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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千尋

  晁准又道:「公子鼻樑豐起,五嶽豐滿,枕骨雙峰,耳輪正榮,背厚肩闊,是個有福之人,若能與公子結下善緣,是老夫的福氣。」

  是人都喜歡聽好話,但鳳天磷例外,他從小到大聽過太多好話,耳朵都生繭子了。

  晁准見他不為所動,又道:「公子出身尊貴,只是與心中所想始終差那麼一步距離,雖可惜卻也不可惜。」

  幾句話讓鳳天磷提了心,他在暗示什麼?

  他沒回答,但晁准已看出他意動,將毛筆遞到他面前。「請公子寫下三個字。」

  鳳天磷接過毛筆,毫筆一揮,寫下「上官檠」三個字。

  晁准用大拇指點著其他手指,拿出那本快散頁的藍皮冊子翻了翻,說道:「公子這是為朋友求的卦,對吧?」

  鳳天磷臉色微變,眉心蹙緊,望著晁准,這人……不簡單。

  晁準沒等他回應,把冊子拿到鳳天磷面前,指著上面幾行字,捻著長鬚道:「長安花,不可及,春風中,馬蹄疾,急早加鞭,驟然生色。」

  「何解?」鳳天磷凝眉。

  「春天的長安,鮮花怒放,令人嚮往,但鮮花可以想望卻無漢攀折,即使朝著目的地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亦無收穫,不過無意中倒是有個意外驚喜,若能好好把握,也算不枉此行。

  「你這位朋友想盡辦法、千里迢迢奔向京城,是想報冤復仇?不管是什麼,心中所圖都不會成功,但他紅彎星動,定可覓得一世良緣。此人若為公子的莫逆之交,就好生勸勸吧,放下仇恨,迎向朝陽,逝者已矣,未來可期。所謂吃苦了苦,苦盡甘來,該他的幸福,別人搶不走,而享福了福,福盡悲來,那些個偷了他福氣的,自有天懲,天道循環,有祂一套公平定論。」

  晁准每句話都敲在鳳天磷心上,才三個字他便將阿檠的心思猜中七、八成?

  「公子不想為自己測個字?」晁准飽含笑意地望向他。

  深吸氣,鳳天磷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鳳天磷。

  看看字,再看看鳳天磷,晁准意有所指地道:「熠耀,磷也,磷,螢火也。螢螢之光,如何與日月爭輝?」

  眉一橫,鳳天磷暴怒,他在暗示他自不量力?!

  只見晁准慢悠悠地指著那本冊子上的一行字,念道:「視有餘,用不足,虛把光陰度,此處不留人,更有留人處。」

  幾句話說得他胸中波濤洶湧,像是誰往火誰上添上一桶油,轟!震懾!

  此處不留人,更有留人處……此處不留人,更有留人處……莫非他真的要……

  不行,他不能動搖,母妃和外祖家花了多少心血栽培自己,二十年來,他戰戰兢兢不敢有分毫鬆懈,他所有的努力都為著那一天來臨……

  鳳天磷昂首道:「若爺執意要留呢?」

  晁准望著他的臉,半晌輕吁一口氣。「癡兒,別樣的繁華,自是伴隨著別樣的孤寂,明知高處不勝寒,何苦為貪看一頁風最,迫得自己飲風宿寒,嘗盡孤獨痛楚?

  「高山有高山的壯麗,你怎知大海就沒有大海的遼闊?人生苦短,為自己活才叫瀟灑,為別人的想望活,不過是為他人作嫁罷了。」

  第三章  搭伙過日子(1)

  突然拿到三百五十兩,張氏喜得手都不曉得要往哪裡擺了,薛婆婆尋個舊識,幫忙探聽杏雨村有沒有人想賣地,杏雨村離城裡走路不到半個時辰,地買在那裡,看管得到。

  有土斯有財,薛婆婆盤算著,留幾十兩傍身銀,剩下的買三、四十畝田地,佃與農戶,除非遇到荒年水澇,否則只要土地有出息,一家就不會餓著。

  張氏雖說大字不識幾個,腦筋卻動得飛快,行動力又十足,她當然曉得今兒個是碰著貴公子了,荷包才能賣上五十兩,不過貴公子眼界寬,這樣的荷包能入他的眼,若是擺在攤子上賣,生意肯定不差。

  雖然轉眼變成暴發戶,她也沒被沖昏腦袋,作起少奶奶的傻夢,前兩天婆婆和紀芳去找熟人牽線買地時,她就領著小喜到布莊去裁布買線,開始做荷包。

  在等待中人傳來消息時,紀芳和薛婆婆沒閒著,生意才剛有起色,好不容易累積出熟客,就這樣放棄太可惜。

  紀芳想了想,幫著薛婆婆揉面,只不過她以牛奶取代清水,在麵團揉成之後加進切碎的果干和堅果。

  饅頭蒸熟,小喜吃得歇不了口,張氏說:「妹妹腦子好,換個法子整治出來的東西,味道就是與旁人不同。」

  紀芳道:「除非本錢夠,能夠聘大廚、開大飯館,否則吃食這種東西只能賺點蠅頭小利。」

  「已經很好了,過去我們哪裡想得到能賺這麼多錢?可惜生意才好些就被人盯上。」張氏歎息。

  「鳳公子雖有幾分霸道,卻是個有良心的,否則他把刈包買回去,找幾個有經驗的廚子多琢磨幾回,也能做出七、八分樣兒。」薛婆婆見事明白,寡居多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鳳公子算得上仁厚。

  對於他,紀芳連想都不願意多想,她對丹鳳眼有嚴重的過敏反應。她轉移話題,「薛婆婆,能不能買一、兩頭牛回來養?否則老是往外頭買牛奶,等咱們的饅頭又打出名號,肯定很快被人家猜出秘方。」

  「這倒是,只不過養牛太佔地方,咱們這院子恐怕養不了。」

  張氏說:「要不……等地買好,咱們搬到杏雨村,一來每個月可以省下賃宅子的五百文錢,二來不只養牛,還可以養雞養鴨,種點菜,生活日常能夠省不少。三來,有買一輛車,往後咱們往返做生意也不費力,豈不是一舉數得?」

  小喜舉雙手同意,樂呵呵地插話道:「我負責餵牛,給牛洗澡,也負責養雞鴨。」

  「那我負責什麼?給牛清大便嗎?」紀芳一說,大夥兒全笑了。「你們不知道,牛屎可是好東西呢,在寒苦的地方會把牛屎拌水,做成一塊塊的牛屎餅曬乾,到冬天的時候當炭火用呢。」

  「不臭嗎?」張氏皺眉問。

  「不會,要不,咱們冬天試試?」

  「紀姑姑懂得真多。」小喜滿臉的佩服。

  掐掐她的小臉,說:「所以嘍,你奶奶教你讀書認字時,小喜要認真點,等你懂得的字夠多了,就可以看很多書,書裡面有許多無奇不有的事呢。」

  薛婆婆笑望紀芳,這是在幫她吶,小喜坐不住,成天上竄下跳的,讓她學個字像要她的命似的,後來紀芳給圖畫做為獎賞,她才認真幾分,可比起寫大字,她寧可找小同伴玩。

  張氏問道:「娘,您教小喜的時候,可不可以也教教我?」

  「怎麼也想學字了?」薛婆婆問。過去媳婦老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對小喜讀書一事也總是放任。

  「媳婦想,若讀了書能和妹妹一樣聰明,就可以多賺點錢,讓娘別這麼辛苦。」

  張氏面上有些赧色,過去她總說讀書是男人的事,小喜只要學好女紅就行,如今看來,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得有些見識才好。

  「說的好,知識就是力量……」紀芳才剛起頭,大道理還沒出籠呢,外頭就有人在敲門。

  張氏起身說道:「我去看看。」

  張氏離開,紀芳繼續跟小喜宣導知識對人生的重要性,不多久張氏回到廳裡。

  見媳婦臉色有些古怪,薛婆婆問:「外頭是誰?」

  「是兩個沒見過面的男人,其中一個臉上有道長長的刀疤,看起來挺兇惡的,他們挨家挨戶在找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說是濃眉大眼,皮膚白皙,長得很漂亮……」張氏說著說著,目光落在紀芳身上,歎口氣後,  道:「他們說她叫做莫琇兒。」

  聽見「莫琇兒」三個字,紀芳眉頭蹙起,郁色上臉,那些人還是找來了?

  靖王府真不打算放過他們?怎麼辦?難道真要找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躲著?

  對於那位返回王府的無緣前夫她真是很無言,她只想各自平安、各自幸福,被白睡的人是她,她都不計較了他又何必?

  唉……

  真真是無良的前夫,非逼著她演秦香蓮?就算有人對不起他,也是風塵三匪啊,關莫琇兒一個弱女子啥事,非得趕盡殺絕?

  忍不住搖頭,忍不住苦笑,就算她想當秦香蓮,這時代也得有個不要命的包青天啊,否則靖王府……她招惹得起?

  紀芳的表情一目瞭然,薛婆婆說道:「丫頭,跟婆婆進屋去。」

  紀芳苦笑更甚,摸摸小喜的頭,她跟在薛婆婆身後走。

  回到主屋,薛婆婆把門關上,拉著紀芳在床邊坐下。

  薛婆婆尚未開口,紀芳先說:「婆婆,我恐怕得離開了,否則會給家裡惹禍。」

  「能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紀芳沉默,搖頭,「家裡事,不足為外人道。」

  薛婆婆不勉強,握住她的手,低聲道;「若不是你,這個家哪有如今的好光景,就算我是顢預婦孺,也懂得知恩圖報,絕不會在這時候趕你離開,放心住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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