提醒她,他對她那麼體貼、照顧,他們在最後那一晚還發生了關係,可是現在的他卻有些冷淡。
「我沒有那麼急迫,或者你過兩天再送去……」她試著用笑臉和積極的語氣。
「我可以給你那家新店的地址。」
「過兩天我要去香港,有個拍賣會。」他告訴她。
「喔,會去很久嗎?」她脫口而出,心中很在意。
「三天。」
「還好嘛!」他還去過兩個星期的,是在紐約的拍賣會,那時他天天從紐約打回來台灣問她好不好,那時她還是他的妻子,現在……真的是一點都不關她的事,她什麼都不是了。
「所以……」他一副她今天是否要把畫帶走的表情。「你怎麼決定?」
但是范曼青都還來不及說話,畫廊的門就被推開,一個長髮及腰的靈秀女人一見到了齊威達,馬上興奮的走了過去。
「吃什麼?」鄒妮妮今天特別的高興。「不用再報備了吧?」
她並不知道齊威達已經離婚,她的意思只是像這種小事就不用次次向老婆報備,他老婆一定是0K的啦!
但范曼青卻誤會了。
在齊威達可以做任何的反應之前,她馬上轉身,快步推開了畫廊的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曼青!」齊威達叫著,但是並沒有追出去。
「我說錯了什麼嗎?」鄒妮妮一臉無辜的表情,她只是開心自己又賣出了一幅畫,太高興而已。「那是誰啊?」
「我的前妻。」他無奈的說。
「前妻?!」鄒妮妮錯愕的說:「你離婚了?!」
「離了。」齊威達面無表情的道。
「不會吧?」鄒妮妮誇張的吐吐舌。「你的結婚和離婚都充滿了戲劇性,一點跡象都沒有,就說你結了婚,然後又是一點跡象都沒有,你已經恢復了單身,齊威達,你令人瞠目結舌喔!」
她說了這麼多,齊威達卻沒聽進半句,他滿腦子都在想——
范曼青生氣了嗎?
她生鄒妮妮的氣?
如果答案是Yes,這算是好事吧?!齊威達沉思著,至少這表示她是在意他,無法把他從她心中連根拔除,她……吃醋了嗎?
第5章(2)
齊威達找了鄧則翰作陪,就算離了婚,他也不要落人口實。鄒妮妮想要慶祝自己的畫作又賣出,很好,他就找仰慕她的人來,這樣如果有一天要算舊帳,他也有吵架的本錢。
鄧則翰是做電子業的,有錢,也懂得欣賞美的東西,不管是畫作或是古董、收藏品,他都有涉獵,他特別喜歡像鄒妮妮這種氣質空靈的美女,偏偏她都把他當是那種市儈、沒有品味的生意人,叫他即使想要示好,也不知該從哪裡著手。
齊威達當然知道鄧則翰的心意,照理說一個新畫家,她的畫作不可能有那麼好的價錢,但是鄧則翰願意買,變成了有行有市,鄒妮妮靠著一幅一幅賣給鄧則翰的畫來維持生活,他算是養她的人,也是她的衣食父母,但她偏偏對他不假辭色。
今晚的飯局是齊威達邀的,吃頂級的日本料理,小巧但雅致的包廂,鮮美、獨特的生魚片和壽司,那種口齒留香,吃到食物最原始滋味的那種滿足感,花多一些錢也值得。
只是齊威達整場看起來都若有所思。
趁著鄒妮妮去上洗手間,一直盤腿而坐的鄧則翰換了個比較豪邁的坐姿,他是那種粗獷、直來直往的男人,嗓門大、做事乾脆,和齊威達正好是兩種完全不同典型。
「你今晚怎麼會找我?」和齊威達算是好哥兒們,他知道他近日不太對勁。
「鄒妮妮知道我會來,她怎麼反應?」
「你是金主,她能有什麼反應?」齊威達啜了一口清酒,都是淺嘗而已。
「她知道我是金主,但是她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個巴結或拍馬屁的表情。」鄧則翰有點沮喪。「她其實可以更討好我一些。」
「討好你?」齊威達搖搖頭。「鄒妮妮不會做這種事,她不是這種女人。」
「我知道。」鄧則翰豪爽的大笑。「所以我才會喜歡她。」
「愈得不到的,愈會弄得自己心癢難耐,對不對?」齊威達是男人,他能瞭解這種心態。「則翰,其實以你雄厚的財力,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要女人當然容易,但是能入自己眼的女人不多。」這是他的真心話。
齊威達同意,他百分之一百的同意,一想到范曼青,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你怪怪的。」鄧則翰直接說。
「我離婚了。」說出來之後,齊威達感覺比較舒服,至少他可以讓好哥兒們知道他的感覺。
鄧則翰知道范曼青,他曾開車經過Lm Lin,曉得她就是人們口中的女強人典型,還是有文青氣息的女人,賣咖啡、甜點、簡餐,這些不是他這種人愛的,但和齊威達算是挺配的。
聽到他們結婚那段,鄧則翰是訝異加上祝福,從沒聽說他們在談戀愛,更遑論當夫妻。
在發現離婚時,他還是訝異,這麼成熟又聰明的兩個男女,居然無法處理好婚姻這檔事。
「我很意外。」鄧則翰只能這麼說,男人與男人之間,是不太提細節又瑣碎的事。
「我本來以為可以走下去的。」齊威達自己也料不到這結果。
「結果?」
「或許我不是那麼瞭解她。」他感慨的說。
「天底下好女人多的是。」鄧則翰大刺刺的表示。「往前看,把過去放下。」
齊威達回以淡笑。
「鄭妮妮不行。」鄧則翰有言在先,他看到鄒妮妮已經從洗手間回來,那靈秀的五官,自然流露出的慧黠,和他平日在商場上接觸的女人都不同。「隨便什麼女人,就這一個給我跳過去。」
齊威達無言,這或許就是真感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他對范曼青是這樣,而鄧則翰對鄒妮妮也是如此,他不是個遲鈍的人,所以當她一回來包廂,他就起身了。
「我去買單,你們倆慢慢吃。」本來都是鄒妮妮請,但自從范曼青說過後,現在都是他付帳。
「你要走了?」鄒妮妮不解的問,他們是吃得差不多了,但可以喝點酒聊聊。
「鄧則翰會送你。」齊威達給好哥兒們製造機會,他們倆因買畫的緣故而成為好友,這鄒妮妮也知道,這個男人他絕對放心。
「那我也現在走。」鄒妮妮不想單獨和鄧則翰相處,這男人給人太霸氣、太凶悍的感覺。
「你怕我吃了你?」鄧則翰有些不爽。
「就吃飽了啊!」鄒妮妮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