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的話,你又為什麼一直要催眠自己不停的說呢?」他的歌聲、他的口氣明明就是說他好在乎——他的心在哭!
他啞著聲道:「那個老傢伙真卑鄙,先是讓我恨透他的無情,卻又在臨終前,對我說了「對不起,請原諒我」幾個字!」讓他的恨變得如此不乾脆,他真的好生氣。
「你老嫌我唱歌唱得難聽,我告訴你,我爺爺唱歌才更難聽呢!從小他就喜歡把我這個可愛的小孫子騙到音響室,被迫和他一起聽老歌,我會喜歡那些老歌還不是因為受到他的荼毒,你說說,我這個孫子很可憐對不對?」
「最可惡透頂的是,他輕易就相信了謠言,卻不肯相信我父親,因為他,我父親落得這樣的下場,最後他竟然用那幾個字來打發我,還不讓我回答,人就跑到西方極樂世界去,我管他去那裡做什麼,賴在西方不回來我也一點都不在乎!」
她靜靜的聽,明白他心情的矛盾,他是氣他爺爺的,可是在他心裡對爺爺還是有一分敬愛,而就在這最後一刻,他爺爺悔恨了,想懇求他的原諒。
「我不會原諒那個我稱為叔叔的男人,當年我不知道所有事情,一心只為氣爺爺所以出走;但既然我現在回來了,就絕對不會讓他好過。」薄唇微微往上挑,勾起一個帶著危險的笑容。
這樣無情的花野令她心驚,她一雙纖纖玉手移到他的臉上,把他的臉部肌肉調整好,不許他露出那種笑容。「不要這樣笑,好醜陋,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不好受,但是這樣怨恨就真的能讓你心中的傷痛離開嗎?」
他低頭,見到她眼中的懇求,心中那塊恨和痛竟逐漸地被平撫,好似有她在身邊陪伴,報復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我會跟你分享你所有的不快和難過,但是就是不准你再這麼笑了。」
嘴角的線條因為柔柔的嗓音而軟化下來,他的聲音恢復成她所熟悉的口吻,「好好好,別再捏了,我的俊臉都快變形了。」
確認他的心情平復許多,她才俏聲問道:「你說因為爺爺生病所以回到海達,等你爺爺喪禮過後,是不是就會回來事務所?」她只希望花野能盡快回復到以前的花野。
「等我從我叔叔那邊拿回我母親的玉墜子,我就回去。」
「玉墜子?」
「是呀!這個玉墜子可是我媽媽要傳給媳婦的寶貝咧!說什麼也要搶回來,不然我以後要送什麼給我老婆?」他朝她眨眨眼,意思很明顯。
「什麼送老婆,別鬧了!」於昭喜臉微微一紅。
「別小看這條玉墜子,這是我父親送給我媽的傳家之寶,這裡的一切我都可以捨棄不要,唯獨這個玉墜子非搶回來不可,它對我的意義相當重大。」他輕輕一歎,「起碼,它是唯一能讓我想起父母曾經擁有的幸福……」
於昭喜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為這個男人深深的心疼起來。
「我警告你,別再跟我講任何故事,我不想聽,你這傢伙最會加油添醋,一個小事情可以被你說成人間慘劇,我才不想被你騙哭!」放完話,她把頭埋入他的懷中,小手緊緊捫著他的腰,用著警告的方式不准他提起那些傷心事。
一陣低沉的笑聲從他的嘴裡發出。「唉!好不容易有機會讓我表白深情時刻,你居然這麼不賞臉。」有她在身邊陪著真好,他可以放鬆一切,什麼都不用去想。
「誰教你這個人就是不正經,嘴巴裡面吐出的話十句裡九句都是假的,當然不值得信賴。」
聽著女人熟悉的說教聲,他的眼皮不自覺沉重起來,「你知道嗎?就是這個傻呼呼的天真性子,讓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你……」
讓人當成抱枕的於昭喜卻因為他這句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伸出手心疼地把睡著的他擁緊,不介意他就這樣靠著自己熟睡。
十句裡面剩下的那一句,恐怕就只有對她的感情了,絕不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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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畢竟沒有床鋪舒服,窄小的空間睡了一晚,要不腰酸背痛都難。
大清早的,某人就因為身體不舒服想挪動一下身軀,卻發覺手肘有重物壓著,眉頭一皺,眼皮跟著一睜,大腦意識到是什麼物體時,整個人一震,心頭大驚。
心裡念著的女人居然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好半天,黑眸才逐漸回神,回憶起這不是夢。
小喜子昨晚來找他,陪他說話,結果他在她的叨絮聲中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真奇怪,好像每次見到你,我的心就會平靜下來。」
盯著懷中淺淺呼吸著的小頭顱,唇輕輕一勾,沒想到連她也跟著一起睡著,還把他當靠墊,兩人這樣睡倒在沙發上,難怪會不舒服。
「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跟我父親好像,都是那種認為做人處世就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還有輕易的就相信別人,害我不自覺的被你吸引。結果一步歪,就步步歪了,偷偷觀察你工作,卻被你認真的表情吸引住;一聽見你有交往對象,我又嫉妒、又擔心,就怕那個男人對你不好;好詭異,我怎麼會迷上一個腦筋轉不過彎的人?可是我就是被你的死正直個性給吸引了,我喜歡你捍衛正義的表情,看著你為自己的信念而執著,還有一生氣,就會腫得像河豚的臉蛋……」
「那種臉哪一點可愛了!」
他眨眨眼,自己的真心話居然被人偷聽了。「小喜子,你又裝睡偷聽我說話!」她杏眼圓瞪的模樣可愛透了,真想偷捏一下。
「我才沒裝睡,是你沒看見我的眼睛睜開,自己在那邊吱吱喳喳說個沒完。」就算之前沒醒,也被他的細語聲吵醒了。
其實早在他挪動手臂的時候,就驚醒於昭喜了,只不過好不容易可以多聽一點這傢伙的真心話,她當然不出聲囉!
「好吧!既然你都偷聽到了,說吧!你現在是不是心裡超級感動,想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出來?」
「誰給你流鼻涕、流眼淚……啊!你幹嘛打我!」
大掌拍了她的腦袋瓜一下,不理會她的白眼,截斷她的話搶道:「你可以表面否認,我就當你是偷偷感動在心底,好了,是不是該換個角色吐真心話了?」
「什麼真心話?」趴起身來,於昭喜揉著遭打的可憐腦袋,鼓起雙頰瞪著他。
「好歹我也說了這麼多感人肺腑的話,你也該有所表示才是呀!老實招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喜歡上我的?」
「你在胡說什麼!」她臉一紅,吶吶道:「明明就是你在偷偷喜歡我,哪裡是我先喜歡上你?」
「不是先喜歡我,那就是後喜歡我了!」他笑著抓住了她話中重要的字眼,凝視著那張紅通通的河豚臉,「無所謂,管他誰先誰後,重點是結果,反正你承認決定採下我這朵大帥花了。」
瞧他樂得跟什麼似的,她若不喜歡他,他一出事,她會立刻跑來嗎?還會讓他吻嗎?都這麼清楚了,幹嘛一定非要聽見她開口。「你是不是該去公司了,已經快九點了耶!」
「沒關係,反正現在掌權的是我叔叔,他巴不得我連公司一步都不要踏進去,根本不會希望我準時到!」
小手撫上那張諷刺笑容,好想幫他抹去這樣的笑容。「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嗎?」
「不需要。」回答得太果決,瞄見她眼中那一點點的失望和傷心,心一擰,抓起一隻小手,緊緊貼上自己的臉,「小喜子,你不適合加入我這種勾心鬥角的遊戲裡,我不希望你違背你的正直理念,我只要你幸幸福福過著被我寵的日子就好。」
直勾勾的瞅著他,他溫柔的承諾令於昭喜的心頭一緊。
花野表面上雖然很隨便,可是暗地裡,卻想著要如何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這樣的男人,教她怎麼不動心?
「好啦、好啦!既然醒了,就該去刷牙、洗臉,昨天我們就這樣穿著髒衣服睡倒,連澡也沒洗……」黑眼珠賊溜溜的轉了轉,「嘿嘿,你髒我也髒,乾脆咱們一起洗澎澎怎麼樣?」
小拳頭重重往他的胸口捶了幾下,順便附送幾道白眼給他。
每次她想認真跟他說說話,他就愛故意談些風花雪月。
雖然這個男人是不想讓她擔心、掛心,所以才扯些令她轉移心思的話題,可是他愈這樣做,她就愈無法不對他心疼。
面對打一打突然休兵的拳頭,黑眸滿是憂心,他審視那張突然凝重的小臉。
「怎麼了?」以前開個玩笑她也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呀!
她仰頭對他道:「你聽好,如果你心裡有任何不痛快,包括難過、傷心和怨憤,都要告訴我,我幫不上你忙,但起碼你的不快樂我可以幫你一起分擔,別一個人偷偷難過、偷偷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