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日王露出懷念的笑容。「沒錯,她的確是這麼說……現在孤王可以證明你就是哈敏沒錯。」
「父王,就算她真的是也不代表……」尉羲急了。
「還有個人可以證明……」過去的記憶又蹦了出來,哈敏粗嗄的大嚷。「內侍府總管大拉……是他騙奴婢喝下那碗藥……對……他想把奴婢毒啞了,就不會把事情洩漏出去……那時奴婢的喉嚨像被火燒似的,他以為奴婢已經暈死過去……接著鸝貴妃進來……他們在笑……笑得好得意……奴婢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來人!」螭日王捂著心口,喘著氣下令。「去把大拉帶過來!」
不消多久,幾名侍衛將內侍府總管押了過來,當面和哈敏對質,在作賊心虛之下,大拉嚇得兩腿發軟,怎麼也料不到有朝一日會東窗事發。
「王上,是鸝貴妃逼奴才的……奴才也是萬不得已……」
鸝貴妃臉色大變。「大拉,不許你亂說!」
「王上饒命!這一切都是鸝貴妃指使的,不關奴才的事……」大拉只想著保住自己的小命,什麼都招了。「嘯王才是王后的親生骨肉……」
「本宮要殺了你……」鸝貴妃氣得五官扭曲。
尉義亂了陣腳,先想到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父王,這一切和兒臣沒有關係,是鸝貴妃一手安排的,不是兒臣的錯,請父王原諒!」
「尉義?」鸝貴妃滿臉驚愕的看著他,不禁脫口而出。「你……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來?母妃這麼做也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母子……」
這句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這等於是親口承認了。
聞言,尉羲極力地撇清關係。「不關我的事……全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要賴到我身上……請父王饒了兒臣……」說著,便僕跪在螭日王跟前,大聲喊冤。
「要孤王怎麼饒恕你們這對母子?」膨日王心痛地閉上眼。
「王上……」鸝貴妃知道一切都完了,也淚流滿面的哀聲乞求。「請饒了臣妾一命,看在多年夫妻的分上,原諒臣妾……」
「饒了你?那麼孤王如何面對死去的王后,還有螭日國的百姓?」螭日王不斷喘著氣,硬撐著病軀。「從這一刻起,孤王將你們母子眨為庶民,即刻離開王宮,終生不得再踏入一步。」
「王上!」
「父王……」
母子倆難以置信地哭喊著。
「來人!」他用最後一口氣喚來侍衛。「孤王……不想再看到他們的臉,把他們……全都帶走……還有大拉……將他關進天牢……等候處斬……」
滕冥凝視著鸝貴妃和尉義被一干侍衛架離了大殿,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真相大白了。
「滕……滕冥……」
「父王!」他來到螭日王身畔。
「原諒父王……的愚昧……」說完最後一個字便倒下了。
「父王?」滕冥大叫。「快叫太醫!」
經過太醫的診斷,螭日王病情再度轉壞,陷入彌留狀態,隨時有可能嚥下最後一口氣。
連著兩天,滕冥衣不解帶地守在寢宮不曾離開半步,直到魯西進來說應該待在薩都城的巴蒙來了,他才起身出去。
「請王爺降罪!」巴蒙伏地請罪。
「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王妃……」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王妃她在半夜被人從王府裡劫走了……」
滕冥臉色煞白,喉頭一緊,嘶啞地質問:「你說什麼?是誰這麼大膽敢潛入王府?有沒有派人出去找?」
「已經派出所有的人搜遍整座薩都城了,可是還沒有半點消息。」巴蒙一臉愧疚,實在沒有臉來見主子。「後來卑職是在馬廄的小門外頭找到王妃的一隻鞋,於是把負責馬廄的人全都找來,還在馬僮的床上找到一袋銀子,逼問之下他才供出帶走王妃的人是……」
「是誰?」他咬牙問,眼圈泛紅。
巴蒙吸了口氣。「是努娜……原本以為能用這麼俐落的刀法殺死侍女,將王妃帶走的該是個男人,想不到卻是她。」
「啊!」滕冥悲憤不已的大吼,握緊拳頭猛烈的擊向樑柱,一次又一次,直到指節都流血紅腫了,他太輕忽女人的妒心……
為什麼不更謹慎一點?為什麼沒有想到?
「王爺……」巴蒙恨不得那些拳頭是打在自己身上。
滕冥連聲音都梗住了。「要找到努娜,逼她說出王妃的下落……不只是薩都城,其他地方也要去……她一定還活著……」
想到父王此刻的狀況危急,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如今瀲灩又失蹤,也只能焦急地等待,什麼也沒辦法做。
「請王爺放心,卑職會盡一切力量找到王妃的。」萬一王妃有個不測,他也會以死謝罪。
這時,砰砰的跑步聲朝這兒過來。
「王爺,王上……駕崩了……」內侍一臉難過的表情。
滕冥緊緊地閉上眼,悲痛到無以復加。
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還是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由於國不能一日無君,舉行過葬禮之後,身為嫡長子的滕冥自然成為下一任的螭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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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她這樣睡睡醒醒,都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你想要不要捎個信通知嚴介謙?」喬霙在房外問著兄長。
喬大沉吟了下。「就算他知道,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再等幾天看看吧。」
「我想她一定是遇到很可怕的事,醒來又發現自己看不見了,任誰都承受不了這種雙重打擊。」她相當同情。「大哥先去煎藥好了,我再來餵她喝。」
他頷首,便走去廚房了。
喬霙才回到房裡,就見瀲灩正吃力的想坐起身來。
「小心!」連忙快步上前扶她。
「謝謝,讓你擔心了。」她勉強地回以微笑。
「我是不要緊,只要你的身體快點恢復才重要。」喬霙看著她用空洞的雙眼環顧四周,又露出失望的神情。「大夫也說這應該只是暫時的現象,說不定哪天突然又看得見了。」
「我知道。」瀲灩掩飾心中的不安,不想增加別人的麻煩。「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好像一直都聞到酒味?」直到此刻才有力氣去關心週遭的事物。
「這裡是酴酥坊,是專門釀酒的酒坊,當然到處都是酒香了,因為我們很熟,所以就跟他們借了房間,你就安心地住下來,一切等你身體好了再說。」喬霙讓她喝了幾口水,才讓她躺下來。「不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不是我和大哥經過,只怕不用兩個時辰,你這條小命就沒了,何況你還有孕在身。」
她閉上眼,不願再去回想。
喬霙見她不說,也就不再多問。「還有你在睡夢中一直叫著滕冥……聽起來應該是男人的名字,他是孩子的爹嗎?」
「我一直叫著他嗎?」瀲灩哽咽地問。
「沒錯,他就是孩子的爹吧?是不是他拋棄你了?你告訴我他住哪裡,我去找他算帳。」
瀲灩急著澄清。「不是這樣的!說不定他現在正急著到處找我……」
「那我去找他,讓他來接你。」
「可以嗎?」她喜道。
喬羹拍了拍胸脯。「當然沒問題,你告訴我要去哪裡才找得到他?」
「他在……」
「怎麼不說了?」喬霙困惑地問。
她苦笑地說:「他若是知道我眼睛看不見了,一定會深深的自責沒有把我保護好。」
「這樣表示他很愛你,也不用擔心因為你看不見就不要你了。」原本還在猜她是被始亂終棄,既然不是最好了。
「要是我一輩子都看不見呢?」她已經失去自信。
「你對他沒有信心?」
瀲灩搖了搖頭,嗓音輕哽。「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相信他都一樣愛我……是我對自己失去了信心,若是永遠好不了,一個瞎子能為他做些什麼?又如何成為他背後支撐的力量?只怕連妻子的角色都做不好。」
聞言,喬霙沉默下來,畢竟她不是當事人,無法完全體會,她還是執意說出心中的想法。「為什麼要想這麼多呢?只要他愛你,其他的事情就好解決了不是嗎?我相信彼此愛著對方,就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難。」
「喬霙……」她為之動容。
喬霙自嘲地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居然也能說出這種大道理,嚴介謙要是聽到了,準會笑掉他的大牙,說我不懂裝懂。」
「小舅舅才不會這麼說。」瀲灩維護地說。
「那是對你,對我就不一樣了……」她搔了搔下巴。「好了,先告訴我那個男人住在哪裡,我馬上要他來接你。」
於是,瀲灩說出了滕冥的身份。
「你是說……嘯王?」喬霙的下巴掉到胸口。
「嗯,怎麼了?」
這下喬霙可怔愕了半晌,才找到聲音。「聽說螭日王死了,如今由嘯正繼任王位,這幾天酴酥坊上下正忙著端出最好的酒,要送進王宮當做新王登基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