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做什麼?」戚小衛頸上寒毛直豎。肯定沒好事。
「你想城內第一大媒婆來還能做什麼?」戚衛雪眨眨眼,笑道:「當然是來說媒的嘍。」
「說媒?!」果然沒好事!戚小衛死命搖頭,堅持拒絕。「我現在不想相親,我還不想嫁人!」求救的眼神投向她最敬重的大哥。
「沒人要你嫁人。」戚衛城歎口氣,嚴肅的臉部線條瞬間柔和許多。「現在是有人想嫁給你。」
「嘎?」戚小衛呆住。是聽錯了吧?嫁她?
「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和柳絮風的妹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始終較嚴肅少言的二哥戚衛然終於也開了口。
柳絮風是當年高中狀元而獲得皇上賞識重用的當朝重臣,在朝中,他因為妻子裘暖的關係,和柳絮風也算是建立了幾分交情,可對方明明知道他們戚家只有三位兄弟,且都已經娶妻生子,卻還委託葉茵紅前來說媒,這古怪的樓子大概也只有他們這位愛玩的小妹捅得出來吧。
「我說『戚公子』啊,快說說你是怎麼招惹上柳家小妹的?三哥我實在好奇得緊哪——」戚衛雪滿臉笑意催促道。
這這這……要她從何說起呀?
戚小衛拿起寫著柳絮雅生辰八字的紅色字帖,完全被攪糊塗了,她也不明白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你是真的喜歡女人?還是只是單純玩過頭?」二哥戚衛然接著問道。
老天爺啊,簡直是一片混亂!明明只是一場單純的賭約,現下竟成了冉歲寒愛上男人,而她卻被誤以為愛女人。
戚小衛緊張地猛嚥口水,囁嚅道:「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在三位兄長的眼神威逼下,她只好硬著頭皮把事情原委和盤托出,關於她如何破壞冉歲寒「好事」的始末——
「所以你為了贏得賭注,而故意去破壞歲寒的名聲?」戚衛城沉著臉問。
冉歲寒是他愛妻冉曉松向來最愛護的弟弟,也是男丁單傳的冉家未來最重要的繼承者,他知道小妹平常除了好動愛玩了點,心地其實十分善良,他怎麼都沒料到這次她竟會做出這種陷害他人之事,他一直以為小衛和冉歲寒相處得很好。
「我聽說你之前還上過萬花樓,難道也是和打賭這件事有關?」戚衛然問道。
戚小衛面部一僵,嘴角想保持微笑卻只能尷尬抽搐。
可惡的臭豆子,竟出賣她!早該想到小豆子以前是伺候二哥的,他最敬畏的人也是二哥,通常只要二哥一句話,他就會雙手將祖宗八代全數奉上。
「你還去萬花樓?」戚衛城緩緩質問,臉色更加難看。
「呃……」面對大哥,她想否認卻無法扯謊。「是……」
「去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面對大哥,她終究逃不開自身的心虛。「就……不小心喝醉了……還有……不小心看到一個人洗澡……」她有時還真痛恨自己的誠實。
「喝醉?看人洗澡?!」戚衛城揚聲道,她荒唐的行徑已經超出他的預期。
「大哥,你別生氣……」戚小衛怯聲說道,忍不住開始盤算著是否該去找黑石伯或大嫂討救兵了。
「老規矩,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大哥已經很久不曾開罰,這次下懲罰令的是二哥戚衛然。
她喪氣點頭,自己認罪道:「一個月不能出門,並且抄寫戚氏家訓一百遍。」
「這次再加一百。」
「是……」完全不敢有反對意見。
「還有,相親的事我們已經替你擋下了,記得別再去逗弄人家姑娘了。」戚衛城交代道,站起身準備離去。
「是……」反正一個月不能出門,想逗弄也沒機會了吧。
「這一個月,你就待在房裡好好反省。」
「是……」
戚小衛好哀怨地目送哥哥們走出房,離去前,三哥戚衛雪投給她無限同情的眼光,並從袖裡拿出一枝毛筆。
「來,別悶,這是三哥特地幫你挑的,好寫又省力。」
說著,戚衛雪將毛筆塞進她手裡,接著又從懷裡取出一隻白布包。
「寫兩百遍手臂和肩膀肯定會作怪,喏,二哥送的,疼了就拿去敷。」
戚小衛傻傻收下酸痛藥,不知該心酸還是感動。最後,戚衛雪不知打哪兒亮出了幾根蠟燭。
「這是……」
「給你秉燭夜戰用的,大哥怕你寫太久眼睛累,特准你到時候可以多點幾根……」任務傳達完畢,戚衛雪拍拍戚小衛的肩膀,笑道:「你好好閉關吧,我下個月再過來看你。」
呿,沒良心的三哥,還乘機取笑她!
戚小衛嘟著嘴,氣悶看著戚衛雪離開,心情跌落谷底。
赤顏走來將她抱在懷中的物品取走收好,並輕聲說道:「看來三位少爺還是很疼衛姊姊你的。」
「是嗎?」被禁足的她,現在只覺得欲哭無淚。
☆☆☆☆☆☆☆☆☆☆ ☆☆☆☆☆☆☆☆☆☆
一個月不能山山門,代表了她或許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挫敗。
這段時間絕對是冉歲寒的大好機會,他或許會乘機相中某人,然後火速成親,到時候她就輸了,輸得一場糊塗!
戚小衛心煩意亂,手裡寫的字也越見潦草。
「如果你是要寫情信,這樣的字跡恐怕沒辦法令人動心。」冉歲寒的聲音淡淡傳來。他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外,正倚著窗台笑看她。「聽說柳家小妹喜歡上你了?『戚公子』!」
戚、冉兩家果然是一家親,這件事傳得可真快!
「你來做什麼?」她心情正惡劣。
「當然是來看你,聽說你因為這件事被禁足了。」
「你是特地來取笑我的吧。」她不以為然道。
他聳聳肩,未置可否,仍站在窗戶外,沒進房的打算。
事實上,自從戚衛城得知他曾和戚小衛在房裡獨處一夜後,便再三勒令他不得「再」擅自進入戚小衛房裡,他今天也是靠大姊冉曉松幫了點忙,才得以靠近靜園。
「拿去。」他將拎在手上的油包丟向她。「剛從市集買來的,趁熱吃吧。」
戚小衛接住油包,頓時香味撲鼻,是她愛吃的酥油餅!
他……是特地去幫她買的嗎?
戚小衛捧著餅,不知為何,忽然感覺雙頰熱熱的、心頭暖暖的,就像手中的餅一樣,溫暖了她的手、她的心……這一刻,說她沒有些許感動是騙人的。
「好了,『探監』完畢。」一包餅換來她一臉感動,很值得了。
「嗄?」戚小衛怔住,好不容易才生起的感動之火瞬間被一桶冷水澆熄。「什麼『探監』,我又不是犯人。」他還真有辦法惹惱她,
冉歲寒定定凝視她,神情一斂,忽然有些認真道:「我是來告訴你,我要離開了。」
「那就快走快走,我還要忙呢!」
她揮舞著毛筆趕他,將油包往桌旁一擺,賭氣似地低頭繼續抄寫戚氏家訓。半晌,她似乎察覺到什麼,一抬起頭,才發現他根本沒有離開,仍站在窗外。
「咦?你怎麼還在?」
「因為我話還沒講完。」
「什麼話?」
「我剛說了,我要離開了,三天後動身。」
「啊,你要在那裡站三天?」她驚訝問。他這是好心要陪她嗎?
聞言,冉歲寒禁不住大笑出聲,天啊,她有時的傻氣還挺會逗他發笑的,想來他都有點捨不得離開她了。
「我想以後少了個人拌嘴,說不定日子會挺無聊的。」他看著她,眼裡有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依依不捨。
「咦,等等!你這話什麼意思?」她後知後覺道,這才猛然領會他話裡的意思。「你說你要離開……是要上哪兒去嗎?」
他聳聳肩。「北方,或者西方,總之是離臨安很遠的地方。」
「你去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她大驚,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直接衝到窗戶邊。
「當然是去談生意。」他微笑道。
「談生意?談什麼生意要去那麼遠?」她急急追問,冉家生意一向都是二姊冉暮竹在打理的呀。
「我聽說北方有個地方發現了不錯的石材,質材堅硬又奸打磨,我想親自去探查一下,說不定可以為冉家開拓新的生意來源。」冉家是做建築建材生意的,開拓新的建材來源實屬必要。
「為什麼要找石材?原來的木材不行嗎?」她略帶傻氣地問,聲音微微打顫。生意上的事她確實不懂,只是一心不想讓他去那麼遠的地方。
冉歲寒搖搖頭,道:「我最近認真研究了近幾年的帳本,發現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年,冉家的生意就會開始賠錢。尤其現在為了配合姊夫推動的朝廷政策,逐步改變全城房屋的建材,冉家勢必要開發新的建材來源才行。」
「那我去求大哥,求他不要推行那個什麼政策了……」她是真的著急了,旋身就想奔出房。
「小衛,別鬧了!」他從窗外伸手抓住她。「你被罰得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