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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陽光晴子

  她在心中唸唸有詞,手一路捏捏掐掐的,直到那開開闔闔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的熟悉紅唇。

  呼!好家在!她吐了口長氣,拍拍胸脯。至少她的身魂一致,這代表她還沒死,沒有借屍還魂的聊齋怪事發生,而且這身打扮還有模有樣,挺美的!

  所以,可以確定的是,她是穿越時空,陰錯陽差的取代一名跟她長得很像的女孩當起女皇來了?不過難道古代女人長得比  較老,她記得誼蓉她們說過,金言本人好像才十五、六歲,她都二十一歲了吔,外表總該有些差距吧,哎,不管了,總之,相較於借屍還魂的事,此刻,當女皇似乎沒那麼可怕了,這樣一想,她忍俊不禁的笑起來。

  「依禮,女子站不得依門,行不得露趾,自然,笑不得露齒——」驀地,嚴倫那沉靜無波的聲音突然響起。

  她嚇得好大一跳,撫著心臟狂跳的胸口,抬頭瞪著闊步走進的男人。

  「人嚇人,會嚇死人,你有沒有搞錯啊?」怎麼走路沒聲音啊!她真的嚇到心跳兩百了。

  「我說過,你貴為女皇,說話就不得再你啊我的,顯得輕佻而不莊重。」

  「琺,你這傢伙果真是奉旨來輔佐我當女皇的,渾身充滿著迂腐的氣質。」她嘟嘟嚷嚷的話刻意說得含糊不清,沒想到——

  他冷冷一瞪,「什麼叫這傢伙?什麼又叫迂腐氣質,天天偷溜出宮外遊玩,學的全是這些?」

  天天偷溜出宮?奇怪,這幾個字聽來怎麼有點耳熟,可就想不出來是什麼時候聽到的。她努力的想著,卻愈想眼皮愈沉,竟然想睡了。對喔,這會外頭烈陽高照,不正是她睡眠的時間?

  見她無言駁斥,他便言歸正傳,「我們該到御書房去了。」

  她忍著睏意,看看他又指指自己。「御書房?你跟我?」

  看她一臉困惑,好像是第一次聽說,他忍著胸口的怒火,「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上皇位的,但是,既在其位,就盡其責,很多奏摺,我已代你批閱,要是你再不思長進,只想玩樂,我不介意將你床側的秘密通道給封死,讓你沒有機會溜出宮去!」

  若非太過仁慈,知道她需要宣洩白天的緊繃壓力,他早就將通道給封了,何必還多事的派武功高強的福康在傍晚時分守在通道出口,暗中保護她的安危,可看來,他的寬容並沒有讓她收斂,反而我行我素!

  好凶喔!明明女皇不是她,但她竟也被他叨念得心生愧疚,如果坦承她不是金言,這傢伙大概會以為她在推卸責任,又把她罵個臭頭吧?

  「我知道了,就去御書房吧。」努力的裝出一臉懺悔的模樣,試圖他能消消火。

  「走吧。」

  跟著他走出寢宮,她刻意放慢腳步。不然,天知道御書房在哪?

  嚴倫抿緊薄唇,覷她一眼,磨磨蹭蹭的,是要走下走?

  他乾脆闊步而行,走過一彎曲橋後,來到一座同樣是金碧輝煌的宮殿,但走進去,感覺就不同了,多了書香味,有好多好多的書架,卻空間寬敞,長長的桌上備了文房四寶,還有一堆她只有在朝廷大戲中看過的奏摺。

  她在他犀利的眼神下,走到椅子坐定,就見他端坐在她的正對面。

  他將一本奏摺交到她手上,「看看,告訴我準備如何批示。」

  「是。」

  她認命的攤開這本寫得密密麻麻的奏摺,偷偷覦他一眼,另一手則學他拿起毛筆在硯台上蘸了墨汁,煞有其事的一邊看一邊皺眉沉思,但是,一看他不注意,便將手上這本偷偷的塞回去抽出另一本,看有沒有簡單一些的。

  糗的是,有些字她連看都沒看過,結果換來換去,一本比一本還讓她頭痛。

  她到底在於什麼!嚴倫一再壓抑就要爆發的怒火,手上的毛筆被他握得就要應聲斷裂。

  她以為她在買東西?貨比三家?好好的一疊奏摺,被她抽出來插進去,都搖搖欲墜了,而她還自以為瞞過他,繼續換來換去?

  但言宣兒真的覺得自己快瘋了,這些奏摺涵蓋內容之廣,讓她看得是眼花撩亂。

  這本,貨幣改革寫了一長串,另一本是某高官因病溘然長逝要撫恤金,下一本是威遠將軍成親希望女皇親臨祝福,還有這本寫某官在公眾場合批評女皇不重國事,要她迅速緝拿以敬傚尤……

  老天爺,這些鬼東西她是要怎麼批示?

  問她買哪支期貨,她還比較有概念咧,因為,為了當一名有執照的期貨大師,尚未放暑假,她就逼自己在大半夜起床挑燈夜戰看期貨,一放長假,更是進入期貨公司工讀。

  美圍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夏令交易時間都在晚上至半夜,往往等她忙完下班,都早上五、六點了,再撐到回家,她幾乎是累得倒頭就睡。

  暑假過去一個多月了,她已經習慣日夜顛倒的生活作息,而在古代的這一天真的好漫長,她是真的、真的撐不下去了。

  四周靜悄悄的,薰風從窗口吹拂而入,她的眼皮愈來愈重,腦袋開始點,再點……終於,她的臉貼在桌上,右手的奏摺掉落桌上,左手的毛筆落在桌角,筆上的墨汁滴落好幾滴!

  沒想到她就這麼趴下了,嚴倫擰眉看著她呼呼大睡的容顏。這樣她也能睡?直覺的,他要伸手喚醒她,但是——

  絕非他多心,總覺得她變得有些不一樣,至少這是頭一回,進到御書房後,她這麼乖的翻看奏摺,雖然習慣欠佳,抽來塞去的,可這也是第一次,她沒有朝他飛撲,上下其手,談些風花雪月的事……

  嚴倫瞪著她睡得香甜的容顏。她又想玩什麼把戲?

  ☆☆☆☆☆☆☆☆☆☆  ☆☆☆☆☆☆☆☆☆☆

  夜色深沉。

  鈞王府內,一處隱密的地下室裡,燈火通明。

  年屆四十的鈞王,是當朝女皇的皇叔,此刻他正氣勢非凡的坐在一張仿龍椅的大位,一幫心腹死黨則分坐兩側,個個臉色凝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原本鈞王已通知他們,他已行弒女皇,解決了肉中刺。

  待早朝時,魁星湖畔應該就發現了女皇浮屍,屆時,以國不能一日無君為由,讓眾臣推舉他為皇,誰知,金言竟一如往常於早朝晚到,並無異樣。

  時間分分秒秒的經過,桌上茶水早涼了,密室的氣氛仍如冰窟,有人忍不住的打起哆嗦,如坐針甏。

  見眾人坐立難安,鈞王神情更為冷硬,偷偷瞄看他的心腹這下更是不敢動了。

  因為這位野心勃勃的王爺,右頰有道從眼下延伸到嘴角的陳年傷疤,接個人透著陰柔的氣息,一襲綢緞錦袍,貴氣有餘,神情冷戾,唯獨緊握的拳頭流洩出他心中的憤怒。她應該死了!

  此刻,他本該舉杯慶祝的,可為什麼她卻沒有死?一個不諳水性的丫頭跌入那麼深的湖裡怎麼能活?

  再說,她被他推入湖中,倖存的她怎麼可能不派人捉拿他?這一切都透著詭異。

  「你們都走吧,在這間密室裡所說的任何一句話、一件事,只要在宮裡內外定漏了風聲,我們都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人,一個也逃不了!」他冷冷的道。

  眾人臉色刷地一白,旋即紛紛點頭,「明白。」

  等眾人魚貫的從密道離去,室內只剩下鈞王和他的貼身管事瑞濱。

  瑞濱忖度了下,上前一步,恭敬請示,「王爺,接下來,您有何打算?」

  鈞王深吸一口氣?「先觀察,我就不信她下一次還能這麼幸運。」

  「可是女皇知道王爺做了什麼,王爺不逃……」瑞濱話一出口,冷光隨即射了過來,他慌亂改口,「王爺自然不必逃,沒有證人,口說無憑,是不是?」

  「沒錯!」對,就是這個原因,那丫頭才不敢輕舉妄動吧!

  他可以說她是誣陷,不過,如果她以為放了他,他就會放棄登皇的野心,那她就太天真了!

  金賢因急病而亡後,他稱帝的想望就益發強烈了,只要再將金言這塊礙眼的石頭搬開即可,沒想到一這塊石頭掉入深湖裡還能浮上來,實在可恨!

  瑞濱見他神情緩了些,忍不住又開口,「但太不可思議了,在那種狀況下,女皇怎麼還能存活?」

  當時,他先暗殺了福康,在魁星湖畔替主子把關,四周也有心腹巡視,夜已半夜,附近根本沒人,誰有機會救女皇?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鈞王陰惻惻的道。

  瑞濱一聽,就明白主子指的是什麼。「可能嗎?這麼短短的幾個時辰,又事出突然,即使是找人頂替,也很難找到身形一樣的。」

  「無所謂,不管是不是冒牌貨,久了總會露出馬腳來,當然,派在宮裡的眼線要他們這段時間多盯著點,本王暫時不會入宮,以靜制動。」

  「是,奴才會吩咐下去。」瑞濱拱手回答。

  他黑眸微瞇,「地方官聯名上書的事繼續進行,只要她做得不好,就算太后私心護短,面對眾文武百官的彈劾聲浪,也是架不住,到時皇位一樣會落入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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