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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裘夢

  是她!

  是那個逗弄追殺自己七天的人,那個以看她狼狽逃奔為樂的女子!

  那些殺人之後尚留在原地的黑衣人,在看到白衣少女出現後,如有默契一般迅速離開。

  江玲瓏一步一步向後退,聲音因上下打顫的牙齒而變了調,「你……你跟那些人是一夥的?」

  「答對了。」她輕且淡的回應。

  「為、為什麼?」

  白衣少女聲音冷然,道:「這個結果是你為飛燕門招來的,你為何不自己反省一下呢?」

  「我?」江玲瓏一臉茫然,「我跟你素昧平生……」

  「不久前,你可曾向人下過一種下流之毒?」

  江玲瓏臉色又是一變,「你是他的朋友?你替他來報仇?」

  「不,我跟他不共戴天,跟你更是。」

  江玲瓏靈光一閃,猜到了一種可能,腳下不由得連連後退,如果如她所想,眼前之人對她的恨意必然深入骨髓,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飛燕門會有今日滅門之禍。

  「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

  「人,要有承擔的勇氣。」林飛玉一步一步緩慢逼近,「而你,連這樣的勇氣都沒有,真可惜了飛燕門上下為你這樣的人陪葬。」

  「我……我……我跟你拚了……」江玲瓏心中湧起一股恨意,眼前這遍地屍體的慘狀、這視殺人如遊戲的女人,激起了她對親人逝去的刻骨憤怒,也激起了她求生的意念。

  「憑你?」林飛玉聲音中滿是不屑。

  江玲瓏的身體隨著林飛玉瞬間欺身接近而橫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衣上再添血痕。

  「你這個妖女!惡魔!」

  「讓整個飛燕門為你在黃泉開路,我對你不薄了。」林飛玉手中的劍終於出鞘,冽冽寒意浸骨。

  江玲瓏最後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帶著滿面的驚恐失去氣息。

  唐樂天趕來的時候,林飛玉手中之劍猶滴著江玲瓏尚未涼透的血。

  「林飛玉—」

  林飛玉以一方絲絹拭去劍上血痕,而後手一揮,白絲絹化為千絲萬縷隨風而散。

  「唐樂天,你是來質問我的嗎?」

  「是。」

  林飛玉手中劍歸鞘,「我確實只殺了江玲瓏一人而已。」

  「但飛燕門滿門滅盡。」

  「那又如何?不是我動的手。」

  「你—」原來,這便是她當初痛快答應的原因。

  夜風吹起帷帽之上的白紗,露出林飛玉清麗的容顏,在這遍地屍骸,血腥味瀰漫的飛燕門殘垣之上,竟顯妖冶森冷。

  「唐樂天,我們不是同路人,從前不是,以後更不會是。你我之間,只有殺與被殺,再無其他。」

  「你是赤焰天魔教的人。」雖然來之前已經知道她的來歷,可是,他想聽到她的否認。

  「是,我是赤焰天魔教的人。」

  唐樂天沉默了,只怕她在教中也是有些地位的,否則不可能驅使那麼多赤焰天魔教的教眾滅了飛燕門。

  「終有一天,這把劍會沾上你的血。」林飛玉話落,轉身,朝著茫茫夜色中走去。

  唐樂天沉默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再見之時,她身上殺意如此逼人,她失去最初他看到的淡漠與清冷,取而代之的卻是冷酷與煞氣,彷彿籠了一身的風雪在身,再不容人接近。

  她,果然還是因那件事而有所改變。

  唐樂天的心不由得隱隱作痛,她的轉變可說全是因他而起,他對此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他卻對此束手無策。

  說到底,是他害了她。

  第2章(1)

  在官道旁的這處茶寮兼賣吃食,近午時分歇了不少的旅人,顯得熱鬧無比。

  一個頭戴白紗帷帽的白衣女子走了進去。

  「小二,來壺茶。」

  「好咧,客官您稍等。」

  小二為她沖泡了一壺粗茶。

  林飛玉拿了腰畔的白絲絹輕拭茶杯之後,這才倒了茶來喝,同時又對小二道:「來半斤牛肉,十個饅頭,我要帶走。」

  「好咧,馬上就來。」

  小二將東西拿來的時候,林飛玉手裡的茶已經喝到了第二杯。

  將錢付了,林飛玉拿了乾糧便起身打算離開。

  在她將要走出茶寮之際,一人迎面走入,她向旁錯開兩步,並不想與之交談。

  唐樂天嘴角向上微揚,腳跟一轉跟上了她。

  林飛玉知道自己是甩不開他的,便也沒有浪費力氣,只是一徑前行,並不理他。

  等到兩人路上看不到其他人時,唐樂天才開口道:「林姑娘,相見即是有緣,何必如此急於避開?」

  「話不投機半句多,何必浪費唇舌。」

  「這話說得便不對了,既然是半句多,你為何說了一整句?」

  林飛玉驀地停步轉身,唐樂天及時收勢,沒有讓自己撞到她。

  林飛玉惡意地說:「你這個時候才追上來,想必是已經替飛燕門收屍安墳了吧?」

  唐樂天面色微沉。

  林飛玉卻語帶奚落笑意地道:「唐樂天,你要麼殺了我替飛燕門伸張那所謂的正義,要麼就離我遠遠的,等著我主動找上你的那一天。」

  唐樂天不怎麼認真地接了一句,「嫁給我嗎?」

  「我不介意嫁給你的屍體。」林飛玉森冷的回答。

  「屍體如何比得上活人,你這愛好確實也是與眾不同了些。」

  「我們邪教中人行事,自然不會與你們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相同。」

  唐樂天搖頭,道:「如果你話中的鄙視奚落之意不是這麼明顯的話,我或許能表示同感。」

  「哼。」林飛玉冷哼一聲,「我不需要你的認同。」

  唐樂天並無意與她搞得劍拔弩張,目光四下一掃,遂改了話題,「你似乎也沒有用飯,不如到溪邊稍事休息進些吃食?」

  林飛玉看了看提在手中的乾糧,再看看他,最後一言不發地往右側的一條清溪旁走去,在溪邊尋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

  唐樂天在距她幾步之遙的地方亦坐了下來。

  林飛玉沉默地吃著乾糧,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這個時候,她的心竟然很平靜!

  赤焰天魔教是她的家,任何一個不將天魔教視為十惡不赦妖邪組織的人,她都會回以最大的善意。

  可是,這個男人—不可以!他雖不是那班不分青紅皂白便對天魔教喊打喊殺之人,但是他卻傷害了她。

  唐樂天無法透過帷紗窺視到她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如花美眷在前,卻是隔著萬水千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而飛燕門被滅門之事不日即會被傳遍江湖,到時候赤焰天魔教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她也會成為正派中人的眼中釘。

  「林姑娘,你就不怕如此行徑會替貴教引來武林正派的討伐嗎?」

  「難道只允許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報仇雪恨,我們這樣的邪魔歪道卻要選擇忍氣吞聲?你不覺得這很滑稽嗎?」

  「姑娘果然是無所畏懼。」

  「好說,我們魔教中人並非如世人所想那般唯利是圖、恩將仇報、是非黑白不分之輩。」

  「武林自古正邪不兩立,有時自是太過涇渭分明了,對此我亦不贊同。」

  林飛玉扭頭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唐樂天卻不由得笑了,道:「林姑娘,在下亦不曾用過午飯,不知姑娘可肯將手中的乾糧割捨一二予在下?」

  林飛玉冷然道:「便是將它們全數付諸流水,你也休想吃到。」

  「何必如此絕情。」

  「本無情義,何來絕之?」

  「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之間遠超百日之恩,姑娘不該如此健忘。」

  「唐樂天—」林飛玉大怒起身,當日之事她根本不想再提及,更不想憶起,那對她而言並不是個美好的經歷。

  唐樂天面不改色地道:「事情不提,你便真的可以忘懷?如果真的能夠忘懷,便不會對我如此疾言厲色了。」

  「你既知如此,又何必一再提及。」她並非不想殺他,不過是暫時無法殺他罷了。

  唐樂天直直地看著她,認真地道:「我只是覺得錯誤的開端未必便不會有幸福的結局。」

  林飛玉轉身就走,她不想再聽他說下去,要她原諒他,這不可能!

  什麼錯誤的開端?幸福的結局?

  她和他,正與邪,會有幸福的結局?他是在癡人說夢吧?

  唐樂天心中歎息一聲,隨後跟了上去。

  以她如今的情緒狀況,他真是有些擔心她會多造殺孽。惟今之計,他也只能繼續跟著她了。

  兩個人便這樣一前一後,似同行,似跟隨,一路到了下一個城鎮,進了同一客棧。

  「一間上房。」林飛玉將銀子拍在櫃檯之上,便轉身往客棧樓上走。

  店小二急忙跟上,掌櫃以詢問的眼神看著站在櫃檯前的唐樂天。

  唐樂天見狀,微微一笑,搖著手中的折扇道:「鬧脾氣的姑娘掌櫃應該見得不少才對。」

  客棧掌櫃會心的笑了。

  客房之內,林飛玉放下寶劍,摘了帷帽,到盆架前淨面,尚不及將臉上的水拭去,就聽到有人推門而入。

  她抬頭,臉上的水珠順著面部輪廓滑落,暈濕了她的衣衫。

  「唐樂天——」他竟然真的厚顏跟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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