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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桐伊

  「媽咪?」雖然孟立陽沒有哥哥那麼精明,但也不笨,他彷彿意識到什麼,充滿驚訝與好奇地看孟靖川。

  「小風,你帶小陽去路口麵攤吃麵。」丁宛宛拿錢給兒子,意圖支開他們。

  她原本打算找個時間跟他們聊一聊「爸爸」這個話題之後,再告訴他們自己的父親是誰。孩子大了,總會好奇從來沒擁有過的父親長什麼樣子,而她也認為孩子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要面對,她還以為那是他們十八歲時才會遇到的事。

  「小陽,我們去吃麵,讓老媽和老爸去喬一喬。」孟立風牽起弟弟的手,一副善解人意的說,但嘴裡卻已經殘酷地說出事實,惹得兩人大聲驚呼。

  「孟立風!你剛剛說什麼?!」丁宛宛驚愕地倒抽口氣,她什麼都沒對孩子們說,家裡也沒有孟靖川的相片,小風怎麼會猜到他是他的爸爸?

  「真的嗎?!」孟立陽馬上驚呼回頭,再多看爸爸幾眼,但又想到什麼似的蹙眉回頭跟哥哥說:「可是婷婷阿姨說,爸爸是世界上最爛的大壞蛋耶,我們不需要留下來保護媽咪嗎?」「不用啦,我早跟你說了婷婷阿姨那個人講的話很誇張,你沒聽她說她是永遠的二十二歲美女嗎?明明就是三十多歲的老太太了……總之你不用相信她的話啦!」

  「可是婷婷阿姨真的是美女啊,是老太太裡的美女……」孟立陽小聲反駁,因為他真的覺得吳巧婷很漂亮。

  兩個小傢伙煞有其事的討論,然後移動腳步去覓食,身後的大人們把話一不漏地聽進耳裡,臉上都有哭笑不得的滑稽表情。

  「你先回去,但是別把我在這裡的事說出去,記住了嗎?」孟靖川打發掉小年,才轉頭問丁宛宛,「你會餓嗎?我去買東西給你吃。」

  雙腳還沒踏出店門口一步,小年已經嚇得下巴都快掉了。平時根本不打理自己生活起居的男人,居然想幫別人買午餐,天要下紅雨了!

  「不用了,我不餓。」丁宛宛哪裡吃得下啊?

  「你要吃藥,不能空腹,你愛吃雞肉飯,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家雞肉飯很好吃……」孟靖川想了一下,然後叫住已經走出店門的小年。「小年,你每次買給我吃的雞肉飯在哪?」

  「不在這附近,騎車要十分鐘。」小年搔搔頭,然後機靈地說,「我馬上騎車去買。」

  「不用了,這怎麼好意思……」她搖手拒絕。

  「沒關係啦,我的工作就是照顧老師的生活起居跟三餐啊,我很快就回來。」一說完,小年人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為什麼他一直叫你老師?我看他也不像學生啊。」丁宛宛先是觀望了店內一圈,發現今天生意不太好,都沒有客人,才有意無意的刺探一下對方的近況。「那是他們對於編劇的尊稱。」

  「編劇?」丁宛宛一聽,雖驚訝但也覺得欣慰。「也是啦,你真的很適合從事文藝工作,在書桌前寫作總比去工地做苦力來得輕鬆,也適合你。」當初他瞞她去工地上班,若不是那個女人跑到家裡罵她,她還不知道原來他是這麼委屈自己的。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工地做過?我從來沒跟你提過。」孟靖川驚訝地盯她。

  兩人幸福甜蜜的時候他什麼都沒說,在她瘋狂地要求離開的時候他更不敢提,就怕她一聽,因為愧疚離意更堅定。

  「我忘了聽誰說的。總之,編劇很適合你,是哪一方面的?」丁宛宛連那個女人的名都不願想起,故意轉開話題。

  「只是最近一些偶像劇。」一說出來,孟靖川自己都感到不自在。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也許是個專情的男人,但絕對不是個浪漫的男人,更何況是與他交往三年,最後還步入婚姻的丁宛宛。

  「偶像劇?你?!」果不其然,丁宛宛瞬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在開玩笑嗎?」

  「沒有,我就是現在亞洲地區最火紅的名編劇,孟思宛。」孟靖川說自己的筆名時,眼神緊緊地攫住丁宛宛,想知道當她聽見這個名的時候會不會傻住?

  但現實總是殘酷的,這不是偶像劇。「我以為那個編劇是女生耶,只有女生才寫得出這麼如夢似幻的甜蜜愛情故事,和扣人心弦的辛酸過程啊,你真的是孟思宛?天啊,我的幻想要破滅了,沒想到那些經典的浪漫橋段是你這個冷冰冰的大男人寫的!」

  「宛宛……你……」他好想問她對這個名有沒有什麼想法,可是聲音就是怎麼樣也出不來。

  「對不起,我太直接了,但原諒我這麼失態,我真的沒辦法將你和那個編劇聯想在一起,天啊,我以後不敢看你寫的偶像劇了,只要一想到你用冷冰冰的表情在寫浪漫的劇情,我的FU都沒了。」她一臉抱歉地看他。

  「宛宛,我沒想到我們還可以這麼平靜的聊天,還能聽到你對我開玩笑,我以為……」孟靖川不介意她的調侃,雖然很失落她沒有意識到這筆名背後的意義,但是光看她還會對他笑,他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她沒有排斥他,沒有厲聲趕他走,更沒有揚言要帶兒子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樣就足夠了。

  「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就算當初有恨,早就隨時間一點一點的消磨掉了,但我自己也很驚訝,原來我可以這麼心平靜氣的跟你說話,還可以開開小玩笑調侃你一下,老實說,我也沒想到。」心裡想過無數次重逢時的戲劇性畫面,沒想到真的相遇了卻是這麼平靜,她心裡反而還覺得有點無趣。

  她還以為她會跟電視劇裡的女主角一樣,不是狠甩對方一巴掌,述說自己多年的寂寞與辛苦,不然就是瀟灑的頭也不回,任憑對方在她身後瘋狂的追逐,然後再得意的回眸一笑,說她不需要對方也能過得很好什麼亂七八糟之類的劇情。

  結果,真實的情境卻是什麼都沒有,她還跌得四腳朝天,超級丟臉,甚至淪落到要前夫送她去醫院掛急診,真是一點也不瀟灑!

  第4章(2)

  「所以你不會因為我也住在同一個小區,而刻意搬家躲我吧?」

  「不會啦,更何況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我喜歡的店面耶,幹麼要為了你而搬家,我躲你幹麼,我又沒有欠你錢不還。」

  她是沒有欠他錢,但是卻欠他一個解釋。為什麼當初這麼毅然決然地要求離婚,還將外遇的帽子硬扣在他頭上,扣得他莫名其妙。

  但是孟靖川也不敢抓她問過去的事,只要她別躲他,願意讓他像老朋友一樣的出現在她周圍就好了,其他的,他不敢奢求。

  「那我以後還可以來這裡……買書嗎?」

  「當然可以啊,哪有老闆會不歡迎客人上門的?」已經三十一歲的丁宛宛,雖然沒有過去的小男生性格,多了一股成熟的嫵媚,但依然豪氣不減當年。

  這時候,已經吃飽的雙胞胎回來了。

  「媽咪,我們回來了。」孟立陽睜天真的大眼,直勾勾的看還在店裡的爸爸。他從來沒有見過爸爸,現在才知道原來爸爸長得跟小風很像耶,都有一雙冷冷的眼睛和什麼都不怕的態度。

  「你們先上去睡午覺,起來再吃點心、寫功課。」丁宛宛摸摸兩個兒子的頭,慈愛的說。

  「喔。」見母親又使出支開大法,聰明的孟立風牽弟弟的手回二樓住處,知道跟老爸相認的時間還沒到。

  而孟立陽雖被牽走,仍不斷地回頭看孟靖川,眼神裡透露出渴望,那天真的眼神令兩個大人頓時覺得心酸。

  「我可以常常來看他們嗎?」孟靖川卑微的問。

  「可以,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他們的父親,既然有緣重逢,我沒有理由阻止你們見面。」

  如果她真覺得他和孩子是有緣重逢,那他們兩人呢?是否有機會重牽情緣?孟靖川好想衝口問她,但卻不敢。「……謝謝你。」

  「先說好,這兩個孩子我是不會讓給你的,但我想你應該不需要,你現在的太太也幫你生了孩子吧?」醜話說在前頭,她是不會將監護權給他的,雖然他當初放棄監護權時非常的阿莎力,讓她不需擔心受怕,但也讓她真切感受到他說變就變的薄情。

  「我沒有再婚。」孟靖川蹙眉凝視她。「跟你分開後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知道你當年一直不相信我沒有外遇,但我可以非常自信地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外遇過,即便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你當初為何會這麼懷疑我。」

  丁宛宛聽見這個消息非常震驚,因為那個女人,孟靖川青梅竹馬的鄰居妹妹江欣宜當初可是說得信誓旦旦,甚至連他大腿內側有一個三公分大小的褐色圓長形胎記都知道,才因此讓正在坐月子的她激動崩潰。

  「宛宛,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過,我可以發誓,雖然我當年不斷地發誓你都沒有相信過,但是經過八年了,你願意相信我了嗎?」孟靖川口氣清淡,但眼中卻有哀戚的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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