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拿老爺壓他!
燃著怒火的黑眸妖冶,她最後那句話真是殺進他心底最深處了。
他可以不鳥她,但他不能忘卻老爺對他的好。
可是,要是今天就去,他豈不是連跟依雯說再見的時間都沒有?!
×的!真是個魔女,她最好保佑她可以長命百歲,等著他回國惡整她!
於是帶著簡單行囊,拎著最佳損友,范季揚搭上飛機,揮揮衣袖割捨他的愛情,開始覺得自己的人生,在遇到何瑞芽的那一刻開始,便已宣告無解。
然而,另辟戰場,卻又激起他無限生機,他化悲憤為力量,決定拚出一片天給那狼毒女子看,讓她知道,他不會一輩子都被她踩在腳底下,有一天,他會成為她頭上的那片天!
來到異地可以逃開她的束縛,勉強也算是佳事一樁。
可,她遠線操作,每個星期的視訊會議上,處處打擊他,事事給他安排,不讓他盡情發揮,甚至阻擾他交友,每要和人交往便得要經過她的再三確認,至於女友,哈,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不過她小姐好心得很,初一十五便要公司總經理安排個高級應召女進他的房……他覺得自己好可悲,開始恨她、怨她,但也告訴自己,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一定要她跪在地上舔他的腳,然後囂張地下達命令,要她往東,她就不敢往西。
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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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范季揚現在開始擔心,這個願望永遠也達不成了。
從北京輾轉回到台灣,以最快的速度一路馬不停蹄地來到醫院加護病房,病房外,東皇的幾位大老幾乎全員到齊,而何夫人哭得面色憔悴慘白,哭得他心驚肉跳。
「何夫人。」他的眉眼嚴肅而剛毅的走向她。
「季揚、阿競,你們總算回來了。」何夫人一見到他們兩個,眼淚掉得更加沒完沒了。「你們都不在,我一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感覺她冰涼的指尖微顫,不由得心頭緊縮,希冀把她的不安和慌亂全都過渡到自己身上。
「沒事了,別擔心。」他低沉如絲絨般的嗓音帶著魔力,迅速安撫著她狂亂的心思。
「可是,她一天一夜都沒清醒,昏迷指數始終偏低,你要我怎麼不擔心?」何夫人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不過看到這兩個孩子回來,心總算是踏實了一些。「要是連她都……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范季揚眉頭攏緊,深邃黑眸瑟縮了下,感覺心被扎痛。
透過玻璃窗看向裡頭的病房,那個在他眼中最可惡最歹毒的女孩,如今面無血色,身上插滿各種管子,那管子恍若是插在他心頭上,痛得他心絞魂斷。
該死,他都還沒凱旋歸國,她怎能有事?!
雖說他曾經幻想過掐死她,但那只是一時的氣頭上,再惱她,也從未真正希望曾有過的幻想真的落實。
況且,他還沒有把她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羞辱回報給她,她怎能真的有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沉聲問。
人好好的,怎會莫名其妙地躺在醫院裡了?
「也不曉得,昨晚她和評估小組前往東海岸勘查飯店預定地,也不知怎地,竟掉下山谷。」何夫人緊扣著他的手,才有勇氣將始末原由說清楚。
「山谷?!」他的心狠狠揪痛著。
那樣瘦弱的身子掉下山谷?她怎麼受得了那樣的撞擊?
他光是想像便覺得渾身發痛,呼吸困難。
「怎麼掉下去的?」
「不知道。」何夫人搖頭。
「怎會不知道?」既然是跟著評估小組去的,那麼她出事時,身邊總該有個人吧。
「出事的時候,瑞芽只有一個人,評估小組發覺不對勁的時候才到山谷邊尋找,在欄杆底下發現她的手機,往山谷看下去,便瞧見她躺在底下的礁巖上頭,她身旁的海水是一片慘不忍睹的紅……」話到最後,何夫人幾乎是泣不成聲。
何夫人一字一句如泣如訴,化為刀刃剮著他毫無防備的胸間,痛……沒有盡頭地蔓延,痛酸了他的眼。
他承認,何瑞芽有時候是機車了一點,跋扈又兼囂張了一點,但是在公事上,他是敬佩她的,她確實是個可怕的行銷策略兼業務開發高手,眼光又遠又准,雖然行事作風果斷強硬,但是大刀闊斧的氣勢能夠斬絕公司內部不必要的紛爭。
她確實是不負何老爺的托付,將東皇版圖拓展得更大,這點是不爭的事實。
若是連她都不在東皇了,他還要為誰打拚?
「放心,讓總裁好好休息吧,公司有我們,不會有問題的。」
范季揚挪回視線,看著開口的男子──東皇集團大股東姚示泓,身兼集團總經理一職,和何家的往來在何老爺過也後變得平淡不少,沒想到這時候他竟會出現在這裡。
范季揚眉頭微揚,俊臉生怒。誰在說公司的問題了,他人在醫院,然而擔心的卻不是瑞芽,那他又何必走這一趟?
難不成是想要確定瑞芽是否……
「可以進去了。」醫師從加護病房裡出來,打斷了范季揚一閃而過的思緒。醫師看著何夫人,唇角薄噙笑意,「昏迷指數已經升高,狀況穩定下來,應該已無大礙,你不要擔心。」
「謝謝、謝謝。」何夫人感激地緊握著醫師的手,隨即進入病房內。
范季揚看了姚示泓一眼,隨即跟在何夫人身後走進去。
加護病房裡飄散著難聞的氣味,冰冷的儀器運作著發出聲響,空氣是凝滯的,連帶著心也是糾結的。
何夫人在病床旁坐下,緊握著女兒沒有血色的手,而范季揚只是靜靜地看著恍若沉睡中的她。
把那些礙眼的管子拔除的話,那麼,她看起來確實像極了在沉睡。
只是,眼窩有些深陷,臉色蒼白得發青,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念她近乎霸道的無理取鬧,伸出她的纖纖長指,對著他說:「范季揚,我警告你,不准給我亂搞男女關係,玷污了東皇集團的名聲!」
呵,他是命中帶賤,還是基因藏著SM的特質,期待著受虐?
自嘲的一笑,卻瞥見那因極度沉睡而顯得枯槁的長睫微顫了下,他脫口而出,「瑞芽!」
何夫人聞聲,抬眼直瞅著女兒,發顫的手撫上她冰涼的頰,只見她長睫顫了顫,彷彿等了一個世紀般之久後,她張開眼。
「瑞芽!」何夫人喜極而泣。
范季揚心底埋著惡人歹死的想法,為她的甦醒高興得渾身發顫,但仍不忘催促護士前去叫醫師過來。
然而,甦醒的睡美人乏力地眨了又眨那雙無塵水眸,啞聲喃著,「我怎麼了?」糟,喉嚨痛得像是被石子磨過,乾澀得像火燒。
「沒事了、沒事了。」何夫人安撫著她,突地發現她的目光很迷離,有些疑懼地問:「瑞芽,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又不是頭殼壞了,問點難的行不行?張口欲揭曉答案,腦袋竟是一片空白。「呃……」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是眼熟的人,為什麼她竟想不起她對方是誰?
腦袋像是有什麼在慢慢成形,但她卻無法窺探到原貌。
「瑞芽?」何夫人擔心得淚水激湧。
「我叫瑞芽?」嗯嗯,好像吧,她對這個名字有點熟,只是……「你……」
「記不記得我是誰?」范季揚哪裡受得了這種慢版步調?擠到何夫人身旁,一雙虎眼直瞪著她。
何瑞芽虛弱地閉上眼,再睜眼後神情不安又閃爍著恐懼,「你又是誰?」
「嗄?」她竟問他是誰?!
第二章
做過精密的各式檢查之後,醫師非常嚴肅地告知何瑞芽的確實病名──短暫性記憶障礙,而並非失去記憶。
所謂記憶障礙,指的是她的部分記憶尚未回籠,學習出現障礙,組織能力會有瑕疵,記憶力更是差得教人發指,許多事說完即忘。但不管如何,這總比原先推測的失去記憶還要好上一點,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醫師的判斷也確實無誤,在她清醒過後的幾日,她的記憶逐漸回籠,慢慢地想起了所有的事,也記起了大部分的人,但是,卻不記得意外事發當時的事,而且,他范季揚,竟也不在她的記憶裡頭。
當然,不只是他被拒絕在她的記憶裡頭,然而依照醫師說的,只要告知她之後,她的記憶便會慢慢恢復。
但是呢,她的情況特殊得教人快抓狂。前天告訴她,他是誰,她昨天就忘了,昨天告訴她,她今天又忘了,她老是忘了他是誰,不斷地重複,像是蓄意把他遺忘,實在是教他氣得無以名狀,深陷在無可奈何的疲憊之中。
醫師說啦,人體是奧妙的,會自動修補其傷痕,只是究竟要花費多少時間,依每人體質不等,有人一兩個月內便恢復,也有人得拖上一兩年,甚至更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