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他要我們送早膳。」圓圓獻出手中的飯盒。
「還有替你梳妝打扮。」團團也祭出手中的大木箱,關於自己堅持要喚小姐的事,早忘得精光。
「為何要梳妝打扮?」印歡困惑地問。
自從身份改變後,他曾說過要派人去服侍她,但是她習慣自己來,所以便婉拒了他的好意,怎麼今日卻又突然……
「歡歡不曉得嗎?」兩人眨著大眼睛。「今日皇上就要將好多好多的未來王爺夫人送到府裡,所以府裡會來好多好多的客人,一早起來時,大娘還要大家格外的留心注意呢。」兩姊妹好興奮的道出原因,對於即將展開的盛事,充滿了期待。印歡卻是重重一愣。
「選妻宴……不是訂在後日嗎?」她艱澀的開口,感覺心情瞬間變得沉重。「提前了啊,昨晚皇上就派人來說了,所以天亮以前,總管和大娘便讓所有人起來幫忙了。」說話的同時,姊妹倆也圍著印歡,開心的回到了屋子裡。「歡歡想先用早膳,還是先打扮呢?」
「我不想吃。」她搖頭,臉色有些蒼白。
兩姊妹卻沒發現不對勁,只當她是「暫時」不想吃,因此連忙將雙人份的早膳擱到了圓桌上。
「好,那就先打扮,待王爺醒了,再和王爺一起用早膳。」兩姊妹依言,立刻將失魂落魄的印歡帶到屏風後頭,同時也迅速打開另一隻,稍早之前才自總管手中接過的木箱。
「哇!」木箱才開,兩姊妹頓時發出驚喜的呼聲。「歡歡快看,有好多好漂亮的衣裳喔!你喜歡哪一件?」
不待印歡回答,兩姊妹早已興奮的將每套衣裳全都放在她的身上比過一遍,覺得每套衣裳都好適合她。
那些成套的衣裳,就好像是為印歡量身訂做似的。
每套衣裳的花樣都相當素雅,但那柔軟細膩的布料、以及巧奪天工的繡工,在在都顯示出這些衣裳價值不凡。
撫著那一套套典雅美麗的衣裳,兩姊妹嘴裡的驚歎聲幾乎沒停過,卻沒忘了要替印歡打扮。
發現印歡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問了好幾聲也沒回應,兩姊妹以為她還困著,不敢吵她,只好擅作主張替她挑了套月華百褶裙。
那套衣裳是淡淡的粉珍珠色,淡雅又清麗,氣韻和顏色都與印歡的氣質、膚色相當搭配,不過最讓她們驚艷的,還是襦裙的下擺上,那繁複精緻的花兒絨繡,行進間,只要褶幅擺動,花兒便會跟著搖曳生姿,看起來實在美麗極了!兩人七手八腳,很快便替印歡換好了衣裳,看著美得令人屏息的印歡,兩人驚歎連連,一雙眼兒東瞧西看,就是捨不得移開目光。
然而,兩人興高采烈的心情卻無法感染印歡。
只見她柳眉微顰,心亂如麻,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兩姊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昨夜樓西終於辦事回來,她見兩人有事要談,便提早回房,或許就是因為這層原因,她才會錯過選妻宴提前的消息。
可就寢前,她還為他送過熱粥啊。
樓西不在的這段期間,她夜夜為他送粥磨墨,而他總會在閒暇之餘,和她細談生活上的趣事和一些要事,那幾乎成了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可他為何沒將此事告訴她?撫著悶疼的胸口,就在印歡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的當下,兩姊妹也拉著她,迅速的朝銅鏡移動,趕著幫她梳頭。
可她們才走出屏風,卻立刻發現,窗邊多了個人影,嚇得兩人差點尖叫。不過定睛一看,她們這才發現,那悄然闖入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皇甫嗥月!「王、王爺?!」
兩人驚嚇更深,連忙福身請安。
然而面對兩人的慌亂,皇甫嗥月卻是如入無人之境的迅速來到印歡的身邊。他以熱烈的目光注視著她,那毫不保留的驚艷,讓她瞬間羞紅了臉。
以往,凡是有男子對她露出這樣的目光,她只會覺得無比厭惡,可他的目光卻讓她覺得又羞又喜,還有……
無比的悸動。
「這套衣裳,很適合你。」最後,他甚至還低下頭,在她耳畔吐出讚美。那熾熱的氣息,讓她全身劃過一抹顫慄,那低沈的嗓音,更是讓她的心兒瞬間失去了鎮定,怦怦亂跳了起來。
寫滿羞澀的小臉,紅得幾乎就要滴出血來,然而當她低下頭,看見自己一身的打扮時,短暫被遺忘的悶疼,卻再度啃蝕她的心。
咬了咬下唇,她終究忍不住開口問了。
「關於選妻宴……」
「不急,待用過早膳後,再去也不遲。」他牽著她,來到妝台前坐下。
果然提前了。
印歡的眼裡迅速閃過一抹倉皇。
「怎麼會突然提前?」她力持鎮定。
「是皇上的意思。」他一語帶過,卻發現她的小手緊緊揪著衣擺,那纖纖食指都發白了。黑眸一瞬,他又補充:「不過幸好提早了,否則我也無緣見著你這美麗的模樣。」話落,他也順手挑起她柔軟的長髮,陶醉的想享受著那無時無刻誘惑著他的香味。
那曖昧的舉動,惹得印歡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的任他為所欲為,可一旁的團圓姊妹,卻是嚇得眼珠子差點跌出來。
人稱清心寡慾、風光霽月的王爺,竟公然調戲歡歡?!
啊,怎麼辦、怎麼辦?該、該喝阻王爺嗎?可她們是奴婢啊,嗚嗚,歡歡是仙女,一定不懂自己正被人吃豆腐,而王爺一定是曉得這一點,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歡歡。
王爺好壞,壞死了!壞透了!正當兩姊妹在心中,暗暗偷罵著皇甫嗥月的同時,後者卻忽然開口。
「替小姐梳頭。」
「啊!」兩姊妹心虛得差點沒跳起來,不過長久的訓練,讓兩姊妹還是機伶的展開動作。「是!」
在皇甫嗥月懾人的注視下,兩姊妹半口氣也不敢喘上一聲,連忙拿起扁梳,迅速替印歡打理起那一頭柔亮的長髮。
兩人依著她清雅的氣質,替她梳了一個簡單的髮型,可正當兩人想在上頭裝飾些什麼時,卻發現,妝台上竟然只有一根樸素的木簪。
看著銅鏡中美麗無瑕的印歡,兩人這才想起,平日她似乎只抓了些長髮用木簪固定著,就在兩姊妹苦著一張臉,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旁的皇甫皞月卻忽然將一隻不到兩個巴掌大的黑檀木匣,擱到了手邊的茶几上。
開啟木匣,裡頭赫然躺著一對精美絕倫的銀釵。
銀釵以盤絲構出一隻靈美精巧的蝶身,蝶羽下以銀絲牽線,綴上了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玉,簪在發問,就像是一對絢麗的蝶兒在飛舞似的。
只消一眼,團圓兩姊妹便立刻看出這對銀釵的價值,肯定遠比那一箱的衣裳總合還要貴上十倍!「替小姐戴上。」皇甫嗥月沉聲指示。
兩姊妹一聽這對銀釵正是為印歡準備的,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捧著木匣,兩人小心翼翼的將銀釵拿到了印歡的頭上比對。
就在兩姊妹認真研究的同時,皇甫嗥月的目光也始終注視著銅鏡裡那美麗的倩影。他噙著笑,捉緊了她每一個表情變化。
他看著她,忽略銀釵的美麗,滿臉困惑地望著銅鏡裡的他。
看著她,極力維持鎮定,卻偏偏為了他的注視而羞怯的紅了雙頰。
看著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臉色從嫣紅,漸漸的轉為蒼白,連眼神都失去光彩。
黑眸一瞬,待兩姊妹終於將銀釵固定好位置,他也立刻將兩人遣退。
「怎麼了?」他快步來到她身後。
「其實,你並不需要特地讓人為我打扮的。」她試著用冷淡的語氣,掩蓋酸澀不已的心情。
「為什麼不?」他望著目光黯然的她。
「因為我不重要,我只是一名客人。」沒錯,她只是一名短暫的過客,一名今日之後,或許便要與他各分東西的過客,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皇甫韜為他挑選的千金小姐、屬國佳麗,才是今日的主角,他該關心的不是她,不是她啊……撫著胸口,印歡不禁有些難受的低下頭,可皇甫皞月卻不允許。
他伸出手,端起她的下巴,霸道的不准她退縮。
「不,你說錯了。」他一臉莫測高深的鎖緊銅鏡裡的她。
「哪裡錯了?」她依舊是冷淡的口吻,就連看著他的眼神,也同樣冷淡。
「在我心中,你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說話的同時,他也溫柔的撫上她如畫的眉目,然後一字一句、堅定而慎重地說:「記住這一點,永遠都別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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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雖是為了選妻,總也不好大刺刺地端著這個名目來辦宴,因此自一開始,皇甫韜便是利用皇甫皞月典客的身份,投帖給各屬國,邀請各國小王「攜家帶眷」到府參與賞花宴,除此之外,也邀請了朝中幾位重臣及其家眷,一起共襄盛舉。話說得含蓄,不過被欽點上的重臣、屬國小王,還是明白了這場宴席所代表的意思,因此早在一個月前,便卯足了勁替自家的閨女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