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暗,好暗……嗎嗚,她該不會要死了吧?
但是,她不想死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逃婚,這是她難得的板逆欽!
好不容易才又見到白書維,話都沒說幾句,居然就遇到這麼倒霉的事情,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這個可惡的戲台憑什麼把她當肉拼壓?
她不甘心!這輩子,她都還沒領受過愛情的滋味,也還沒真正為自己活過一回,甚至還沒跟白書維說,她一直都很想念他,他們才剛重逢,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死翹翹?
不--
痛痛痛--
她好痛好痛,真的好痛!該不會真的被壓成肉餅魂歸離恨天了吧?天啊,怎麼會這麼痛?她不要,老天爺不可以對她這麼殘忍,不可以。
柯裕棻在黑暗中苦苦掙扎,接著又掉入黑暗漩渦,下一秒,再度徹底失去知覺。
「柯裕棻、柯裕棻?柯裕棻……」白書維捧著柯裕棻的臉,不住的輕拍她的臉龐,而他的周邊圍著一大群學生,有男有女。
「她不會是被砸死了吧?」始作俑者陳光宗很不安,冷汗直冒。
吼,他哪知道會那樣神准,平常投籃都不進的他剛剛不過是隨便一扔,好死不死就扔中了路過籃球場的柯裕棻。
慘了慘了,她要是再下醒來,他就等著被抓去關,大好前程化為烏有。
「你是笨蛋啊,最好籃球會砸死人啦,那你就等著紅透半天邊吧!」一旁的同學覺得陳光宗的恐懼太荒謬。
「可是她一直沒醒來。」闖禍的陳光宗很緊張。
「她有呼吸,應該只是暫時昏過去。柯裕棻,快醒醒,柯裕棻。*……」白書維冷靜回答陳光宗的疑問後,繼續呼喚軟在地上、遲遲不見甦醒的她。
早上就看她臉色蒼白,連著幾堂下課時間都趴在桌上休息也不見好轉,一張瞼還是這麼面無血色,結果現在又被籃球砸到,實在令人擔心死了。
正當白書維的心為對方的昏迷而揪緊的時候,一聲幾不可聞的呻吟響起,始終緊閉的眼眸動了動--
「有了有了,她好像要醒了,她的眼皮在動。」陳光宗興奮的說。
柯裕棻夔了夔眉,兩排長捷一陣輕顫,艱因而緩慢的掀開沉重的眼皮,不知道是太疼了還是無法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短暫睜開眼楮後又閉了好一陣子,直到散亂的思緒漸漸歸位,昏沉的感覺不再拉她沉淪,這次,她真的睜開了眼,一雙尚未恢復神采的大眼楮流露出令人憐惜的茫然。
「醒了,真的醒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差點背上殺人罪名的陳光宗,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下。
柯裕棻被眼前團團圍住自己黑壓壓的一片頭顱嚇了一跳。天啊,也太多人了吧?對了,白書維呢?他在哪裡?他也被救出來了嗎?
她虛弱的環顧四周,眼前的場景跟發生意外的廟口不大一樣,不過,她沒空理會,她得先找到白書維才行。
「白、白書維……」腦袋昏沉的她使盡吃奶的力氣喊。
「我在這裡,你還好吧?」
循著充滿元氣的嗓音看去,一張無敵帥氣的臉孔正抹開笑容在她眼前閃呀閃的,一口白牙亮得不可思議,活像是在拍牙膏廣告。
見狀,柯裕棻虛弱一笑。是白書維,眼前的帥少男真的是白書維,見他平安無事,她高興得都快哭了。
忽地,腦袋有什麼東西一閃,她一愣--
帥……少男?!
定楮仔細瞧了瞧,下一秒,美目瞠瞪至極限,柯裕棻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這位明明熟悉卻又有些陌生,渾身瀰漫青春氣息的白書維,發現他身上穿的並不是方才出現時的休閒服,而是十年前的高中制服。
「……你、你怎麼穿著高中制服?」現在使的是哪招,裝年輕嗎?
他納間的看了她一眼,莞爾說:「上學當然要穿制服,你自己不也是?」還不忘慷慨的對她放選帥氣笑容。
搶在被他電暈之前,柯裕棻低頭看了看自己。
登登,也太奇怪了吧,剛剛那套穿在身上重得要死的白紗,什麼時候「殊地」變成高中制服了?她沒有參加變裝會啊?!
尋思不解的她又看了看四周,總算清楚意識到他們真的不在戲台倒塌的廟口,而是像……回到高中校園的籃球場?!
天啊--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柯裕棻,你怎麼了?」人群裡的女同學盧郁琦覺得她不大對勁。
柯裕棻看向說話的女同學,不假思素的脫口問:「你怎麼也在這裡?」
她明明記得這個盧郁琦結婚後,就跟老公去泰國辦廠了啊。
「柯裕棻,你沒事吧?我、我們不是要一起去找班導師的嗎?」盧郁琦強烈懷疑她被籃球打傻了。
一起?她跟盧郁琦?還……要找班導師?!
這是怎麼回事?她肯定自己沒有練什麼乾坤大柳移,但,好端端的她怎麼會穿著高中制服出現在母校?難不成……她、她、她回到過去了--
柯裕棻嚇壞了,四肢無力、軟綿綿的,渾身更是爬滿了雞皮疙瘩,虧得身旁的同學們連忙七手八腳的扶起她,她才沒又厥過去。
第3章(2)
「你臉色很難看,我送你去保健室。」渾身散發一種令人心安的氣質,白書維朝她伸出手。
聽到這白話,柯裕棻立時感覺自己被無數道透著微酸嫉妒的目光狠狠關切。
雖然她還沒完全從穿越時空的震撼中恢復,但她可沒失憶,學生時代的白書維是大家眼中的神祇,這些目光都是不滿她憑什麼可以被神祇眷顧。
她看著那只屬於十年前的白書維的手,遲遲沒敢把自己的手搭上,想到回到過去又重生這種荒謬而離奇的事情,居然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恐慌作祟,她緊張得腸胃糾結翻騰、渾身冷汗直冒,接著,一股空前強烈的嘔吐感湧上,虛弱的她完全來不及
控制--
她吐了。
而且就吐在白書維伸來的手心裡。
她居然褻瀆了大家心目中的神祇。
保健室的病床上,柯裕棻用一條薄被將自己蜷縮得宛若蝦米的身體,從頭到腳都嚴嚴實實的包得密不透風。
她實在太懊惱了!想她竟把噁心的穢物如此毫不吝音的吐了白書維滿滿一手,就羞愧得一度想咬舌自盡謝罪去。
她快爆炸了,覺得自己習慣木然對待人生的腦袋快要負荷不了,畢竟,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離奇了。
先是她逃婚,在廟口和十年不見的白書維重逢,他們一起被例塌的戲台攻擊,然後她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吐了這個時空的白書維一手髒穢。
她強烈懷疑自己是不是受到詛咒,要不,為什麼每次她一偏離人生軌道,就會有災難發生?
十歲那次的叛逆,媽媽發生車禍,她被內疚折騰得不成樣,還放棄了白書維這個好朋友!二十八歲這年,她好不容易再度鼓起勇氣,違抗母親的安排,勇敢逃婚,結果一場意外讓她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
等等,她一個人穿越了,那白書維呢?還留在原本的那個時空嗎?她跑到這裡,那麼對於原本的時空來說,柯裕棻這個人是不是就死翹翹了?所以,平行時空這個理論是真實存在婆?
可是,為什麼她就只能存在於一個時空,白書維卻可以同時存在兩個時空?也不對,白書維存在兩個時空嗎?她又沒看到,也不能確定,再說,他們一起發生意外,沒道理只有她跑來,他卻沒有跟過來啊?這也很難講,又說不定他沒活下來……
柯裕棻近乎失控的胡思亂想,越想越混亂,混亂到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亂七八糟的在思考什麼了,整個腦袋一直繞著這個時空、那個時空,活像是跳針。
「啊……」腦袋胡思亂想的同時,肉體還得承受肚子痛,她低低呻吟。
姚真衰,什麼時候不穿越時空,一回到過去就踫上來的日子,頭昏目茲、肚子悶痛。因為精神與身體的雙重壓力,被窩下的她煩躁的動來動去。
白書維來到保健室的病來旁,就看見薄被下的人扭來動去。
一開始,他以為她很不舒服,直到聽見那句懊惱的咕噥--
「他一定覺得我很噁心。」話落,歎息響起,薄被下的身子動得更厲害了。
聽見她赤裸裸的擔心,白書維莞爾,伸出手指往隆起的薄被戳了戳。
薄被下的扭動驟然歇止。
誰?是誰戳她?躲在薄被下的柯裕棻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柯裕棻。」
是白書維的聲音!柯裕棻並沒有因此放鬆,反而更緊繃了,想到自己方才千的蠢事,深覺沒臉見人的她渾身僵硬得活像一尊木乃伊。
「嘿,別把自己悶死了。」他微笑提醒,不忘扭扭她緊抓不放的薄被。
聽見他不楹不火的嗓音,抓著薄被的雙手緩緩向下移動,一雙圓滾滾的眼楮從掩得密不透風的薄被後方露了出來。
白書維彎起眉眼對她發善微笑,當場讓柯裕棻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有一種被雷劈中暈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