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之牧裝傻,間:「什麼話?」
裴清荷的玉指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睨著不解風情的他,說:「你說要娶我,是真的嗎?」
牛之牧英俊的木頭臉難得紅了起來,他試圖從那雙柔軟沁涼的小手中掙脫出來,可是他的掙扎實在太虛假了,根本就是意思意思,所以他依然被那雙柔軟的小手包圍著,令他整個人都酥軟了一般,他的目光閃躲了幾下,說不出話來。
裴清荷著急了,忍不住抱著他的手搖了搖,問:「哎呀!你說話呀,大家都說你很能幹,現在怎麼這個呆樣?到底是不是嘛?」
看著裴清荷眼中的焦慮,牛之牧的心更加軟,他鄭重地點了點頭,道:
「是。」
這麼回答她時,他已經忍不住輕輕把她攬入懷裡,當她訝異地抬頭看他時,他忍不住地低頭在她如蟬翼的長聽毛上輕輕吻了一下。
「牛大哥……」裴清荷的眼睛眨了眨,第一次被他這樣對待,她的驚諾大過羞怯。
原來牛大哥不是完全不解風情啊?
「噓……」牛之牧的嘴唇又轉落在她的耳垂上,輕輕地舔了幾下,換來懷裡小姑娘輕輕的申吟聲和輕顫。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纖細的腰,他的一切舉動都輕柔無比,彷彿生怕驚醒了這個美夢一般,此刻他的心是滿滿的愛,慾望沉入了最深處。
這個時候,她需要安撫,他就給予安撫。
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他將以前的各種綺思付諸實施,不是嗎?
他要用一生的時間來慢慢品嚐這世間最美麗最銷魂的滋味。
既然今天在老爺面前把什麼話都說開了,他也就不用再刻意壓抑隱瞞自己的感情,別人或許會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他就不妨吃給那些幸災樂禍的人看一看。
更何況,這只美天鵝是主動送入他嘴裡的,不吃就不是男人,不吃就是個傻子!
其實在最初,牛之牧是沒有動過「癩蛤蟆要吃天鵝肉」這種狂妄的念頭。
裴清荷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在裴家莊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已經怦然心動。
那時候,他奉了老爺之命,風塵僕僕地從京城趕到裴家莊,大小姐代替病重的主母親自到客廳接待他,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裙,腰肢纖細,身形縛婷,因為憂心母親的病情而略顯憂鬱憔悴小模樣,無端讓第一次見到她的牛之牧就心下一疼。
老爺何其忍心,居然這麼多年對大小姐母女不管不問!
大小姐生得很美,牛之牧在京城都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小姑娘,但真正讓他動心的,卻是之後在相處之中發現大小姐表現出來的堅韌與開朗。
裴清荷與嬌生慣養的千金閨秀不同,她從來不矯揉造作,也不會怨天恨地,像她這樣長大的小姑娘,一般都會怨恨自己的父親,以及父親的其他女人和孩子吧?可是裴清荷並沒有如此,她到了京城之後盡量與自己的家人和平友善相處,每次都笑臉迎人,既不刁蠻,也不自卑,落落大方,明媚開朗,讓見了她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歡喜。
但是,只有牛之牧才清楚,她受到父親的冷落與二娘的不公平待遇,以及其他姊妹的冷嘲熱諷,這些委屈她都自己默默吞了下去,只在人後偷偷抹一把眼淚,轉過身,卻又是笑顏如花。
他有一次實在忍不住對她說:「想哭就哭吧,不用強忍著。」
可是她卻對著他搖頭,說:「哭了又如何?沒娘的孩子沒人心疼,就是掉再多的眼淚,也不會有人為我擦的。」
當時他的手抬了又抬,心也疼了又疼,他好想對她說:他心疼她,他願意為她拭淚。
可是她的一句話卻澆滅了他所有的勇氣,她笑著對他說:「謝謝你,牛總管。」
是啊,他只是總管,就算已經是家僕裡的第一人,也還是個僕人!
為此,牛之牧比以前更沉默,也越發拚命地讀書習武,他第一次那麼熱切地想要改變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是為了追逐榮華富貴,而是為了她。
為了他的大小姐。
他向來謀定而後動,當裴清荷一次次向他表白時,他的內心其實遠比他強行克制的木頭臉表情要激動得多,他想答應她,想擁抱她,想親吻她,想擁有她,可是他知道自己還不能。
為了她的幸福,他還需要做太多太多的事。
於是,他開始為自己謀劃出路,他開始認真關注京城官場的各種動向,他開始在暗中審慎幾位皇子,他要出人頭地,他要為前程放手一搏。
救下三皇子有幾分偶然,但也是必然,因為他時刻關注著三皇子的動靜,當三皇子出行時,他暗中跟隨,在三皇子遇到危險時,他「碰巧」出現,捨命相救。
他能有今天,一切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而與裴清荷一步步走到現在,他以前的猶豫與掙扎也已經完全沒有了,他堅信自己和裴清荷的未來,是能夠靠自己爭取來的。
他認為身為一個能夠被大小姐傾慕的男人,就應該要有這樣的擔當。
裴清荷笑逐顏開,朦朧的夜色似乎也因她的笑顏而變得燦爛動人起來。
牛之牧道:「你不必再擔心,我會很快請人正式來說媒提親的。」
裴清荷重重地點頭,一點也不矜持羞澀,說:「我等你喔,不許食言。」
「你耐心在府裡等待幾日,不要再有什麼莽撞舉動了,就像今夜,如果不是我派人時刻盯著老爺,恐怕就會出大亂子,萬一你真的被逐出府,或者被老爺拘禁,對你的閨譽都會損害極大。」牛之牧耐心地規勸著性格有些固執的裴大小姐。
裴清荷儘管心裡小小不甘願,但也知道牛之牧說的是實話,她一介閨閣弱女子,其實還真的沒什麼能力與她老爹相抗衡,還好她老爹勉強仍留有幾分父女之情,才沒把她逼到絕境。
牛之牧語重心長地道:「耐心一點,天無絕人之路的。」
裴清荷心裡記著,嘴裡卻嗔道:「好了啦,比我爹還囉峻。」
她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地抱怨,那些一認為牛總管沉默寡言又嚴苛古板的傢伙可統統看走眼啦,他其實比誰都囉峻,什麼都要管呢。
兩人到最後分別時,也只是兩雙手交握了片刻,手心裡的溫暖彼此傳遞,
僅僅這樣做,似乎就能讓茫茫的前途也變得不那麼令人憂慮了。
第4章(1)
牛之牧第二天就離開了侍郎府。
裴思謙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也很配合地交出了牛之牧的身契,之後三殿下的人親自到官府為他更改了身份,自此,他正式脫離了奴籍,成為良民,並獲得了參加武舉考試的資格。
一直密切關注牛之牧與裴清荷「姦情」進展的裴清蓮大為失望,她本以為老爹知道了他們的「姦情」後,會大發雷霆,嚴厲懲罰他們呢,誰知道雷聲大雨點小,最後竟然不了了之,這讓她真是不甘心啊。
但是柳氏這些天也一直派人嚴密監視著自家女兒,就怕裴清蓮分不清輕重,鬧出點什麼事,反而把裴家所有兒女的清譽都賠進去。
因為柳氏的舉動,所以裴清蓮想鬧事也沒鬧成,只好一個人在閨房裡鬱悶著。
她越看裴清荷越不順眼,兩人大概是前世的冤家,裴清蓮時刻就想著陷害裴清荷,讓她過得不痛快,裴清蓮才會滿意。
牛之牧離開裴府讓裴清蓮很意外,之後牛之牧居然攀附上了三皇子,更是讓裴清蓮驚訝,也越發生氣:如果讓牛之牧順利發展下去,他豈不是真的能混個不錯的官身,到時候裴清荷嫁給他,豈不就一點也不丟人現眼了?
這怎麼可以?
不過,裴清荷與袁鳳鳴的聯姻看來是吹了,那她是不是就有機可乘了?
裴清蓮一直纏著她娘柳氏,要柳氏去遊說裴思謙,讓他的二女兒繼續和懷遠侯府聯姻。
結果柳氏也被裴思謙罵了幾句不知好歹,柳氏回來就罵裴清蓮,庶女就別想嫁人家的嫡長子,而且人家那還是皇親,是大皇子大殿下的親表弟,裴清蓮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裴清蓮恨得把自己的枕頭都用剪刀剪得亂七八糟。
自己不順心,她就詛咒牛之牧最好越混越差,裴清荷嫁給賤人,最好窮得吃不上飯,穿不上衣,以後當個討飯婆子!
七日後,京城發生了驚天謀逆大案——大皇子意圖奪宮。
此案對於外界來說可謂撲朔迷離,多少年後也沒人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最普遍的說法是,大皇子迫不及待想提前做九五之尊,就將尚在位的老皇帝軟禁起來,並且自己穿上了龍袍,準備自行登基,幸好二皇子提前得到了大皇子的謀逆消息,在最危急的時刻趕來救駕,阻止了這場叛亂。
當時的交鋒相當激烈,據說禁宮裡血流成河,兩方的侍衛都死傷無數。後來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三皇子選擇了效忠老皇帝,與二皇子聯手鎮壓大皇子一派,成為了決定這場叛亂的關鍵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