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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補償呢?
魯清墨咯咯咯她笑著,髮絲編成細辮束於腦後,數十條髮辮垂至腰際,每條辮子裡摻有五彩細繩,繩子系發,底下有鈴當,每一走動,髮辮便輕輕甩著,清脆的鈴當聲也跟著噹噹響。
依舊是湖綠色衣裳,腰間別著玉帶,笑靨燦燦的面容閃著異彩,她像只破蛹而出的翩翩彩蝶,自在地在花叢中採蜜覓食。
哎呀,早知道劃這麼一口子好辦事,她就早點劃!
早先他們是這麼約定的——
「這玉珮呢,本來我一睡醒就要還你了,偏偏你劃我這麼一劍,傷了我,你也知道我仇家多,這會要讓人趁傷殺了,你怎麼賠我?」
「妳的意思是?」
「到我傷口好之前,你得當我的保鑣護衛,玉珮就暫時抵押給我,免得你跑了,等我傷好,玉珮自然就還你。」這可比搶了塊玉珮還好玩!
她這次下山的任務是救人不是殺人,每每遇到仇家來犯就很傷腦筋,加上一直救人也救無聊了,但只要有他,不就——一切都解決了!
歐陽不棄略思片刻,開口,「好,但我得在師父壽宴前回去,我想那時妳的傷也該好了。」正好,拿不回玉珮,他就乾脆待在她身邊,以防萬一。
一聽他答應,魯清墨樂得笑不攏嘴,因為好戲在後頭。
「清墨妹子,妳能不能別老讓喜事變喪事,喪事變糗事?」歐陽不棄忍不住歎了口氣。
自從護衛她至今,體諒她臂上有傷,不方便出手,他代為解決苦纏於她的癡心漢,以為少了這些狂熱的愛慕者後,她的日子會平靜許多。
誰知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她天生是興風作浪的高手。
妖女之名絕非平空而來,她的確本事不小,路經喪家門口,不過是停下腳步回眸一笑,便使得披麻帶孝的陽世子孫神魂顛倒,渾然忘了老太爺的棺木猶在廳堂,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追出來,揚言散盡千金也要迎她過門,徒增他不少困擾。
「不棄哥哥你好為難妹子啊,連笑都不成,人活著有何意思?」魯清墨完全是看笑話的心態。
不過這傢伙還真有能耐,覬覦她的人不少也是武林高手,但他真能不傷人又趕走人,不枉為君子劍。
只是想想他也有些不入流的手段,好比昨天有個登徒子,不過是說兩句她常聽的淫穢語句吃她豆腐,下場卻真不是普通的慘。
歐陽不棄專挑痛點打,她看那登徒子命還在,卻痛得一副不想活的樣子,那打人的狠勁跟她下毒時也沒差多少嘛,卻只知道教訓她,哼,不公平。
「好,妳要笑我不攔妳,那妳能不能別再『救人』?」她的惡行罄竹難書,他想感化她反成了助紂為虐。
「我救人又怎麼了?黃狗咬我,我毒死牠造福鄉里、省得牠咬死乞丐。」瞧,人命關天,她好歹做件好事,有違她本性吶。
他捺下性子說道:「可是妳毒死整條街的狗,包括人家養來防賊的家犬。」
而他誤信了她的話,以為一粒小小的黑丸子不過是把狗熏離街上的臭丸,致使狗兒一聞其味立即暴斃,無一倖免於難。
「狗死總比人死好,你們這些武林正派俠士,怎麼這麼沒有惻隱之心?」她用不認同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活似他才是枉殺生物之人。
「妳……唉!罷了,說再多妳也聽不進去,餓了吧?找間飯館先用餐。」越跟她相處,他只是越發現他拿她沒轍。
「是你餓了,我還不太餓。」
看了一眼,他自然地抬起手為她拭去殘存嘴邊的糖漬。「妳吃大多零嘴了。」
「哪有,才一點點而已,你有沒有這麼小氣?」一說完,她玩性又起,學起潑婦罵街的扠起腰。「死鬼,你是不是捨不得我多吃一點,好將辛辛苦苦攢下的銀兩拿去孝敬東街的風騷寡婦?!」
「嗄?」怔了一下,他不禁失笑,「魯姑娘就這麼愛看我出糗。」
不管怎麼踐踏人命,本質上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她就是這麼矛盾的人。
「是清墨妹子,你要我提醒幾遍?!」魯清墨不滿的微噘唇,媚態頓生。
一聽街上驚呼聲頻起,又有貪婪的眼神直往她身上射,這幾天,習慣成自然的,歐陽不棄親暱的揉揉她的發,叫人知道她是誰管的。
「你做什麼又弄亂我的發?別以為你現在是我的護衛我就不會毒你!」
「我知道,妳是最厲害的辣手毒仙,但毒仙也要吃飯,我們就到前面的茶樓歇息吧。」在吃食方面她還頗挑剔,自己人會好處理一些。
「又是歐陽家的產業?」她一斜眸,眺視繪有一隻鳥的店徽……喔!是鳳凰,雙鳳棲梧桐。
「小本經營的小店罷了。」先祖傳下的基業,他沒什麼好得意。
「罷了?」這麼一家店叫小,隔壁的鋪子不就跟微塵一般大?況且這一路上,她可是在相同店徽下吃過不少次飯,「一共有幾家店舖?」
「在天鳳皇朝內有一千二百六十二間。」鄰邦商業買賣的據點不算在其中。
「嘖!富商巨賈,你可是名副其實銜著金湯匙出世的闊少爺。」不過倒是沒有紈褲子弟的自負神態,叫她頗為訝異。
魯清墨的自然反應,不若其他人知曉他身份時的熱絡,讓歐陽不棄的神色更顯溫和。
「不,是祖先的餘蔭庇護,歐陽家子孫不敢懈怠,守成以傳萬代。」
「既是商人之家,又怎會是無相門弟子?」她總覺得有什麼內幕。
光是這片家業就有他享不盡的福,一聲吆喝僕傭成群,出趟家門前呼後擁,他的日子可以過得風風光光,威風凜凜。
「習武強身。」
「僅是如此?」她眉頭挑高,不甚相信。
「我說的是實情。」至少有一部分是。
當年爹親亦在無相門求藝,卻因求好心切而走火入魔,繼而反遭魔蝕,武功全廢,不得不讓出門主一位給當時的大師兄。
多年後,接手掌門的師叔見他是練武奇才,本身又無所出,因此半逼半相求要他入無相門習藝,拜他為師,美其名是強身健體,增強保護自身的能力,實則存有私心想找繼位者,對此他早有所察,所以志不在此的他,一學藝有成便佯稱老父微恙在身,為人子女者需返家盡孝,這才得以脫身。
若非師父壽宴在即,又廣邀武林人士共赴盛會,他真的無心重返師門,淪為任人擺佈的棋子。
但這些私事,有些跟父親有關,有些跟師父有關,他實在不想多言。
「好,我信你。那麼,這把青虹劍又從何而來?」無相門沈劍池那老頭還沒本事擁有它,她挺好奇的,青虹女俠不是失蹤了嗎?
「……」他手臂忽繃,握緊手裡劍。
「哼!據我所知,青虹劍法並非無相門武學,你背師偷學的吧!」如果是真的,這種有背師門的行為,可枉為他稱君子劍了,而她也可握實他一個把柄。
歐陽不棄沉目低語。「妳看錯了,青虹劍跟青虹劍法,眾人皆知失傳,我這把是普通的劍。」
「咯咯……不棄哥哥,你好有趣,不是就不是,臉色何必如此難看?」
他當下恢復笑容,「那我們進茶樓吧,我讓掌櫃多準備些當地小點,讓妳嘗嘗鮮。」
「好是好……」她留了話尾,搧了搧黑亮長睫,媚中帶嬌地一凝眸。「小妹這次出門忘了帶防身武器,既然不棄哥哥說這只是把普通劍,但小妹瞧了就是中意,既然不是青虹劍,小妹想借劍一用不過分吧。」
一說完,她身形極快地想搶,柳腰一沉影如虹,蓮足輕點幻無形,素手輕抬,腕出綿柔,一撥一挑一回身,曼妙舞姿恍若舞蝶繞著春風。
早有防範的歐陽不棄則以掌擋指彈,側身抬腿,以一記輕壓破解她的移形迷蹤步,手一攬,將那柔若無骨的腰身扶正,順利保住手中劍。
但是未能如願的玉人兒可就不滿意了,絕麗容顏蒙上一層薄霜,氣鼓鼓的粉頰染上緋紅,暗惱他竟能看穿她使的小伎倆。
「不棄哥哥這麼小氣嗎?」明明就是青虹劍,他為什麼不說實話?為什麼要騙她?魯清墨對他有所隱瞞的行為感到不舒服。
「這把劍雖普通,跟著我也好些年了,畢竟用慣了有感情,妳要是真缺把劍,我讓人打造一把給妳。」歐陽不棄暗歎了一口氣。她明明是使毒高手,何時需要劍了?
「好了,我們進茶樓吧。」
「不要了。」她就不信搶東西她會次次輸,哼,力搶不行她就智取!「這茶樓看起來小裡小氣的,鳥不語,花不香,連個跑堂都醜得難以入目,誰要進了這間店便傷胃傷脾,不棄哥哥,我們換個有醇酒佳釀的地方,才不枉費美好春光。」
「妳想到哪裡?」他有種不安的預感。
她挑眸一笑,橫送秋波。「杏、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