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真的,小吵之後的床尾和,還真是甜蜜刺激啊∼
「快點!」大老爺很不爽地下達指令。
凌千絹對著話筒扮了個鬼臉,一鼓作氣地說:「下午四點到連久醫院找莊醫生,下午五點在君君病房集合,六點回家吃老公欠我的浪漫大餐。」她像個小學生很賭氣地默背著。
「五點見,掰!」收線。
凌千絹瞪著話筒,努了努嘴,把話筒擱好,開始埋頭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
厚,都不知道職業婦女是很辛苦的嗎?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而且為了他,她已經不知道累積了多少工作,都快要過勞了。
不過,老公幫她安排醫生會診也是為了她好。
畢竟如老公所說,現代醫學如此進步,怎能因為一個醫生的診斷就宣判她不孕的死刑呢?必須多找幾個,聽取各方意見,再做最後結論。
沒錯,都還沒走到最後,怎麼可以放棄呢?
想著,唇角彎彎微勾,桌面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她抓起話筒,想也不想就說:「我今年二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說那麼多遍。」
「……那我說一遍就好。」
「咦?」凌千絹瞪大眼,驚覺自己搞錯人了,才要道歉,又聽見話筒那邊說著——
「你好,我是朱汶,詠君的母親,可以跟你談談嗎?」
第九章
氣氛好像有點僵。
挺直背脊,臉上勾著親切的笑,凌千絹看著眼前正優雅淺呷咖啡的朱汶,等她開口等到快要地老天荒。
說呀,不是要跟她談嗎?
談呀,她等著。
像是等了一世紀那麼久,朱汶抬眼,輕輕打量過她。「看來,你似乎已經跟正揚和好了。」
「夫妻嘛,總是床頭吵床尾和的。」她笑呵呵地說,大剌剌的,半點心眼都沒有。
但看在朱汶眼裡,像是在炫耀他們夫妻恩愛。「若我說,我要搶回他呢?」她挑釁著,亮麗的面容有著絕不退縮的霸氣。
「不可能。」
朱汶微挑眉。「這麼有自信?」
「這算是自信嗎?」她輕勾笑。「我是不知道,但我相信他。」
「你昨天明明轉頭就走。」正揚向來不是會安撫人的男人,怎麼可能才一晚,就把眼前的這女人安撫得如此服服帖帖的?
凌千絹赧然地垂下臉。「嘿啊,我吃醋嘛,不過他跟我解釋過了。」
「他解釋,你就相信?」朱汶很惡意地想要挑起兩人之間的戰火。
「信啊。」語氣就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他相信我,我當然也要相信他,本來夫妻之間就該如此的,不是嗎?」
「那麼你的意思是在責怪我當初自私地拋下君君?」朱汶臉色微沉。
凌千絹鬆口氣,開心總算進入主題。「我覺得,你想看君君,應該先問君君要不要見你才對。」
「你要幫我問?」
「如果有機會的話。」得先閃過老公的眼線,然後她得要好好地想想,應該怎麼跟君君說。
那小傢伙很聰明的,提點一下肯定就懂,但就怕君君往後不會親近她,唉,後母難為。
「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沒要幫你。」純粹只是就事論事。「我老公甚至也說了,絕對不允許我私下跟你見面,但我想,有什麼不可以?有些事情說開了,大夥心裡還比較痛快。只是,我沒有辦法百分之百地答應你,你一定可以見到君君。」
「若我說,我一定要見呢?」
凌千絹皺起眉,湊近她一些。「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急著想見她?」若想見,七年來都有機會,為何偏要挑在這當頭?
「因為正揚結婚了,而我年底也要結婚了。」
「等等,我可以理解你為了年底要結婚,所以決定見她一面,但跟正揚結婚有什麼關係?」
「總有一天,你們會有自己的小孩,那麼君君怎麼辦?」
「關於這點,你就不用操心了,因為我很有可能不孕。」凌千絹毫不隱瞞。「其實我待會要到醫院跟醫生會診,想確定我是否還有懷孕的機會。我希望可以,但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救君君,因為一樣都是正揚的小孩,臍帶血移植比較不會產生排斥現象。」
「君君嚴重到要用手足臍帶血移植?」朱汶呆掉。
「嗯。」凌千絹觀察著她的表情,心想,也許她曾是個自私的母親,但與生俱來的母愛還是存在的。
「沒有用的。」她突道。
「嗯?」
「君君不是正揚的小孩,」
凌千絹驀地瞪大眼,十分懷疑自己聽錯。「你說什麼?」
「君君根本就不是正揚的女兒,她、她是我跟另一個男友的骨肉……」朱汶抱著頭,強悍的女強人形象瞬間萎縮。「那時,正揚忙著要接手連久,根本沒時間理我,所以我……」
「你出軌?」
「所以當君君一出生就罹患那種病,我就認定那一定是我的報應,經過血液檢查,正揚馬上就會知道我出軌,我不敢面對,不想面對,所以我逃得遠遠的,可是……我還是想見君君,哪怕只有一面就好。」
凌千絹無力地軟倒椅背,難以置信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正揚知道嗎?」
「大概不知道吧,否則他不會一直照顧君君。」
「那就千萬別讓他知道。」凌千絹的嗓音好乾澀,眼眶卻熱了起來。
如果他知道了,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太過份了,竟然把跟別人生的女兒丟給正揚照顧,如果她都覺得痛心,那麼正揚呢?君君呢?那孩子那麼敏感,她會很自責,覺得很痛苦吧。
「你可以讓我見君君一面嗎?我知道自己很失職,但她病得那麼嚴重,我卻不能見她,我……好難過。」
凌千絹眉頭緊攏著。她答應正揚不能讓朱汶看君君,但是要她怎能拒絕一個母親的請求?
早知道就不該來,她並不想知道這些內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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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輕輕地被推開。
君君在病床上沉睡著,乾癟的手上正插著點滴。
朱汶還未走近,眼淚已決堤。
「天啊、天啊,怎麼會這樣?」她近乎歇斯底里,一下抱頭,一下搗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噓,別吵醒君君。」凌千絹將食指擺到唇邊。
這是她想到的折衷辦法,趁著君君睡覺的時間過來,朱汶可以見到君君,但卻不會產生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她、她……」她像是有一口氣梗在喉頭,痛得她淚水直流。
「過來這邊坐吧,君君還不會醒,所以你可以再待個十分鐘。」凌千絹抓來一把椅子擱在床邊。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剛出生時是很可愛的。」朱汶坐在床邊哭泣。
凌千絹不悅地瞪著她。「你在胡說什麼?君君現在一樣可愛!」
「可是,你看她……」手一指,聲音突地停住。
凌千絹側眼探去,難以置信君君竟然已經醒來,凹陷眼窩裡的大眼緩慢地轉著,來回看著她們,然後輕輕抹開笑靨。
「媽瞇∼」聲音是粗啞的,但在她心裡,那是最甜美的呼喚。
「君君。」凌千絹出於本能地回答著,卻瞥見朱汶淚水掉得更凶了。「她、她是媽咪的……」
呃,可惡,沒料到君君會醒來,現在怎麼辦?該怎麼介紹朱汶?
「朋友?」君君甜甜的接話。
「對!」對對,可以算是朋友,說過話、打過招呼,就是朋友。
「爹地呢?」
「他還在公司忙。」
「喔。」話落,大眼骨祿祿地轉到朱汶身上,彷彿打量,又像是覺得有趣。「阿姨,你是媽咪的好朋友嗎?」
「……嗯。」朱汶用力地把梗在喉頭的酸楚嚥下,努力地扯開笑臉。
「我媽咪人好好喔。」
「對啊。」
君君聞言,笑了,輕輕地閉上眼。
「君君,怎麼了?不舒服嗎?」凌千絹很自然地撫著她的額,發覺她的熱度似乎不太尋常。
「不是,我只是有點累。」
「你等一下,媽咪叫醫生過來。」
凌千絹如風般地衝了出去。正揚交代過的,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必須立即通報醫生,免得錯過黃金治療期。
瞬間,病房裡就只剩下朱汶和君君。
朱汶看著她,其實有想過很多話要說,但當她真的坐在這裡,卻沒辦法說出口,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君君只是看著她,淡淡微笑著,也沒再開口。
是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從君君的眼睛看見了不屬於這年紀的堅強和世故,像是要透析人心,看穿她靈魂似的,朱汶突地打了個寒顫。
她想開口逗她,卻意外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其中還挾雜著凌千絹拔尖的嗓音,「茂洋進去就好,你跟我在這邊。」
「那怎麼可以?你先過去莊醫生那邊,明明約好四點,結果你居然沒過去。」是利正揚低沉的嗓音。
朱汶開始緊張了,而君君把一切都看在眼中。
「你跟我約五點在君君病房見的,是你偷跑。」凌千絹哇哇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