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那一個安靜病弱的美男子啊 蔡小雀
其實二號侯爺本來是要被俺打造成一個俊美溫潤的病公子,在遇到了小庖丁阿箴姑子後,於倒數計時的壽元終止前,歷經著他二十數年來從未有過的甜蜜溫暖,無論流光多短暫,只要能愛一刻是一刻。
最好呢,他還能偶然精力大爆發地和小庖丁在床榻上來幾場激烈火辣辣的恩愛,彷彿想努力抓住生命消逝前最後綻放的絢麗絕艷……
便是死,也只願偎在你懷裡停止呼息。
(小X—驚:馬上風?)
(雀姨飛踢,死小X!你穿越就穿越,跑錯棚還大嘴巴,忘記老娘繡花鞋穿幾號了嗎?滾!)
(小X淚:盛漢王朝好危險,屬下想回家……嗚。)
咳咳,俺是說呀,所有故事的初展開,想的嘛都很如意,可實際操作起來,往往有著騎機車上高速公路(?)那般危機四伏精彩刺激難以預測的過程和下場,尤其是此次默青衣根本非暴力不配合,一暴力下去他就蠱毒發作給俺看,氣得俺是頭暈眼花手抖嘴顫(不過咖啡灌多了也是另一個可疑原因),又心疼又火大,最後只好乖乖認命——如阿姊大人說的,青衣侯爺體弱多病,還是不要折騰他了吧?
不過誰叫美男子只要安靜病弱起來,就讓人忍不住想百般心疼,萬般呵護呢?
尤其他還是史上被親人坑得最慘的男主角之一,任憑心思詭詐有千種手段,可偏偏心太軟,只能一次次退讓、隱忍、受傷(小X塞了一把爆包榖入口嚼嚼嚼,激動起來:劇情可以介紹清楚一點嗎?坑侯爺千遍也不厭倦的幕後兇手是誰?侯爺到最後究竟是死是活?結果床是滾了還是沒滾?快說快說,屬下也好想知道啊啊啊!)
(雀姨手刀劈:老娘連女主角都還沒介紹出來,你在這裡插花搗亂,是想俺把序文也寫成番番相連到天邊的番外嗎?滾!)
(小X再淚:雀姨喜新厭舊……沒有江湖道義,哼!)
那個,總之,像這麼令人憐惜的病美男,當然就該有個溫順善良的好姑子來配,無論是雨雪風刀還是滔天巨浪來襲,她都願用她柔弱的身軀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捧著、守著他那盞忽明忽滅的生命焰火,為他留住最後一絲溫暖……
唉,正所謂侯爺虐俺千百遍,俺待侯爺如初戀,就算被他悲慘的前半生和溫柔卻固執得要死的性格完暴了快兩個月,但俺還是善心大發地「配給」了他一個這麼好的好姑子,俺還真是個盡忠職守的好作者啊!
(阿姊大人:我說……這話說得你自己都不心虛嗎?)
(雀姨陪笑:那是那是,很虛很虛。)
所以青衣侯爺你嘛不要再糾結啦,乖乖躺平等撫摸等安慰,姊妹們也好一起盡情下手來蹂躪他吧,哇哈哈哈哈!
第1章(1)
考盤在澗,碩人之寬。獨寤寐言,永矢弗諼。
考盤在阿,碩人之適。獨寤寐歌,永矢弗過。
考盤在陸,碩人之軸。獨寤寐宿,永矢弗告。
——《詩經·衛風·考盤》
他經常覺得冷……
每每深夜醒來,默青衣高大清瘦的身子總緊緊挨著牆角,那彷彿自骨髓深處滲透而出的酷寒,牢牢捆縛著通身上下四肢百骸,凍得麻木的指尖動也動不得,清俊映麗的臉龐慘然青白,透著股磣人的死氣。
總是得苦苦熬到日出東方,雄雞昂啼,匱硬哆嗦的身軀才會逐漸一絲一絲地恢復暖意,竄流在五臟六腑間的冰冷消逝無蹤,留下的是氣盡力竭後猶如大病一場的破敗軀殼。
暖陽的光芒透窗而來,默青衣沉默地望著外頭緩緩甦醒綻放的春天,內心依舊一片隆冬。
「侯爺,太醫到了。」忠心的僕代叔在廣榻垂幕外輕聲稟道。
垂幕後的默青衣收回視線,淡淡地道:「請回吧。」
「侯爺?」代叔臉色微變,難掩心焦。
「回。」
「……諾。」
那雪蠶重簾垂幕沉沉掩住的瘦削身影靜寂如石雕,看在代叔眼裡分外心痛。
……二十三年了,鎮遠侯府的「詛咒」,究竟何時才能解?
在距離京城五十里外的蕎村裡,春天在鄉間的枝頭上總是怒放得格外燦爛。
春耕開始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們迫不及待紛紛挽起褲腳袖子,忙著犁田插秧播種去。
雄雞三啼,清早透涼舒爽的晨霧漸漸散開來,在村尾近後山的這棟土屋裡,有個清瘦嬌小的身影正在灶前忙碌煙氣騰騰中,一隻隻淺黃可愛如雞子的渾圓黃豆包挨個兒排滿了大蒸籠,在籠蓋掀起的剎那,粗糧混合著黃豆的淡淡甜香味瞬間瀰漫了狹窄粗陋的灶房,惹得圍在爐灶旁的小娃兒頻頻吞口水。
「大姊姊,好了嗎?能吃了嗎?」五歲的小男娃雖然個兒瘦小巴巴兒,童稚的小臉透著一絲奶氣的圓嘟嘟,尤其那雙黑白分明、撲閃撲閃的滾圓大眼睛,更是令人瞧著心都忍不住要化了。
掌灶的清瘦少女低頭看著大弟,滿眼疼愛憐惜,柔聲地哄道:「甘兒莫急,今兒黃豆包蒸了好多呢,肯定管飽,現下還燙著,等吹涼了些,大姊姊便拿與你吃。」
「大姊姊,吃!吃!」灶房門口忽然「滾」進來了一個約莫兩歲大的更小娃娃,不合身的布衣大褲蹭得滿地土,狼狽不堪卻還是急急掙扎爬了起來,邁著小短腿兒歡快呼叫著,「要吃!」
「當心!」清瘦少女心一緊,慌忙上前將小弟抱起來,拍了拍娃娃身上的土灰,「拾兒怎麼自個兒出來了?小姊姊沒有看著你嗎?」
「吃!」鄧拾水靈靈的眼睛滿是興奮和激動,小手緊揪著自家大姊姊的袖子猛搖,小小身子激動地傾身向前「吃……」
「好好好,給甘兒和拾兒吃。」清瘦少女彎彎眉眼笑了,一手抱著小弟,一手拉著大弟,卻是退離熱騰騰的爐灶兩步,讓兩個矮個兒和更加矮個兒的弟弟肩並肩坐在小條凳上,叮嚀道:「大姊姊拿,你們乖乖坐著別亂動,要動了就不給吃了喔。」
兩小人兒聞言挨坐得可端正了,簡直堪比蒸籠裡整整齊齊並擠著的黃豆包還要工整。
清瘦少女不放心地邊拎起熱燙的蒸籠雙提耳擱置鍋旁,邊不時回頭瞄向弟弟們的動靜,生怕他們急著擠將上來給燙著了。
她將二十隻暖燙彈軟的渾圓黃豆包取出了五隻放進瓦盆裡,仔細在上頭掩塊粗布暖著,另外十五隻則是用竹籃子盛了,高高懸在窗簷下免得給野貓撲吃了,一方面也待置涼後要收進陰涼的地窖裡,和冬藏的大蘿蔔、大白菜與醬菜甕存於一處,能吃上好幾天呢!
「來。」她從瓦盆裡取了兩隻,小弟弟們一人手裡塞一隻,欣慰地看著弟弟們眉開眼笑地啃咬起來,嘴裡不忘叮囑:「細細嚼,別噎著了。」
大弟鄧甘儘管又餓又饞得狠了,可還是乖乖地一次咬上一小口,在粉嘟嘟的小嘴裡嚼上老半天才捨得慢慢嚥下;小弟鄧拾卻是愛不釋口地舔到整只黃豆包都快糊了,這才用小手邊扒著邊啃著。
清瘦少女目不轉睛地盯著弟弟們歡喜滿足的吃相,心下不由陣陣酸楚得厲害。
「都是大姊姊沒本事,讓你們吃苦了。」她低聲喃道。
「大姊姊,這個真好吃!」鄧甘仰頭對她咧笑。
「吃……好吃。」鄧拾也是點頭如搗蒜,露出幾隻嫩豆般的小白牙,口水又流出來了。
她噗哧一笑,眸底的郁色一掃而空,溫柔地替小弟擦去沾了前襟都是的口水,也不忘揉了揉大弟的小腦袋。「慢慢兒吃,大姊姊去菜園子了,等會兒你們乖乖在後院玩兒,不能到溪邊去知道嗎?」
「小篤子大兄說溪裡有好多好多魚的。」鄧甘忙嚥下一口黃豆包,小臉急了。「甘兒要抓魚,給大姊姊、小姊姊和弟弟吃。」
「魚!」鄧拾眼睛亮了起來,興奮地在小條凳上蹦了起來。
可小豆丁蹦得再高,還是被素來溫柔好脾氣的大姊姊強行鎮壓了。
「誰都不准去溪邊抓魚!」她臉色蒼白,聲音嚴厲。
兩個小豆丁瞬間嚇僵在原地,大眼睛慌亂不安地盯著自家大姊姊,哆嗦著嘴兒要哭又不敢哭。
少女心一痛,面色緩和了下來,蹲身在小弟弟們面前。
「莫怕莫怕,大姊姊不是罵你們,只是……」她艱難的吞嚥了一下,苦澀卻強顏道:「溪邊水流急,很危險的,萬一……會被大魚吃掉的。甘兒和拾兒都是好孩子,別做讓大姊姊擔心的事好嗎?」
小豆丁們雖然聽得懵懵懂懂,不大明白村裡的大人小孩明明都能在溪邊捉魚捕蝦洗衣游水,可為什麼偏偏只有自己家裡的人不行?
可他們知道阿父和阿娘都是因為去過溪邊,就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啦,他們要聽大姊姊的話,不能讓大姊姊擔心,不然就是壞甘兒和壞拾兒,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