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見他那雙似乎可透視人心的眼瞳,她馬上轉頭道:「聽說有颱風要來了,你趕快回家吧!」
她真怕再說下去,自己會忍不住對他發脾氣。況且她現在很餓,肚子都在咕嚕咕嚕叫了,不想和他就這樣耗著。
「吃過飯了嗎?」連柏豪忽然轉移話題,很明顯地,他聽見她肚子的作響聲。
就算對她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有所不滿,他的心裡還是充滿了對她的憐惜與心疼。
她以慣有的沉默應對,緩緩邁開步伐,想從他身邊走開。
連柏豪板起臉,相當不悅。這女人不理他就算了,還拿自己的胃開玩笑?她到底懂不懂得照顧自己?
他早就發現,這女人非但一聲不吭,而且整個人幾乎都快虛脫了。為什麼她就是不愛惜自己呢?連柏豪愈想愈生氣。
他一手擒住她的手臂,拉著她向前走。
「你到底想幹嘛?」她不明所以,也火大了。
「我帶你去吃飯。」連柏豪霸道地搶過她的包包,一手拉著她往前走。
「放手!我要回家。」她奮力掙扎著,想擺脫他的鉗制。
連柏豪為了不讓她掙脫,手臂更加使勁地捉著她,回頭道:「家一定會讓你回去,但要先吃飯。除非你答應好好照顧自己,否則我不會放手!」
「無賴,放開我!」她被他強大的手勁抓住,甩都甩不開。
「你要生氣也好,要罵我也罷,總之,我看不下去了!翠翠,你以為你有金剛不壞之身嗎?上次感冒不去看醫生,現在又三餐不正常,你早晚會把自己的身體搞壞。聽我一次,對自己好一點,好嗎?」連柏豪的語氣雖然霸道,卻句句關心。
於翠翠當然明白,但她仍然想不通連柏豪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她不該是他所在乎的人,他有霍布了,就應該把所有時間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才是!
「放開我吧!」她再次出聲,卻已沒有先前的怒意。
「如果我說不放呢?」連柏豪相當強勢。
看著他,她緩緩歎了口氣。「就算要吃飯,也得先放開我,你知不知道你粗手粗腳、一身蠻力,抓得我的手腕都快斷了。」
聞言,連柏豪連忙低頭,看見於翠翠手上泛紅的痕跡,才發現自己真的抓痛她了。
「對不起!」他頗不忍心地說著,卻沒有將手放開。
這個霸道的男人,其耐力與窮追猛打的精神,還當真是舉世無雙,實在敗給他了!
「算我怕了你,你放手吧!」於翠翠認命地說著。
「這還差不多。」見她不再掙扎,一臉妥協的模樣,他才肯鬆開手。反正都被他逮住了,他就不信她還能溜走。
***
暴風雨來臨前夕的步道,異常寧靜。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並肩走在一起,卻各懷心事。
於翠翠不時偷瞄著連柏豪漂亮的側臉,對她而言,那個遙遠又難以靠近的人,現在卻在她伸手可及之處,這種感覺簡直像在拍電影,夢幻又虛無飄渺。
走了好久,他們發現大部分能吃宵夜的小吃店,都因颱風將至而提早關門,連柏豪只好隨意拉了於翠翠進入唯一一家仍在營業、卻沒有任何客人的小店裡。
「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家店吃東西?」她忍不住皺眉問道。她一點兒都不想吃這家的東西,因為他們的東西又貴又難吃。
「沒得選擇。」
她本來想說沒得選擇就不要吃,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反正只有一次,又不是天天吃。
他沒再多說什麼,便拉著她進入小吃店。
「我們要打烊了……」老闆娘從裡面緩緩走出,一邊大聲嚷著,但一見到高大有型的連柏豪,眼神立刻一亮,隨即換上一張笑臉。
「歡迎歡迎,你們要吃什麼?」她的店裡曾幾何時來過這麼俊美的男人啊?簡直是稀客。
「你想吃什麼?」連柏豪很快地點完自己要的餐,卻遲遲未見她下決定,不禁催促著。
他是真的餓了。白天工作了一整天,晚上又跑到超市苦等,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過任向東西。
「我不是很餓。」她隨口應了一聲,但見他臉色一沉,馬上改口說:「跟你一樣好了。」
趁著老闆娘走進去打點之餘,連柏豪突然說:「其實,我還沒親身體驗過颱風天的威力。」
「真的嗎?」她先是驚訝,隨後才記起他是從美國回來的混血兒,而美國本來就很少有颱風。
「時間已經這麼晚了,又有颱風,回你家的公車還有嗎?」外面的天氣越來越不穩定,他越想越不妙。
「我也不曉得現在的情況。」如果剛才他沒在超市門外攔住她,她相信自己早就坐在回家的公車上了吧!
「面來了。」兩人正談著,老闆娘就端來兩碗排骨湯麵。
「快吃吧!」他「監督」著她,非得看她吃下東西不可。
被他這樣盯著,她只有尷尬地拿起筷子開始吃麵。反正浪費食物總不是好事。
「小姐,你男朋友待你可真好,我看就只差沒親手餵你而已。」清理店面中的老闆娘忍不住羨慕地笑道。
「如果我親手喂,她就肯吃,我不介意代勞。」連柏豪附和地打趣。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才不要讓你喂。」見連柏豪與老闆娘這樣一搭一唱,她忍不住氣憤地大喊。
「什麼?原來你們不是情侶?」老闆娘怔然的望著他們兩人。
夜深的颱風天,一對男女走在一起,卻不是情侶,任誰都不會相信!
「誰說不是?」他沒有理會於翠翠的反應,直接拉過她的手,將她的手給包覆在掌心中,仔細地感受著那小手的柔嫩。
於翠翠先是錯愕,隨即板起臉孔道:「放開我的手!」他憑什麼牽她的手啊?
「不放!」他忍著脾氣,繼續好聲好氣地說:「你不要再跟我生悶氣了,不然我在老闆娘面前會很沒面子。」
他是為了保護她,她到底懂不懂?一個女孩流連在深夜的街上,如果沒有男朋友陪伴,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誰知道看見他倆的陌生人,心裡會打什麼壞主意?
原想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奈何他就是握得死緊,而且在發覺到他眼底的暗示後,她便停下一切動作。
「哈哈哈,小倆口吵架,就別把我扯進來了。好啦,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慢吃吧!」老闆娘一陣笑,隨後就轉身離去。
「連柏豪!」老闆娘一走,於翠翠就忍不住大喊。
「我就在你身邊,不用叫得這麼大聲。」他轉頭看著她,臉上帶著一抹笑意調侃道:「只不過是被人誤會一下,聽聽就算。怎麼?平日的忍耐功夫跑哪去了?」
「你!」於翠翠一時氣結。
為什麼又變成她的錯?她只不過是實話實說啊!
她真的好後悔,一點兒都沒有想到他是一個這麼霸道的人,不過是陪他吃個宵夜,竟然還要充當他的女朋友。
「你還要說什麼嗎?」
她已經氣到不行,根本不想說話,只是低下頭狠狠地把麵條吞進肚子內。
見她這樣,他忍不住笑了。這個平時安靜的小妮子,總算還有點情緒。
他很喜歡這樣的互動,最起碼他知道她就在自己身邊,兩個人不至於形成兩條平行線。
第六章
外面開始下起雨,嘩啦嘩啦的雨聲跟店裡的沉默形成強烈的對比。
「翠翠,為什麼要躲我?」終於,表情洋溢出淡淡的桀驚不馴的連柏豪,把一直想問她的話,直接說出口。
他實在想不出原因,也不願意她把他之前好不容易才卸除的隔閡,再這樣莫名其妙地重新築起。
好吧!他再也不能欺騙自己,說自己對翠翠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希望能與她更進一步交往,不光只是所謂的朋友。
他瞬也不瞬地看著翠翠努力偽裝出毫不在乎的臉龐,此刻除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外,其他事都不再重要。
於翠翠被連柏豪放肆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好像要將人看透一般,令她有一股失去籌碼的無助感。
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如王子般尊貴無比的高傲氣質,即使神色不快,也只是更加地突顯了他冷感與誘人的魅惑。
她不否認每次見到連柏豪時,心底都會產生莫名的自卑感,大概是他的存在太顯眼,更讓她覺得自己渺小。仔細想想,老天真的很不公平!
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是全世界女人所追崇的理想對象,可是她卻在這一瞬間發現,自己竟然怕起他來了。
自己為什麼會怕他?說到底他不過就是個傲慢自負的傢伙,有什麼好怕的?
就算這個不該出現在她世界裡的男人,正一寸一分地入侵她的生活範圍,然後對她做出完全意想不到的行動,讓向來做事循規蹈矩的她有點不知所措,但還不至於讓她感到如此莫名的懼怕吧?
對於自己這種沒來由的恐懼,她真是又怒又惱。
再看了眼連柏豪微沈的臉,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又沒得罪他、欠他錢,他憑什麼質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