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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千尋

  兩句譏諷卻諷出她滿臉甜笑,她大言不慚地回答,「誰讓我本事大呢。」

  這麼沒臉沒皮的女子啊!「你別把這個本事拿去教我兒子,限你一個月內把BonJovi那個男人忘記。」

  著他笑不停,她怎能忘得了呢,那個「Jovi」不時在她面前晃,不同芯,卻有著相同外貌,天天重複記憶著,想遺忘除非再出現一次大穿越。

  「幹麼用這種眼光看我?」他問。

  她沒回答,倒是扯起嗓子唱怪歌,「And  I  will  love  you,baby,always。And  I'll  be  there  forever  and  a  day,always……」直到唱爽了,反問他,「我自己崇拜我的,又不關爺的事。」

  誰說不關?他的女人怎麼能崇拜別的男子,還表態得如此光明正大?這令他很憤怒。

  偏偏這話總引來她一陣大笑,「爺忘了嗎?我是紀芳不是莫琇兒,爺要不要去找個大夫開點補腦丸吞一吞?」

  那是她的認知,在他的認知裡,雖然紀芳不等於莫琇兒,但替他生兒子的女人就等於他的女人。

  但她從沒把他的認知看在眼裡,她是個難以馴服的女子,而難以馴服的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於是,他從五日進一次紀宅,變成三日、兩日,直到現在,似乎一天不走上一趟,便覺得有什麼事沒做似的,渾身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曾讓他感到不安,被莫飛控制十幾年,他痛恨受控,他不允許同樣的事發生,不允許紀芳控制他的人生。

  但是……怎麼辦呢?一個沒臉沒皮的女子,一個泥鰍似的女子,他想把她控制在掌間,卻無意間發現自己已被她所控。

  在她身邊,他恣意輕鬆,沒有禮教、沒有規範,所有不該發生的想法,聽在她耳裡都成了創意,連自己說出口都覺得荒謬的道理,經過她的解釋都變成思想先驅,超怪異,可她怪得……令人心喜。

  不管如何,他還是幫兒子取了名——虞沐笙。

  從他母親的姓,等毀了靖王府之後,他也會更名改姓,成為虞家人。

  聽起來荒謬?可這才是他返回靖王府的目的,他要懲罰寵妾滅妻的父親,要夏嫵玫以命償命,她最汲汲營營的不就是爵位嗎?那麼,他就讓她空忙一場。

  「阿檠。」鳳天祁把上官檠的注意力喚回。「父皇想知道,這東西你從哪裡得來的?」

  回神,他衝著鳳天祁微笑,感激他的提醒,鳳天祁是個很懂得籠絡人心的男子,自從知道他和鳳天磷的交情後,便也阿檠、阿檠地喚起自己。

  「稟皇上,微臣返京後,祖父便把母親和祖母的嫁妝鋪子交給微臣打理,這是微臣鋪子裡賣的小東西,微臣覺得有趣,便獻給皇上把玩。」

  他的話,令皇上心頭敞亮。夏家教養出來的女子如何,他清楚得很,好勝爭強、野心勃勃,聰明俊秀再加上優越的門第,凡京城貴胄都想攀上這門親。

  靖王專寵夏氏,京城裡知道的人不計其數,連世子的封號都落在上官慶頭上……身為兄長的上官檠,在那個家裡肯定辛苦得緊。

  拿上官檠和上官慶相較量,皇帝失笑,這對兄弟如何能放在秤上相比?是天差地別啊。

  上官檠被綁匪帶走十幾年能安然存話,足見他的睿智與膽識,返京後又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走上仕途,足見其不凡,雖然他被自己看上眼不乏天磷的穿針引線,但他若和上官慶一樣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他也不見得看得上。

  若他有心與上官慶爭位,上官慶如何是對手?帶著試探意味,皇帝問:「論身世,你才是上官家的嫡長子,若非當年你無故失縱,必是由你來襲爵,如今……你是怎麼想的,說說,朕給你作主。」

  上官檠淡淡一笑,皇帝會為他作主?不會的,夏嫵玫和雲貴妃可是同母姊妹呢,所以……這是測試?

  拱手,他說得雲淡風輕,「鄉試之前,祖父有意幫微臣一把,微臣拒絕了,殿試後,岳父也曾提過任職一事,微臣一樣拒絕。」

  上官檠的意思夠清楚了,他要的前程會自己爭取,不需要靠任何助力,爵位這種事,有本事接還得有本事保住,上官慶……能嗎?

  這倒是大實話,否則那隻老狐狸的意思,定會教上官檠作出一篇四平八穩的好文章,在幾個監考官那裡透個氣,拿個二甲進士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上官慶走的就是這條路子,可上官檠卻作出那樣……令人驚艷也令人爭議的文章。

  皇帝再三評閱,鳳天祁更是驚為天人,堅持與之結交,在位二十三年,皇上第一次反對主考官的意見,堅持欽點他為狀元。

  皇帝與鳳天祁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寫著滿意,上官檠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至於上官家……皇帝微歎,這場富貴榮華能不能持續,得看他們怎麼決定。「朕明白了,下去吧。」

  上官檠跪地謝安,鳳天祁看著他的背影,皇帝微微一笑,說道:「想去就去吧。」

  「多謝父皇。」語罷,鳳天祁快步追上上官檠,往他肩上一拍,上官檠停下腳步。

  「阿檠,可不可以幫個忙?」他搭起上官檠的肩膀,狀似親密。

  「大皇子請說。」

  「你那套不倒翁開始賣了嗎?」

  「還沒,月底吧。」

  「這兩日皇子妃心情不好,可不可以先勻一套給我,讓我去討好她?」妻子又懷上了,這是她的第三胎,前兩胎是女兒,這一胎她壓力很大,經常夜不成眠。

  「行,今兒個我讓掌櫃的送一套到大皇子府邸。」

  「多謝,要不……我這字還行,我給貴號寫個匾額,行不?」

  「能得大皇子墨寶,微臣感激不盡。」

  「幹麼這麼客氣,就這麼說定,日後,你鋪子裡要是又出了什麼好東西,可千萬別忘記通知我。」

  「是。」上官檠應下。

  鳳天祁心裡有底,交情這種東西得細水長流、點到為止,所以他沒有太逼迫人,只有恰到好處的親切、恰到好處的拉攏,話說完,一拱手,他轉身離開。看著他遠去的腳步,上官檠為鳳天磷憂心,與這樣的人作對,最後能夠全身而退嗎?鳳天祁是個會辦事的,在臣官間他的人緣和風評都相當好,幾句不經意的話,替上官檠的不倒翁加分不少,很快地,在京城裡造成一股風潮,不倒翁賣到缺貨,繡娘們日夜趕工,而紀芳也迎來第一筆分紅,不是贍養費。

  過去,紀芳收上官檠的銀子收得半點不手軟,卻也一筆筆記得清清楚楚,全用在Jovi身上。

  她很「明理」地說:「放心,以後清明節如果有需要,Jovi會為上官家的祖先盡一份力。」

  聽聽,這是什麼話,可以拿祖宗開玩笑的嗎?

  可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好像這個講法天經地義,於是上官檠對那個二十一世紀越來越感興趣,老是追著紀芳要她講解說明。

  上官檠笑得像中樂透似的,考上狀元時,都沒這樣春風得意。

  因為他懷裡有三百兩銀票,不多,但距離不倒翁開賣到現在,只有短短兩天。

  紀芳老說:「做官得憑本事,做生意更得憑本事,這時代人人重士不重商,可你知道嗎?在我們那個時代,世界上最大的國家選出一個川普當總統,他就是個商人,川普當總統對許多國家元首只接電話不見面,可對世界上最有錢的商人可是見得樂此不疲呢。」

  她說:「經濟是一切問題的答案,而能解決經濟問題的,往往不是政客而是商人。」

  紀芳的話,讓他突然間覺得自己高尚起來。

  上官檠跳進紀宅圍牆時,發現院子裡鋪了好幾大張桑皮紙,桑皮紙上墊著棉被,玥兒和沐兒正躺在被子上睡覺,上半身有樹蔭擋著陽光,胖胖的小腿卻沒得擋。一張小方几上,紀芳趴在上頭塗塗畫畫,殷茵、萍兒、宛兒拿著針線在樹蔭下做刺繡。微風徐徐,一院子的靜謐把紛擾阻隔在外。

  他喜歡這種氣氛,這種和「家」很像的親密氣氛。

  「做什麼呢?」上官檠問。

  萍兒、宛兒看見上官檠立刻起身行禮,殷茵也跟著起身,「我把孩子帶進去。」

  她很意外紀芳和上官檠的關係,更意外自己和上官家還存著這樣的緣分。

  那日在街上看見上官檠成親,她還有些幸災樂禍,因為讓敵人不痛快,她便痛快了,可後來打聽,知道上官檠娶的竟然是夏可柔……她無語了,不嘵得是該為上官檠感到悲哀,還是讚歎夏氏的手段。

  「別,讓他們再曬一會兒太陽。」紀芳頭也不抬,繼續作畫。

  她正在畫繪本,這幾個月除了不倒翁和殷茵想要的繡樣外,她把一部分精力放在繪本上,Jovi八個月了,能夠坐著安靜聽故事,玥兒和Jovi很喜歡聽故事,因此對畫繪本紀芳樂此不疲。這就是當娘的,沒有特殊喜好,孩子的喜好就是娘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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