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謝總裁。」總機小姐如獲大赦,鬆了口氣。
「走吧。」何瑞芽拉著他,唇角笑花燦爛奉送。
范季揚心間狠狠地拽了下,不是痛,像是酥麻,又帶了點酸甜,一種很莫名的蕩漾。
走進電梯裡,他甚至覺得有點飄飄然,直到有人出聲道——
「可以關門了。」
「嗄?」趕緊抓回他不知神遊到何方的神智,猛然發現他始終沒有按下樓層鍵,而帶著訕笑提醒他的人則是不知何時溜到他身後的呂競。「你就不會按嗎?」
「我想按啊,可是你擋著。」呂競一臉無辜。
范季揚手緊握著何瑞芽的,兩人就擋在他的正前方,讓他想按也沒得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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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東海岸的開發,欲營造出反璞歸真的味道,有別於以往五花八門的延攬方式……」
會議室裡,范季揚低柔的嗓音輕輕流瀉,抑揚頓挫的語氣吸引人進入規劃的藍圖裡,一群高級幹部紛紛點頭以示同意,不過眾人仍是有些分心,目光偷偷地打量著坐在范季揚身後的何瑞芽。
三個多月沒見總裁,今天卻意外現身在開發會議中,讓一群高級幹部實在好奇的不得了,總裁的身體康復了嗎?準備回公司上班了嗎?然而從會議開始到現在,她只是閉目聆聽,一句發言也沒有。
「有什麼問題的話,現在可以提出。」范季揚峻眸生威,來回看著各個幹部。
「總裁,既然要走純樸路線,那麼該要怎麼著手呢?」
嬌軟軟的聲音含羞似怯地提出笨蛋加三級的問話,讓何瑞芽忍不住張眼一看。
姚芝芝?她是什麼時候進入開發部門的?
瞇眼看著她上衣的名牌,上頭寫著「開發部門副理」。
嘖,有沒有搞錯?
她記得姚示泓曾推薦過數回,但都被她打回票,是哪個混蛋趁她不在公司,讓她混進公司的?
聽聽,提那什麼笨問題?根本就是再把問題丟給季揚嘛。
看看,那眼神真教人厭惡,像只覬覦她獵物的貓。
一把火來得凶狠無預警,直燒上她的心窩。
「關於這個問題,由開發部門搜集完所有資料再議,目前必須先針對土地收購問題著手。」范季揚輕柔回答。「還有,我只是代理總裁。」
何瑞芽聞言,不滿的死命瞪著他的後腦勺。
語調這麼輕,眼神這麼柔,他是吃錯藥了啊?
面對這麼白癡的問題,他怎麼能應付得這麼心平氣和?平時對她很凶的,對姚芝芝竟然這麼輕聲細語?厚此薄彼喔!
「管他的,你在我的眼中就是總裁呀。」嬌滴滴的嗓音嗲聲嗲氣地出口,讓眾人倒抽口氣,替她捏了把冷汗。「不管那些,倒是這筆土地要怎麼收購呢?」
若是以往,她想要在會議上和代理總裁找話題調情,看在她父親是姚總的份上,是沒人敢說什麼,但問題是,今天還多了個正牌總裁……依總裁的個性,只怕她是凶多吉少了。
范季揚閉了閉眼,強迫自己眼角不要抖,唇角不要抽筋,一定要冷靜!「當然是交給開發部門去評估。」再張眼時他扯出一抹笑,咬著牙才能強迫自己不破口罵人。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瑞芽以往老喜歡端出白癡兩字問候人了,只因他現在也很想如法炮製。
要不是想藉由姚大小姐來查探姚示泓,他哪受得了這種白癡加三級的問話?
這口氣,范季揚忍得艱辛萬苦,但終究是忍住了,可何瑞芽豈受得了?
「你是白癡嗎?」久違的白癡問候法重現江湖。
「你在說誰?」姚芝芝鼓起腮幫子,用娃娃音嬌嗔著。
「看誰在回話啊。」有夠白癡!
「你是誰?怎麼這麼無禮?」姚芝芝拍桌子了。
「果然是白癡……」何瑞芽低聲咕噥著。
居然連她是誰都不知道,真懷疑有記憶障礙的到底是誰。
「總裁,你看!她好過分,她罵我白癡,你要為我主持公道。」姚大小姐撒嬌功夫了得,蠻腰輕扭地晃到范季揚身旁,一雙柔白小手在他肩上磨啊蹭的。
「她是總裁,姚副理。」范季揚歎口氣,不著痕跡地抓下她趁機揩油的鹹豬手。
何瑞芽目光森冷地瞪著他揪住姚芝芝的手。她是死了嗎?竟在她面前如此造次。還有他,手抓這麼緊,是什麼狀況?難不成他跟她有一腿?!
「哦,原來她就是那個撞壞腦子的何瑞芽啊。」說完,用很嗲很嗲的聲音輕蔑地笑著。
「我才在懷疑壞了腦子的到底是誰。」何瑞芽哼了聲,捨去白癡問候法,端出兩成功力應對。「光只會問些白癡問題,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進入公司的?告訴我,一加一等於多少?」
「你!」姚大小姐用力跺腳。
聞言,現場高級幹部紛紛垂下視線,不想被對峙中的流彈打中。
「你連一加一等於多少都答不出來?!」何瑞芽重重歎了口氣。「待會會議結束,叫你爸來見我,我會為你安排腦科權威替你會診,只是這腦子問題要是天生的,恐怕是不用醫了。」
姚芝芝無法招架,哇的一聲,哭得柔腸寸斷,乾脆整個人硬是偎入范季揚的懷裡。
范季揚只注意著何瑞芽重現江湖的女王姿態,一時忘了防範,被姚芝芝給吃了豆腐,正暗惱著該怎麼處理時,只見一雙纖瘦的手臂橫入他的視線,然後把賴在他身上的女人一把推開。
「不要靠近季揚,要是他被你的白癡病給傳染了,你要怎麼賠我?」語調不疾不徐,卻冷的可以。
接著她又橫眼瞪著范季揚,罵道:「你給我腦袋清楚一點,眼睛給我睜大一點,近朱則赤,近墨則黑,近笨則呆!」
真不想發脾氣的,但面對這種陣仗,就算是聖人也會抓狂吧。
范季揚忍不住地笑出聲。
何瑞芽一愣,「你在笑什麼?」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完全說不出話來。太妙了,他的瑞芽女王就快要恢復正常了,今此開口雖不及以往的威力,但也有七八成功力,以前聽總覺得刺耳,現在聽見了,他覺得好……興奮。
他想,也許他真的有被虐的傾向。
何瑞芽被他笑得粉頰一片嬌紅,咬了咬唇,瞪著鴉雀無聲的高級幹部門宣佈,「會議到此結束,一個星期之後,我要看見整個開發案的進度計劃表和土地收購計劃。散會。」
話落,她揪著范季揚就往外走,壓根不睬還賴在地上裝可憐的姚芝芝。
「以後不准接近她,找個說法辭退她。」走到會議室外,她憤憤不平地道:「你難道不知道她的文憑是買來的?她根本就不適合開發副理這個位子,硬是空降進去,其他幹部怎麼能服氣?」
公司是有制度的,要是每個人都想要套交情,弄個名義空降自己人,公司還要不要進行下去?
「可是,我不也算是空降代理?」感覺她這句話有點自打嘴巴的成分。
「我……」她語塞了。「狀況不同,你是因為我的意外而暫時代理而已,況且,你在公司也是從一般開發專員起步,很清楚公司狀況。」
范季揚還是帶著笑意。「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先下樓。」語畢,他轉身又走進會議室裡。
「喂!」何瑞芽呆住。
才要他別太靠近姚芝芝而已,他就當著她的面跑回會議室?
「小姐。」
身後傳來喚聲,她不悅的回頭。
「放心吧,季揚知道他在做什麼。」呂競溫聲說著,斯文清秀的臉帶著顫巍巍的笑意。
小姐正在氣頭上時,他應該聰明一點,有多遠閃多遠,但他心裡擱了個問題,實在好想知道答案。
「可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何瑞芽不悅吼著。
又沒跟她說,真以為她有讀心術啊?
「如果小姐不希望季揚接近姚副理的話,那麼小姐就必須趕緊想起意外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呂競偷偷地退了一步,好怕小姐等一下抓狂,抓著他狂念一頓。
「什麼意思?」聰明如她,眼波微轉,她立即意會。「難不成跟姚總有關?」
「也許吧。」他頓了頓,「其實,你事發當時,我正在跟你通電話呢。」
這件事他誰也不敢說,很怕被人誤解,若告訴季揚,又怕他線民的身份被發現。
「是嗎?」她攬緊眉努力回想,總覺得有點力不從心,額際隱隱作痛起,好像在警告她不要再深思。
「小姐,你還記得當初季揚遠調到英國,你要我跟著一道去,隨時跟你報告季揚的狀況嗎?」
「有嗎?」隨口應著,纖指輕按著額角。
關於范季揚的一切,她仍是一片模糊。
「所以意外發生當天,正是我們要簽指定服務協議的時候,在簽約之前我打電話告訴你,北京有個名媛叫做劉質,季揚跟她走得很近,話說到一半時,你那邊手機就突然斷訊。」呂競努力地幫助她回憶起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