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經山歎了口氣後,繼續說著,「後來我聽風映藍說我才知道,原來兩年前你們早就已經見過一次面了!而那個單純的小白兔竟然從此就暗戀著你,她還四處搜集有關於你還有你作品的報導,只要有你出現的雜誌她都會一次買兩本,一本收藏,一本拿來看,你說這樣單純的女孩就算是不小心騙了你一次,你難道真的就這麼狠心不原諒她嗎?」
他們曾經見過面?些微軟化的眼神依舊清冷的看著窗外,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向樂之對他的作品侃侃而談的嬌俏模樣。
「那又怎樣?」他踏步走到成經山的眼前,冷漠氣息不減。
「什麼叫做那又怎樣?你這人沒心沒肝了啊?」成經山不敢相信的喊著,眼裡也有著譴責。「樂樂為你做了這麼多,你一點都不感動?」
是他敘述的不夠賣力,還是牧宇航的心真的已經變成鐵打的,滴水也難穿?
深吸了口氣,成經山決定再接再厲,「而且不只這樣,你知道嗎?她接下這個案子的時候,我還恐嚇她說,你很難相處,但是她卻說只要是你,她什麼都不怕。甚至在心怡忌日那天,她還追去墓園,在外面陪你站了一天,還請管理員去幫你撐傘,你說,她為你做的還不夠嗎?一個這樣愛你的女人,你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唉唉∼越說他都越覺得自己是混賬了,竟然答應讓向樂之去執行這個委託案,卻讓她賠了身又傷了心。
聽了他的話,牧宇航心中不是沒有波瀾,只是纏繞在心中的魔卻無法讓他輕易的承認自己壓抑在心中深處的感情。
心怡死後,他好不容易再次動了心,但卻是如此不堪的情況,他覺得自己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他退縮了,於是他寧願自己沒有心,也不願在情愛中繼續糾葛。
即使心中對她為他所做的事情感到撼動,但是他也只能選擇淡漠的忽視這一切,以她微不足道的欺騙當作隔絕彼此的借口,來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意。
在他的心還沒感到失落痛苦的時候就先把她推開,在他的心還能克制自己不會因為她的離去而過分心痛的時候讓她離開,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輕歎了口氣,牧宇航維持著面無表情,踅回繪圖桌後,繼續畫著一點也不趕的設計圖。
看著他死氣沉沉的樣子,成經山只差沒氣到跳腳。
「你你你……我現在也開始相信你是個沒有心的人了,或者該說我開始相信你會像風映藍說的那麼惡劣了!」
牧宇航停頓了下,「她說我惡劣?」
「沒錯!」成經山搖頭,對好友抱以失望的眼神,「她說的對,你既然沒辦法愛上樂樂,就不要給樂樂你能夠愛上她的希望,這比直接說不愛還更傷人,更惡劣!」
說完,他起身走出,不再試圖說服這個無心人。
可惡!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誤交損友!成經山忿忿地暗忖。
第九章
從那天之後,向樂之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不讓其他人為她擔心。
所以晚上調酒師的代班她到最後還是去了,而今天正是她在這裡代班的最後一天。
今天不知為何生意特別好,吧檯裡的向樂之忙碌的看著源源不絕的酒單,然後調出一杯杯鮮艷誘人的調酒,讓服務生拿走。
好不容易,她的代班時間終於到了最後一小時,客人點酒的少了,她才能喘口氣先休息一下。
站得腳好酸!向樂之躲在吧檯後面捶著腿,看著小舞池裡年輕男女的熱情款擺,忍不住想自己果然老了,才站不到幾個小時腳就酸了,哪比得上他們舞連跳好幾個小時都還不見疲色。
突然舞池的另外一頭傳來一陣喧鬧,她心一驚,遠遠的看著喧鬧中心點不斷有酒杯桌椅橫向飛出。
沒多久,黑人老闆一臉凝重的從休息室走下來,並且招來保全,要人將鬧事的幾名男子全都給帶出去。
向樂之始終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直到一個服務生走近,她才揮了揮手,忍不住好奇的問:「John,發生了什麼事啊?」
名為John的服務生倚近她身邊,八卦的分享著剛剛近距離的現場報導,「客人喝太多了,結果在那裡發酒瘋,還說要找小姐來,完全把我們這裡當成了酒店,老闆剛剛下來協調沒用,就只好請那些客人離開了。」
「喔喔,原來如此!」向樂之點了點頭。
黑人老闆的店沒有吵雜的電音,也不准任何私下的買賣,更別提來這裡叫小姐這種舉動了,而且又是摔杯子丟桌椅的,難怪那些客人會被老闆給請出門。
「不過樂樂姊,老闆剛剛說怕那些人等一下在外面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事,等一下妳下班的時候要找個人陪妳上車,要不然就是陪妳回家喔!」服務生小心的轉告老闆的叮嚀。
「我知道了,只是……這樣不會太麻煩別人嗎?」因為她代班的時間是營業時間的前段,所以這個時候通常都只會有她一個人下班而已,要找到一起下班的人怕是有點難吧!
「老闆說剛剛D區的裝潢有受到破壞,所以今天應該會提早結束營業,讓大家早點下班,所以沒關係的!」
「喔,好,我知道了。」
「那我先去工作了。」
「好。」向樂之笑著回答。
休息時間結束,服務生又連續送了幾張酒單,她快速的調製完成後沒多久,店長就宣佈今天提早結束營業,請客人離席。
接下來,大伙忙著收拾被砸場的混亂,還有進行關店的例行工作,往常她除了收拾吧檯裡面的酒杯以及清點酒之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但是看見被鬧事過的地方可說是滿目瘡痍,她也忍不住留下來幫忙一起打掃。
直到店裡收拾得差不多,也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平常就跟服務生們感情還不錯的向樂之,在他們大力的邀約下,一起坐在店裡面吃起宵夜。
「好難得可以跟樂樂姊一起吃宵夜喔!」
「就是啊!樂樂姊,妳平常代班只到十點,都沒有機會好好的跟我們培養感情。」
向樂之笑著看這群年輕活潑的小弟小妹們,笑了笑不說話,只是安靜的吃著廚房拿出來的點心。
「欸∼你們有沒有聞到一個味道?」向樂之疑惑的皺起眉問。
擅於烹飪的她,味覺也異常的靈敏,空氣中突然飄散出來的怪味她馬上就感覺了出來。
「味道?有嗎?」幾個服務生嗅了嗅卻嗅不出什麼異常。
「沒有嗎?」難道是她多心了?向樂之不太確定的想著。
「樂樂姊,妳該不會是想睡了所以才出現幻覺吧?」一個較年輕的女服務生取笑的說。
「說不定吧!」難道真的是她想睡覺的關係嗎?
一群人不斷的笑鬧著,但是向樂之的眉頭卻越蹙越緊,因為那個怪味道似乎越來越重,而且室內溫度似乎也有越來越高的趨勢。
這一次,開口的不是向樂之,而是另外一個服務生。
「喂!你們有沒有感覺好像越來越熱了?」
「有啊!難道是空調壞了?要不要找個人去樓上看看?」有人這麼提議。
這間PUB的設計是打通一樓和地下一樓間的間隔,主要活動的空間在地下一樓,但由於重新設計過的關係,地下一樓有特別挑高的設計,但是從地下一樓是沒辦法知道一樓的狀況。
這樣的設計是為了兼顧隱密性與隔音效果,所以在地下一樓活動的他們不會知道一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去看看。」一個自告奮勇的男服務生邁步往樓上跨去,卻在快接近一樓的時候尖叫一聲往樓下跑。
「糟糕啦!失火了!」
「什麼?!」向樂之一愣,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會吧!她怎麼會這麼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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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開公文包,牧宇航疲累的躺在沙發上動也不動,閉上雙眼,他試圖讓自己的思緒放空。
這幾天,成經山每天上班的時候總是擺個臭臉不斷提醒著他,他是個多麼混賬的負心人。
回到家,他一個人面對冷清的黑暗,他總是要不斷的說服自己,這是早習以為常的生活。
廚房裡不再有熟悉的家常菜香等著他,也沒有盞燈光溫暖他每天的疲累,更沒有充滿活力的聲音迎接他回家。
躺在床上,他甚至無法入睡。
閉上眼,過去纏綿的畫面不斷躍入他的腦海,他的手還記得她溫暖的體溫,他的身體還記得曾經與他貼合的曲線,他的鼻間似乎還能嗅到她身上慣用的沐浴乳香味……
只是每次他睜開眼,黑漆漆的臥室充斥著孤寂,方才感受到的回憶反而讓人更有種失落感。
重重的歎了口氣,牧宇航不再讓自己想太多,隨手轉開電視機,試圖用電視機的聲音來驅逐一室的空寂。
「……現在為您做現場聯機,目前記者所在的地點是在xx路上一家頗有盛名的PUB外面,據目擊者說今晚曾有酒客鬧事,但遭到店主請出店裡,那些人可能心有不甘所以回頭縱火,目前最新消息是,裡面並無任何顧客,但是PUB的員工似乎都還在,目前消防隊已經積極滅火,但是火勢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