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到他的唇,他就沒讓她再有離開的機會了。
他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將她的甜唇更加壓向自己,熱情而狂野的吻著她,另一手則忙不迭的溜進她衣裳裡,握住她柔軟的渾圓挑逗著,直到她嬌吟出聲,他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激狂的慾望,這才一把抱起她朝床鋪走去,熱情的與她歡愛一整晚。
至於那個辦法嘛,就委屈點,明兒個再出場吧。
第十章
展府內院的梅園景致如畫,四季皆有其風華,美不勝收,不過卻因主人而籠罩在一片陰鬱的氣氛之中。展夫人近來很幽怨,原本她以為只要待在梅園裡眼不見為淨,就能輕鬆愉快的安享天年,畢竟現在家裡的生意都有兒子在打理,不需要她多擔心。
但是該怎麼說呢?她可以封住自己的眼睛,卻無法封住耳朵,以及府中所有奴僕們的嘴。
「夫人,少爺又帶少夫人出門了。」
「夫人,聽說少爺今天帶少夫人去坐畫舫耶。」
「夫人,昨兒個少爺帶少夫人去戲房看戲,聽說那出『尋芳記』很好看呢!」
「夫人,您看這隻小白兔,這是少爺帶少夫人上山賞楓的時候捉到的,很可愛吧?」
「夫人,您看我這支簪子漂不漂亮?這是少夫人送奴婢的,奴婢好開心喔。」
這陣子她幾乎每天一睜開眼睛,就可以聽到這樣的聲音,讓她愈聽愈鬱悶。
養兒子有什麼用呢?娶了媳婦就變媳婦的了,就懂得疼娘子、寵娘子,也不懂得孝敬她這個為他擔憂了一輩子的娘親,真是白疼他、白養他!
其實這陣子,她也聽了不少下人對兒媳婦的好評,明白了如意其實沒她想像的糟,可是兒子這樣只疼媳婦不疼娘的,叫她這個做娘的怎能不妒忌,又如何能將兒媳婦疼進心呢?
展夫人不由得又歎了口氣,深威寂寞。
「夫人。」杏兒在門外叫道。
「進來吧。」
杏兒進了房,手上端了盤麵餅,配了兩碟蜜餞和一壺香茶。
「哪來的麵餅?」她疑惑的問,記得車伕今兒個並沒有要出城辦事。
「麵餅和蜜餞都是少爺買回來給夫人吃的。」杏兒回道。
齊兒買給她的?展夫人好高興,看樣子兒子還是有想到她這個娘,總算沒白疼他了。
「蜜餞也是?」
「是,聽說這蜜餞是福州特產,是用上等蜜桃以冰糖釀製成的。」
她伸手先挑起一塊蜜餞送進口中,甜膩適中,十分可口,讓她忍不住吃了一片又一片,麵餅反而不急著吃了。
「他們今兒個又到哪兒去了?」她隨口問道。
「聽說少爺今兒個比較忙,所以只帶少夫人到茶樓喝茶聽曲兒,一邊談生意。」杏兒答道。
展夫人皺了皺眉頭。「這成何體統?既然要談生意,為何還要帶媳婦一起出門?是擔心待在家裡會讓我這婆婆虐待嗎?」她有些不悅的說。
「夫人,少爺不會這樣想的。」杏兒急忙緩頰道。
「這……聽黃總管說,少爺似乎是想補償過去沒能陪少夫人的時間,所以才每天都把少夫人帶在身旁。」杏兒低道,有點擔心夫人聽了之後會更生氣。那怎麼不也來順便補償一下沒能陪在她這個娘親身邊的時間呢?所以才說養兒子沒用,娶了媳婦就變媳婦的了。
展夫人的心情又沉鬱了起來,伸手改拿塊麵餅送入口中。對她而言,向來代表失望的麵餅正好配她現在沉鬱的心情!
「這麵餅——」麵餅一入口咀嚼了一下,她猛然站起身來叫道,嚇了杏兒一大跳。
「夫人,這麵餅怎麼了?」杏兒擔心的問,難道是麵餅變了味,她沒注意到還送給夫人食用?
展夫人沒理她,逕自瞪著手上的麵餅看了一會兒,又吃了口,仔細咀嚼著它獨特的味道……就是這味道,就是這味道,她一直在尋找的麵餅就是這個味道!
她激動得眼眶泛紅,端起桌上的那盤麵餅,急切問道:「少爺現在在哪兒?」
「啊?」
「我問妳少爺現在人在哪兒?」
「應該是在竹園。」杏兒答道。
展夫人匆匆走出房門,以最快速度趕到兒子將媳婦帶回來之後,她便沒再踏進一步的竹園院落。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展洪齊陪著妻子坐在水榭亭裡欣賞晚秋的夕陽美景。
「齊兒。」在竹園來轉來轉去,好不容易展夫人終於找到兒子了。
「娘,您怎麼來了?」
展洪齊訝然的從亭子裡鋪了毛毯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身旁的如意也一樣。
「娘。」她恭敬的福身喚道,即使婆婆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這麵餅是你買回來的對不對?」展夫人將手上的盤子往兒子面前送,情緒顯得很激動。
展洪齊迅速的看了娘子一眼,然後點點頭,一臉茫然又關心的問:「怎麼了,娘,有什麼問題嗎?」
「你在哪裡買的?那老闆是怎樣的一個人?長什麼樣子?今年幾歲?家裡有什麼人你知道嗎?」展夫人著急的問。
「這……」他當然回答不出來。
「你不知道嗎?」展夫人迫不及待的追問。
展洪齊不解娘為何要知道這些事,又如此著急激動呢?「娘為何要問這些事?」
「他有可能是娘正在找的人。」展夫人迅速的說道。
他輕愣,「娘在找的人?娘在找什麼人?」
「先回答我做這麵餅的人是怎樣的一個人,長什麼樣子?大概多大的歲數?」
「這……其實這麵餅不是孩兒買的,而是如意買的。」展洪齊猶豫了一下,終於老實承認。
早先會吩咐下人說是他買的,是怕娘知道那是如意買的後,直接叫人撒下,連一口都不肯吃。
展夫人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一旁的兒媳婦,張口欲言,卻又因為有些尷尬而開不了口。原來這麵餅是如意買的。
想想也是,杏兒剛都告訴她少爺今天很忙了,又怎會有空逛大街買麵餅帶回家孝敬她呢?而那蜜餞想來,大概也是她買的吧?要不然男人哪會去買這女人們愛吃的甜食呢?她早該想到的。
見婆婆一臉著急想問,卻又欲言又止的模樣,如意猶豫了一下,決定主動開口。
「這麵餅是一個姓張的大叔做的,他大約四十餘歲,留了一臉的落腮鬍,家裡除了有大嬸和兩個女兒之外,聽說還有一位七十餘歲的老爺爺在。」
「姓張?他真的姓張嗎?」聽到這些,展夫人再也管不了什麼婆媳問題,激動的向如意確定。她的本姓就是姓張啊!
「是。張大叔的麵餅攤就叫麵餅張。」如意點頭道。
「他還有個爹?」展夫人眼眶泛紅。
「是。」
「七十餘歲?」聲音沙啞。
「對。」
「妳知道他們住哪兒?帶我去,現在就帶我去找他們。」再也忍不住激動的情緒,展夫人一把抓住兒媳婦的手,心急的說道。
「娘,您為何這般激動?您認識他們?」展洪齊眉頭輕蹙的問,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有可能是你舅舅和外公呀,齊兒。」展夫人轉頭對兒子說,激動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滑落下來。
展洪齊震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娘,妳說的是真的嗎?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孩兒從沒聽妳提過外公和舅舅的事?」
「這事說來話長,娘以後再跟你說。」展夫人催促道:「如意,妳知道他們住哪兒?帶我去找他們。杏兒,叫人備好馬車,我要出去。」
「是。」
「等一下。」展洪齊喚住杏兒,勸著娘親,「娘,天都要黑了,明天再去吧。」
「可是齊兒——」
「孩兒知道您著急,但這麼晚了貿然打擾人家不好,更何況咱們也還不能確定對方是否真的是外公他們。」
「不會錯的!娘認得這麵餅的味道,而且他們姓張,年紀也沒錯,一定是他們,一定是!」展夫人激動的說。
「如果真的是,那您更不需要急於一時。」展洪齊緩聲道:「況且外公年歲大了,您這樣突然出現,倘若老人家情緒激動而傷了身該怎麼辦?還是明天讓孩兒和如意先去探一探再說吧。」
展夫人滿心不願,但是兒子說的話不無道理,她擰眉掙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點了點頭,耐心等明兒個天亮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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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從沒想過看來雍容高貴的婆婆會出身微賤,幼小還因家裡生活困苦,曾被賣麵餅維生的父母賣到大戶人家當婢女,這一切聽起來是那麼的讓人難以置信。展洪齊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
原來當年娘是主子賞給爹的謝禮,後來兩人因晨昏相伴,情投意合,才成親的。
當時的爹才棄儒經商,學做陶朱公不久,所以娘沒辦法請求爹幫忙照顧娘家,後來經過幾年的奔波,掙得一份家業,有了這座宅邸才想尋親,沒料到一場瘟疫早讓老家人去樓空,從此她便一直靠著記憶中爹所做的麵餅味道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