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
「哇,如意妳怎麼會變得這麼漂亮呀?」
「這陣子妳都到哪兒去了,前幾天還有人向我問起怎麼這麼久沒看到妳呢。」
「是呀,上回有客人到我家吃到妳的鹹魚,直誇好吃,說要跟妳買呢。」
「那你沒跟他說,如意姑娘的鹹魚可是有錢買不到的,哈哈……」
「好了、好了,大家先安靜聽我把話說完,我的重點都還沒說呢。」熱情又熱絡的聲響此起彼落,一時間竟停不下來,非得老闆娘大聲叫停不可。
「什麼重點?」有人問。
「重點就是咱們如意已經嫁給這位英俊有錢公子啦!我就說好心有好報,你們瞧是不是,是不是啊?呵呵……」老闆娘大聲宣佈,一張嘴笑得幾乎闔不攏,就像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個兒的女兒似的。面對大家驚異好奇的注視,如意一張臉紅到不行,直向一旁的展洪齊投以求救的目光,怎知他卻一臉含笑的對她擠眉弄眼,似乎對眼前的景況樂觀其成。「如意姑娘,這是真的嗎?妳真的成親,嫁給這位體面的公子了?」
眾人的注意力全轉向了展洪齊,雖然他一身華服,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尊貴的氣息,但是卻和東大街、西門街那些用鼻孔看人的有錢人不同,至少他現在滿臉笑容,而且還慧眼獨具的看上了他們南環街的姑娘。
為此,便可以把他當成自個人了。
「公子,你真娶了咱們如意姑娘?怎麼沒請喝喜酒呢?」一人大膽的開口之後,其它人也跟著抱怨了。
「就是呀,如意可是咱們南環街之花呀。林家、李家、王家,多少人家的兒子想娶她,你怎麼能靜悄悄地就把人給娶走了呢?」
「沒錯,不請喝喜酒,也不說一聲,是瞧不起咱們做工的人嗎?」
「說的沒錯,你好歹也該請大家喝杯水酒吧?」
「是呀,咱們雖是粗人、窮人送不上什麼貴重的成親賀禮,但至少也能說句恭喜,祝福你們白頭偕老呀,大家說是不是?」
「公子看來是個有錢人,難道瞧不起咱們這些人嗎?」部份個性比較直率衝動的人,說著竟忍不住動起氣來了。
「哎呀,大家先別激動,我想這位公子一定會給咱們一個交代的。」老闆娘適時出聲,安撫躁動的大伙道。「我說的對不對呀,這位公子?」
「對。」展洪齊微笑的點頭,毫無異議。他的確是該好好宴請這些林安城的鄉親們,感謝他們在過去幾年來代替他照顧如意。
「太好了!」老闆娘喜笑顏開的拍手道:「不過我說如意的相公呀,大家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呢,總不能一直叫你這位公子吧?」
「老闆娘!」如意聞言,著急的想岔開話迴避這個問題,怎知一旁的展洪齊已毫不猶豫的開口回答——
「在下姓展。展洪齊。」
她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
「原來是展公子呀,真巧和咱們林安城首富同個姓氏。」老闆娘呵呵笑道:「展洪齊,真是個好名字,大家說是不是呀?!不過怎麼好像有點耳熟呢?」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洪福齊天!」群眾裡突然有人大聲叫道。
「對,沒錯,就是這個名字!」另一個人大聲接話道:「我記得當初展家老爺為了生病的兒子所取的就是這個名字,希望小少爺能福大命大,否極泰來。」
如意嚇得臉都白了。怎麼辦?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她著急的看向展洪齊,他卻老神在在。
「展……公子,你……真的是展家少爺嗎?」在一片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騷動聲中,老闆娘鼓起勇氣,試探的問道。
如果他是展家少爺,那和十年前那個沖喜小新娘同名的如意,不就真的和之前那些傳言所說的,真是展家少夫人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堂堂林安城首富之家的少夫人怎麼可能會做個賣鹹魚的小販,每天出入這條南環街呢?
不可能吧?
「正是。」展洪齊坦誠不諱的點頭道。
真的是?!老闆娘驚得瞠目結舌。「可是……可是……」她看向如意,再看向展家少爺,腦袋一片紊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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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更時分,展洪齊因黃清有事要報,仍待在書房裡尚未回房,而如意則為白天在南環街之事,心緒難寧,眉頭緊蹙的獨坐燈前愁思解決之道。
展洪齊進房時,便見到娘子這副沉思苦想的模樣,連他走近了,她都還不知不覺。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認真?」他傾近她,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她驚跳一下,轉頭看他,怎知他的唇就這麼貼了上來,吮吻著她的紅唇,輕咬的挑逗,並在她遏制不住歐唇輕吟出聲的瞬間,將他那熾熱的舌探進她口中,攪亂了她所有的思緒,讓她臉紅心跳,昏昏沉沉的差點忘了有事要和他討論。
身子突然的懸空,讓她的理智被嚇回來一些。「等、等一下……」她掙開他的唇,虛弱而沙啞的開口叫道。
「怎麼了?」他停住朝臥鋪走去的腳步,抬起帶著慾望的眼神凝望著她,啞聲問道。
「白天的事……」她猶豫的開口。
展洪齊在心裡歎了口氣,早該知道她絕對是在為南環街裡發生的事傷神。
她為什麼這麼善良呢?娘和展家過去十年來是怎麼對待她的,她竟還為了可能會有人為她抱不平,而傷害到娘或展家的名聲擔憂不已,真是個小傻瓜。
他先將她放下,自己坐下後,再將她拉坐到他的腿上。
「就這麼擔心有人會說娘或展家的不是嗎?」他環抱著她柔聲問道,「妳應知道,即使出現謠言,那些謠言也絕對都是在為妳這些年所受的委屈抱不平的。」
「但是我並不覺得受委屈呀。」
展洪齊頓時無言。
「我說的是真的。」他的沉默讓她以為他在懷疑她心口不一。
「我知道,所以才無言以對。」他歎息。
「什麼意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臉的茫然不解。他低頭柔柔地吻了她一下,讓她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更茫然了一些。「相公?」
「妳剛剛這麼認真,就在想要怎麼解決這事?」
她點頭,頓時露出希望他能幫忙想辦法解決的表情。
「所以,妳並不是在等為夫回房?」
「啊?」她一愣。
「真是失望。」
失望?如意倏然睜大雙眼,戚到一陣驚慌。
「相公,對不起,我……我不是……我……」她著急得不知所措。
他是不是生氣了?
「鬧妳的。」他笑著說。
她瞠眼呆住。
鬧她的?她為了白天在南環街的事煩得頭都痛了,而他竟然還有心情鬧她?一股突如其來的怒氣讓她猛然掙脫他的懷抱,從他腿上跳了下來,轉身就走。展洪齊一瞬間便將她撈了回來,重新抱回大腿上。她想抗拒,但他的雙臂硬是霸道的緊摟著她不放,她只好放棄掙扎了。
「生氣了?」她一靜下來,他立刻貼到她頰邊柔聲問道。
如意低著頭悶不吭聲。
「真的生氣了?」他親吻她耳垂,沒想到她竟轉頭避開。
哇,看樣子還真的是生氣了,不過她這賭氣不理人的新面貌也很可愛,頭低低的,活像嬌羞的新娘似的。展洪齊輕鬆自若的忖度著,一點也不緊張,因為清楚的知道要怎麼打破這僵局。
「我有辦法可以讓南環街的謠言變佳話喔。」他開口說。
只需稍微將如意賣鹹魚的理由,從營生改成想幫失去公公這個支柱的展家和婆婆的忙,這就行了。當然,會瞞著大家和穿著粗布衣全是為了掩人耳目,否則風聲走漏回家,婆婆定會心疼不捨。這些話只要從如意口中說出來,所有沒根據的謠言定能消散,最重要的是,這話若哪天不小心傳到娘的耳裡,也能讓娘明白如意是如何對她以德報怨的。
「真的?」如意驚喜的抬頭問道,先前所有的不悅都被她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展洪齊的嘴角微揚。「真的。」
「什麼辦法?」她一臉迫不及待想知道的表情。
「想知道?」
她立即點頭如搗蒜。
「那妳先吻我一下。」他微笑的柔聲誘哄。
如意的薄臉皮一瞬間整個紅透,她不知所措的看著他,一向以來,夫妻間的親暱舉動都是由他主動的,他怎麼突然要她吻他呀?
目光稍稍往下移到他唇上,她看著他的唇,愈看愈羞,嘴巴卻不知為何覺得愈來愈渴,迫使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乾渴的唇瓣,殊不知這動作看在他眼裡有多挑情。
展洪齊的氣息粗重了起來。「妳改變主意不想知道了嗎?」他的聲音異常沙啞。
「想!」她立刻說道,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再看向他的唇瓣,猶豫了一會兒,終於羞赧的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唇瓣往他的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