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娘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女人,夏全贏也是個懂事上進的好孩子,她怎忍心讓他們因為夏長壽而遭到外人恥笑或輕視?再說,福全葬儀好不容易從谷底爬起,要是這件事曝光,恐怕又……不不不,她不能說。
「我不知道。」她毅然地回道。
區得靜眉心一沉,「你說謊,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知道是誰。」
「你會通靈還是讀心嗎,看我的眼神就知道?」她因心虛而有點慍惱的瞪著他,「反正我也沒事,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以她那嫉惡如仇、直來直往的性格,怎可能放過一個對她下藥的人?她不肯說,就只有一種可能,她認識下藥的人。
「你在保護那個對你下藥的人?」他不悅地問道。
迎上他像是要透視她一般的銳利目光,夏就贏不自覺倒抽了一口氣,「不關你的事。」
「當然關我的事。」他神情認真地道:「不管對你下藥的是誰,都讓我感到憤怒。」
若在之前聽見他這番話,她肯定感動得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可現在,她氣恨得只想想用力咬他一口。
他都已經要娶第三任妻子了,為什麼還要對她說這種會讓她誤會的話?他想享齊人之福,還是想腳踏兩條船?
沒錯,以他的經濟條件及家世背景,有個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之事,可她沒辦法跟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她要的愛必須很完整,她理想中的婚姻也絕對容不下第三人。
「你有什麼好憤怒的?」她沒好氣地問道。
「我憤怒有人想傷害你。」區得靜直視著她,眼神熾熱而真切,「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迎著他霸道、率真的目光,她的心瘋了似的一陣顫跳,可在那止不住的心悸裡又夾雜著沸騰的怒火。
她霍地起身,兩隻眼睛噴火似的瞪著他,衝口而出,「對我下藥的邵三德是個渾球,你也是個渾球!」說完,她下床想走人,眼前卻一陣黑,兩腿發軟。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摔跌在地時,區得靜的一雙勁臂接住了她,將她乏力的嬌軀納入懷抱裡。
她羞惱得想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抱住。
此刻,他胸口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焰狂燒著。他聽見了,對她下藥的是邵三德她都說邵三德是個渾球,那麼她為什麼要保護邵三德?又說他跟邵三德一樣都是渾球?
區得靜眼底冒著怒火,沉聲再確認一次,「真是他?」
「是又怎樣?」夏就贏懊惱的推開他,「不關你的事,不要表現出一副很在乎的樣子。」
「我是真的在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的情緒,「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覷見他眼底熾烈的怒焰,她是真的相信他在乎,她的內心也陷入無限糾結。不管他是出於本意還是迫於無奈,他在秋節後要娶第三任妻子是不爭的事實,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表現出一副在意她、關心她的樣子?他難道不知道他這麼做只會更傷害她嗎?
他讓她對他的感情有所期待,讓她產生了錯覺,他……他怎麼可以這樣?!
想著,她心頭一陣抽緊,淚水忍不住的湧出。
見她突然哭了,區得靜陡地一震,他還來不及出聲,她冷不防地一拳落在他胸口,然後拳頭如雨下的捶打著他。
「你這個大混蛋!為什麼要來招惹我?為什麼?」她憤怒又傷心,每一拳都在表達著她的心情感受,還有心意及感情。
「你怎麼了?」他擒住她的小手,低頭看著淚流滿面的她,一陣困惑及心疼。
她抬起淚濕的眼睫,幽怨地瞪著他,「你……你不是已經要娶第三任妻子了嗎?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什麼?」他一愣,什麼第三任妻子?
「我都知道了,是葛城石家三小姐。」夏就贏秀眉一擰,豆大的淚珠撲蔌蔌的直落。
「哪來的葛城石家三小姐?」區得靜蹙眉一歎,一臉無奈委屈,「你打哪兒聽來的?」
「是區太夫人說的,她說、她說你……」
不等她說完,他勾起她的下巴,寵溺又溫柔的注視著她,「難怪你說我是渾球,又對我這麼深惡痛絕的樣子,原來你是打翻了醋罈子。」
夏就贏猛地止住了淚,羞惱地拍開他的手,「誰打翻醋罈子?我只是……」
他一把將她撈進懷中,緊緊的抱住,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現在的我,心裡除了你,誰都容不下。」
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清楚的響著,教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胸口發燙。
「我發誓……」區得靜的唇幾乎貼著她的耳朵,真誠地道:「我所言若有半句是假,便遭五雷轟頂,萬箭穿心。」
聞言,夏就贏心頭一震,她往後退開,神情緊張地道:「不要亂發毒誓!」
他一笑,「存心騙人才怕發誓。」
她驚羞的望著他,吶吶地問道:「你真的不知情?」
他搖搖頭,「許是我祖母想造成你我之間的誤會,才故意對你說謊。」
「喔。」想到自己剛才可笑的反應及行為,她糗得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區得靜捧起她的臉蛋,深情地道:「我這麼待你,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她哪裡感覺不到呢?她只是信了區太夫人的話,才會誤會他。
「說吧,」他的笑意微微一斂,「你為什麼要護著邵三德?難道你對他……」
「不不不!」夏就贏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我並不是袒護他,而是因為我爹也是共犯。」
區得靜陡然一驚,「你說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她詳盡的將事情經過告訴了他,而後重重歎了口氣,「為了不讓我娘難過,也為了不讓全贏丟臉,我才想著不要追究。」
他神情凝肅,不發一語,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他冷冷地說道:「你不想追究,可我絕不會輕饒他們。」
夏就贏急忙問道:「你想做什麼?」
「放心。」區得靜蹙眉一笑,輕撫著她受傷的臉,「我不會讓你娘跟弟弟受到傷害的,相信我。」
迎上他堅定而沉靜的眸子,她相信他的承諾。
「嗯,我信你。」話鋒一轉,她疑怯地問道:「對了,我吃了藥後,是否有什麼脫序行為?我沒幹什麼蠢事吧?」
他一笑,「你吃下的是合歡散這種淫邪的禁藥,還能有多少理性?」
「什麼?那……」她急了,「那我到底……」
「你在馬車上對我又親又抱的,還摸遍了我全身,佔盡我便宜。」
夏就贏羞得臉頰潮紅髮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懊惱又懊悔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嘿,」區得靜勻起她的下巴,眉眼間儘是笑意的凝視著她,「你吃盡我的豆腐,是不是該做出一點補償?」
她害羞地問:「如何補償?」
話音剛落,他勁臂一箍,將她鎖在懷裡,低頭便要吻她。
她以為他要親她的嘴,羞得緊閉雙眼,卻感覺到他溫柔寵溺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顏頭上。
她倏地睜開眼睛,羞澀地望著他。
他以愛憐的眼神注視著她,淡淡地道:「走,我送你回家。」
第6章(1)
夏長壽一回到家,黃娘便問女兒怎麼沒有一起回來,他胡亂敷衍幾句便安心的坐在家中喝茶嗑瓜子,對那些夥計呼去的。
他想,此刻邵三德應已得逞,而他那不受教的女兒也得到她應得的教訓了。哼,臭丫頭,後你就不敢對老子那麼囂張了吧!他心想著,得意全寫在臉上。
掌燈時分,到喪家去辦事的夏全贏還沒返家,黃娘則在替丈夫張羅晚膳。
夏長壽好整以暇的坐在院子裡,做他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老爺。
這時,屋外傳來聲音,他以為是兒子跟夥計回來了,開口喊道:「黃娘!你兒子回來了,快開門!」
黃娘從廚房急急忙忙的趕出來,念了一句,「我在忙,你就不能應一下?」雖有一堆腹誹,但她還是將濕漉漉的雙手往裙上抹了兩下,打開大門。
門外不是兒子及丁大牛他們,而是區得靜跟女兒,她不禁愣了一下。「贏兒,你怎麼跟區爺一起回來了?」
區得靜有禮的向黃娘打了聲招呼。
一聽,夏長壽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女兒怎麼回來了?就算回來,也應該是一個人,或是由邵三德陪著,怎麼會是區得靜?
突地,他的腦子裡閃過一個不妙的念頭。
「咦?你的臉怎麼了?」黃娘再細看女兒,發現她漂亮的臉蛋上有幾道傷,雖然都淺淺的,但畢竟是在臉上,姑娘家最忌諱臉上有傷了。
「娘,我沒事。」夏就贏安撫道,氣怒的視線已射向院子裡的夏長壽。
她還未說話,便見區得靜邁出大步,跨過門檻,面無表情的走向夏長壽。
黃娘不解的看著區得靜,再望向女兒,用眼神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夏就贏蹙眉,不知如何解釋。
夏長壽看見區得靜面覆寒霜,目光如夏長壽看見區得靜面覆寒霜,目光如刃般冷冽的走過來,嚇得雙腿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