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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湛露

  沒有人可以像他這樣,一邊隨意操控著別人的生死,一邊還笑得如此雲淡風輕,好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草菅人命這詞,活脫脫就在形容他,只怕他不但不引以為忤,還相當樂在其中。

  而他,這樣使盡手段,以人名要挾,無非是要她留下來,那她該怎麼辦?眼睜睜地看著一條人命因為自己而送葬?

  她不想做天雀的救世主,也做不了,只是她悲哀而認命地明白,此時此刻、此地此境,她的確無法離開了。

  第5章

  天雀皇宮中,今日因為心藍公主的喜事而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只是坐在最上面的雖然是年幼的小皇帝,但是人觸目的焦點卻是僅次於帝位之下的寧王趙玄宸。

  他總是那樣懶懶散散的,旁人無論說什麼,他都似笑非笑的聽著,目光游離,不知道究竟在看哪裡、在想什麼,正因為如此,這樣的他才更讓人恐懼。

  看不透,所以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計劃,不知道他下一步計劃所以,所以無法接招。

  心藍公主顯得很高興,時不時地有宮中的太妃給她敬酒道賀,她都摸索著端起杯子,一一還禮,而她身邊的新貴人——駙馬白佳音,反倒顯得很拘謹,或者,該說是心神不寧的樣子。

  旁人只道「他」是平空接下這麼大的一椿喜事而惶恐,卻不知道白佳音心中的糾結有多深。

  她只是低著著坐在那裡,跟旁人說上幾句感謝的話,都會非常地不舒服,因為她知道,就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趙玄宸一直在默默地、冷冷地注視著她,從未將目光抽離。

  她和他對視過,三年前,在那個被雪山風包裹的山洞裡,基於一時的逞強鬥狠,跟他狠狠地對視了一次,雖然貌似她勝了,但實際上他最終平靜地離開,她卻在那一次對視後差點失盡了力氣。

  所以,她不再做這種蠢事,雖然這一次,她做的蠢事其實更大。

  「駙馬爺怎麼一直沉默寡言的,是嫌我們天雀的酒不好喝嗎?」

  那個妖孽忽然開了口,筆直地衝著她,讓所有熱鬧的人聲驟然安靜下來,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她的眼前,她只好站起身,客氣地說:「我不嗜酒,只能勉強喝幾杯而已。」

  有太妃在旁邊笑道:「今晚他們還要洞房,王爺可別把新貴人灌醉了。」

  趙玄宸冷冷地看那太妃一眼,「洞房?你不說我倒忘了這件事,只是這位駙馬爺,知道如何洞房嗎?」

  那露骨的話讓所有的女人紅了臉,男人們尷尬地都去端酒杯,只有白佳音,緩緩抬頭,平心靜氣地說:「不勞王爺指教,應盡的義務,在下會做的。」

  「會做?本王倒很好奇,你要怎樣做。」他啜著酒,笑得更加詭異。

  心藍公主忙開口道:「皇叔,聽說你這些天都忙著操勞國事,要注意身體啊。」

  「公主這樣關心皇叔,叫我這個叔叔的,實在是……受寵若驚。」他淡冷地感謝,任誰都聽得出來,他一點也沒有感激的意思。「公主是不是想提醒我,應該早點離開皇宮,給你們小夫妻一個安寧?」

  心藍公主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吭一聲,在場更沒有人敢插一句話了。

  這時趙玄宸再度看向白佳音,依然微笑著。「聽說駙馬爺是從東嶽千里迢迢來天雀做生意的?」

  明知故問!她暗罵一句,不動聲色地回答,「是。」

  「正好我對東嶽的現狀也很感興趣,想找個人討教卻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如果不算打擾的話,煩請駙馬和我聊聊,也讓我這個海外小國的人長長見識。」

  說著,他便站起身,獨自走向後宮深處的偏殿。

  白佳音微楞,旁邊已經有太監等候,「駙馬爺,請這邊走,王爺在內殿等候。」

  一院子的人安靜得連片樹葉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眾人的尷尬白佳音感同身受,因為這明擺著在打公主的耳光,人人都知道這是公主的新婚夜,他卻要把駙馬拉走。

  台上,小皇帝還天真地問:「怎麼今天看不到歌舞?皇叔怎麼走了?」

  心藍公主顫聲道:「陛下累了吧?應該休息了,歌舞明天再看,駙馬……別讓王爺久等了。」

  她知道心藍公主是怕自己不去而惹惱了趙玄宸,她只好跟著太監,轉到內殿深處。

  幽幽一盞孤燈下,趙玄宸的衣服漆黑如夜,衣袖的紫色雲朵反而顯得格外張揚耀眼。

  她站在殿門外,一聲不響地凝視著他,他雙手垂落在身體兩側,悠閒地在殿堂中踱著步,大殿內有條案、有公文,像是平日裡皇帝處理政務的地方。

  感覺到她已經來到,他側目一看,笑道:「站在門口幹什麼?那裡風大,你這個弱身子禁得起風吹嗎?」

  聽起來就好像他和她很熟稔似的。白佳音走入殿內,「不知道王爺要問什麼,東嶽之事,王爺曾經親歷,所知道的不比我少才對。」

  「我若不叫你進來,你難道真的要跟心藍那丫頭去洞房嗎?」他冷笑,再打量著她,問道:「你那個相公,鎮得住你嗎?」

  「不勞費心。」她輕笑一聲,聳著肩膀嘲諷他的好奇。

  他也笑,「你總喜歡說些『不勞』、『有勞』的話,其實你做事向來親力親為,很少勞煩人,何必假作客氣?」他遙遙地招手,「過來,我有正事問你。」

  難道他承認之前說的都不是正事?她不情願地蹭過去,站在桌案前,只見他那裹擺著厚厚幾大盒文件,其中一盒上面,赫然寫著:東嶽。

  「東嶽的皇帝現在還是拿慶毓坊當作他的經濟命脈嗎?」他開口第一句話,問的確是正事。

  「朝政我不清楚。」她想拒絕回答,但是見他一瞬不眨地凝視著她,心知這一夜他還有無數這樣的問題,只怕躲是躲不過了,只好斟酌著說道:「近來我們陛下很注重漕運。」

  「水利是國之根本,那個老傢伙果然還不算太糊塗。」他點點頭,「只是現在動手已經有點晚了,因為西嶽早已經修通了與海相連的幾條河渠,近年來海上貿易的成交數字,西嶽遠遠大於東嶽。」

  她暗暗吃驚,這份吃驚不小心洩露在臉上,讓他一眼看出。

  「你奇怪我怎麼會這麼清楚你們那邊的事情?很簡單,因為我要知道你的一舉一動,以及你所處的環境。」因為坐要書案後,他托著腮仰著臉看她,即使是換成她居高臨下,那種壓迫感依然不能讓她胸口釋然。

  「這三年裡,從來沒有人向你提親,所以,你怎麼會突然成親?我不相信。」他的唇色幽亮,即使燭光搖曳,也映得那裡一片冰涼。「白佳音,你知道在天雀國內無人敢騙我嗎?」

  「我知道。」面對他的質詢,她悠然笑道:「但我,一不是天雀人,二無意騙你什麼,你是不是這一輩子沒有輸過,所以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他陡然躍起身,將她一下子按在桌子上,擭住她的唇,然後幾下子扯開她的外衫,手掌如游魚一樣,又滑又涼地探進她的衣服之內,襲上她輕顫的身軀。

  「你又要做什麼?」她盡量讓自己做到處變不驚,但是他的來勢太過突然,使她在第一時間失去反抗的先機。

  「檢查一下,看你的說辭真假。」他噙著笑,冰涼的唇色與陰鬱的瞳眸交織而出的情緒像是惱怒。「若你真的已經成了他人婦,該有反應才對。」

  白佳音顫得更加厲害。

  她平生遇到不少艱難險阻,也有過許多愁悶時刻,無論是面對天子,還是武林盟主,她都可以從容應對,即使是上泰岳山,面對那一群無知無畏的山賊,她也同樣淡然處之,唯獨在這個妖孽面前,她所有的風度涵養、矜持和鎮定,似乎都要被他撕得一乾二淨。

  她不知道為人婦的反應應該是什麼樣的,只是當他的手指撫過所有敏感的地方時,理智的抗拒和本能的反應交織在一起,讓她痛苦萬分。

  腿間有些熾熱,但是他的手卻那樣冰涼,使得她根本不敢再動一下,生怕他會有更可怕的舉動。

  一直到他的手滑到她的腿間時卻陡然停在那裡,目光揚起,停在她的面前,不過毫釐。

  「你的反應……很真實。」他低聲耳語,「這說明你對我有著比你所表現的更熱情的一面,大小姐,你還想抵賴嗎?」

  「這……不算什麼。」她的牙齒打著顫,「我相公也是這樣對我,你的動作,只是讓我想起他而已。」

  她成功地刺激到了他,因為他的眼眸又瞇起來了,每次他出現這個表情,似乎就說明他的心底受到很大的震動。

  她以為他會有下一步更恐怖的侵入行動,但是他沒有,他的手緩緩向上移,停在她的心口處,緩緩按住。

  「你的心跳得很快。」他伏在她耳邊,柔聲說:「三年前我第一次吻你的時候,你的心跳得也是這樣的快,我喜歡那天晚上抱著你的感覺,很柔輕、很溫暖,就像是……可以抱著你,天荒地老,直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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