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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凌淑芬

  「有。當值的四個警衛裡,有三個已經通過測謊的統統不知情,至於最後一個,目前還是在失蹤的狀態,我們也還在找他。」諾蘭停頓一下。「……我想,他如果不是畏罪潛逃,應該就是被滅口了。」

  所有線索目前都斷了,除非綁匪主動聯絡,否則他們真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追查。

  費森深思地點點頭。「嗯,我想再找那三個人談談。」

  「我跟你一起去。」諾蘭王動表示。

  西海對他們兩個人道:「你們先去吧,我想上去看看菲雨。」

  諾蘭點頭。「她和我爸在書房裡,你直接進去就好。」

  三個男人互相拍拍臂膀,然後各自行動。

  西海上了樓,輕叩了下書房的門,聽見裡面傳來阿比塞爾低沉的一聲「進來」,才推門進去。

  裡面,阿比塞爾和幾名警政首長,神色凝重地開著會,旁邊有幾位探員守在電話監聽系統旁邊。菲雨並不在裡面。

  阿比塞爾對他短暫地笑了一下。「菲雨在裡面。」

  書房旁還有一間連接的小辦公室,放一些電腦和傳真設備。

  「你們慢慢談。」西海自己走向隔壁的房間去。

  菲雨一個人靜靜地抱著胸口,站在窗前,望著明亮刺眼的午後庭園。

  「你回來了。」一看見是西海,她輕輕牽動唇角。

  她的神情有些憔悴,不過整體來說精神倒是還好。

  「我回來了。」西海走過去,緊緊地擁抱她。「不要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菲雨輕歎一聲,在他懷裡輕靠了一陣。

  這個曾經比她還要矮小的孩子,竟然不知不覺間就長大,自己甚至也是一個父親了。

  本來他和妻子許平藍是堅持不生小孩的。後來她看看周圍的女人,菲雨是一個大基金會的執行長、婆婆雅麗絲是基金會重要幹部、費森的妻子翡莉是個電影紅星,幾乎身邊每個女人個個都有一套。想想她自己唯一能跟人家拚的,竟然只有生孩子而已。

  於是她一改往常,奮發圖強,十幾年下來,一口氣替西海生了三男一女,現在肚子裡還懷著第五個。

  本來最堅持不生的人,卻成了生最多的一個。雅麗絲笑得簡直像撿到寶一般。

  「每一次覺得日子總算安穩下來,可以過幾年平靜日子了,卻總是會發生一些讓人不得安生的事。」菲雨歎了口氣。

  西海拍拍她的背,眼神深思。

  「這些事,是拖太久了……」

  菲雨心口一緊。「你……你也覺得是那同一群人嗎?」

  這是她心底最深沉的恐懼。她終於親身體會當年在打仗的時候,阿比塞爾將她藏在總部不敢讓敵人發現的心情。

  她終於忍不住地趴在西海肩頭,渾身輕顫。

  「不要太擔心。我不相信他們把樂雅帶走,只為了無聲無息的殺害她。他們一定會有進一步行動,這些日子的沉寂只是心理折磨我們而已。只要他們有接觸,就一定會留下線索,我答應你,我們一定會安安全全地把小公主救回來。」西海安慰她。

  菲雨伏在他肩頭低泣。

  「我只是怕……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待樂雅……她還那麼小,那麼善良……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西海歎息,輕撫著她的背心安慰。

  有人拍拍他的肩頭,西海回頭一看,是阿比塞爾。

  這剛強如鐵的男人,這兩天頭髮自得比前兩年都快。

  無論帶走樂雅的人想做什麼,起碼他們的第一目的是得逞了——阿比塞爾夫婦確實因女兒的失蹤而深深受苦。

  阿比塞爾把妻子抱回自己懷中,輕吻著她的發心,低聲安慰。

  過了一會兒,菲雨終於停止啜泣。

  「大白也不見了……樂雅就是去找大白的時候失蹤的,你想,他們會不會連大白也……?等樂雅回來之後,如果發現大白不見了,她一定會更傷心的。」

  「那隻貓比誰都機靈,我們找過現場,並沒有找到貓咪的屍體,它應該只是受驚跑掉而已,不會有事的。」阿比塞爾輕吻妻子額心。「等樂雅回來,我們再給她找一隻跟大白一樣神氣的貓咪。」

  「但是,那也不會是大白了……」菲雨沮喪地低語。

  大白,你在哪裡?

  你是否跟你的小公主在一起?是否正替我們守護著她?

  ☆☆☆☆☆☆☆☆☆☆  ☆☆☆☆☆☆☆☆☆☆

  「凹嗚。」大白打個呵欠,尾巴懶洋洋地拍打著地毯。

  「大白乖。」樂雅心不在焉地揉著它肚皮。

  她被帶來這裡已經十四天了。可能是關了她這麼久都沒有什麼狀況,門外那兩個人戒心降低,開始會趁著無人的時候聊起天來。

  樂雅總是坐在門後偷聽,希望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而今天閒聊的內容卻讓她越聽越心驚。

  「喂,」站在左邊的守衛先開口。「大爺和頭頭越來越不和了,你覺得他們倆有一天會不會翻臉?」

  聽了幾天,她已經分辨得出來,「大爺」應該是指加那,而「頭頭」則是指霍德。

  「遲早的問題吧。」右邊那個她曾經短暫的看過一眼,就是那個霍德騙她是「尼泊爾弄蛇人」的人。樂雅當然知道他應該不是這個身份,可是心裡還是習慣性的叫他「尼泊爾人」。

  「如果他們兩個人鬧翻了,你說兄弟們跟哪一個?」左邊問。

  尼泊爾人倒是乖覺,對這個問題只是嘿嘿笑兩聲,不置可否。

  原來霍德和加那的不和已經是眾人皆知的。樂雅深思。

  被綁架回來已經十四天了,每一天她都期待父兄會奇跡式的出現在她面前,但一天又一天的失落。

  不過她並不氣餒。霍德想必已苦心佈置了許久,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帶到這裡來,父親他們卻是要從零開始做起。只要她耐心地等著,同時盡力維持自己的安全,他們遲早會找到她的。

  只是,她沒有預料到,她的心竟然真的會被霍德所觸動。

  這是一個怎樣受苦的靈魂呢?

  他的外表光鮮亮麗,見識廣博,英俊強壯吸引人,他的靈魂卻是如此的陰暗……

  從小她就知道,無論受了怎樣的委屈,只要一回到家就會有人愛她保護她,撫去她所有的不平,而他卻沒有;本應保護他的家人,卻是將他推入痛苦深淵的人。

  當他不自覺地在她面前剖露那顆鮮血淋漓的心,她的整顆心也都為他而痛。

  他們每個晚上熱情地纏綿,他索求她像索求著全世界最後一點明亮。

  雖然打死他都不會承認,甚至清醒的時候會以譏嘲來談這些事,但他的潛意識裡,一直渴望擁有一個和她一樣的生活,所以一部分的他才會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丟下他,最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凹嗚!」大白抗議。

  「對不起。」她連忙放開收緊的雙臂,低頭親親寶貝貓咪。

  這時,門外的閒聊再度引起她的注意。

  「噗嘶,喂。」左邊那個突然壓低聲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幹嘛?」尼泊爾人懶懶的問。

  「我告訴你,你不要跟別人說,這是我昨天無意間聽到的,沒有人知道我知道,你要是說出去我就死定了。」

  「噢。」尼泊爾人好像不怎麼感興趣。

  「我是說真的!昨天我有事要跟大爺報備,在他的房間外面等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他在講電話。這件事情一定連頭頭都不曉得,所以你絕對不能說出去是我講的。」

  「什麼事?」尼泊爾人終於聽起來感興趣一點。

  左邊的壓低聲音道:「大爺正在籌畫一個秘密行動,雇汽車炸彈客去阿比塞爾的車子放炸彈。」

  什麼?樂雅大驚!

  喵嗚……大白整隻貓跌在地上。

  「什麼?」尼泊爾人非常驚訝,語氣裡開始出現不安。「這件事……頭頭不知道嗎?」

  「他們兩個人各行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從頭頭成年之後,大爺就指揮不動他了。這次我們把阿比塞爾的女兒帶回來,依大爺的意思是每天送一段斷肢殘骸回去的,頭頭非但不聽話,還跟那個女的混得如膠似漆,他們兩個早就不知道吵過幾百遍了,大爺怎麼會把這種事告訴他!」

  「你覺得,這種事應不應該讓頭頭知道?」尼泊爾人顯然比較深思熟慮。

  「不要開玩笑了!如果追問起來,我可不敢承認是我偷聽的。而且,現在要阻止也太遲了,聽起來大爺跟對方已經談好了,下手那天會挑一個大日子,有很多重要官員在場。我想這兩天應該就會有消息了,我們等著看新聞就是了!」

  樂雅整張臉慘白。

  國慶假期結束後兩周,就是總統就職週年慶,通常總統會邀請重要的政府官員到總統府餐敘。如果最近有什麼大日子,就是這一天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情況不容她只是被動地等待,她必須逃出去!

  可是,要怎麼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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