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跟他回家?不好吧……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我該回家的,不然室友會擔心。」
她真的不敢貿然跟他回去,她還沒有瀟灑到那種地步,那個家會讓她想起他們過去共同擁有的回憶,而陷入無法自拔的痛苦。
「那回你住的地方,只是熱一碗粥,總可以通融吧?」
連翠茉覺得有些古怪,他就那麼喜歡雞蛋粥嗎?非要想盡辦法在今晚吃到不可?
「真的不方便讓你去,對不起。」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要,你就不能看在我今晚加班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吃的份上,對我寬容一點嗎?」梁克雅並不氣餒,改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望著她。
對,他是說了那麼點小謊,他沒加班,不過還沒吃晚餐可是真的,因為他一整天都殷切的等待著她親手為他煮的這碗粥,不惜空著胃等她來餵飽他。
他自虐活該?哇,這是必要手段。
「你到現在還沒吃飯?」連翠茉登時瞪大眼睛,一臉不苟同。
看來,他完全拋對了餌,因為她不可能放任他這樣虐待自己的胃的,看著她臉上的掙扎與猶豫,他知道她動搖了馬上再卑鄙的補上一劑催化劑。
「既然你這麼為難,算了,沒關係,我自己會想辦法,我現在就送你回去。」露出澀笑,他故作灑脫,卻還不忘流露出哀怨得令人自責的表情。
連翠茉完全無力招架,開始感覺自己太殘忍,竟然捨得拒絕他。
現在也是,她實在不需要對於重回他住處這麼戒慎恐懼的,畢竟那段為期六個月的婚姻也是她自己提的,現在只是她自己看不開想不透,鴕鳥的以為不要再接近他就可以恢復曾經平靜無求的生活,但其實她心裡很清楚,她永遠都忘不了他,放不下他。
或許,她該試著勇敢去面對她不想面對的,這會讓她早早走出自己感情的迷障也說不定。
不過是熱碗粥,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她想太多。
「等你吃完了粥,你可以送我回家嗎?」她聲如蚊蚋的開口。
「你說什麼?」
「我說,我去,可是你得負責送我回家。」嘟著嘴,連翠茉彆扭的說。
梁克雅大喜,「當然,我當然會親自送你回家。」
車子旋即調轉方向,火速朝他的住處前進。
第8章(2)
一走進他家,連翠茉馬上躲進廚房熱粥。
反正她只要負責把粥熱好,讓他能夠快快吃完,她也就可以早早回家。
拿出一隻長柄小鍋簡單清洗,她把粥倒了進去,放上爐台,用小火慢慢的熬,期間還要不時攪拌,免得燒焦。
不消片刻,食物的清香便溢滿了整個空間,讓寂寥多時的房子,又有了家的感覺。
只是她的澄澈美眸裡有著不安,起因於身後的目光,儘管她已經努力故作從容淡定,可背脊上總是冒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熱度。
為什麼現在跟他這樣獨處,就會突然變得那麼不自在?而她之前竟然還可以跟他一起生活半年,實在太詭異了!
難道說,半年前的她因為滿足,所以快樂自在,而現在的她,因為過度貪心留戀,以至於如此侷促不安?
「對了,昨天要給你的收納明細在我包包裡,你自己去拿,免得我待會又忘了給你。」她想了個理由打發他,不讓他繼續這樣瞅著自己。
梁克雅嘴邊噙著笑容,雙手環胸的斜倚在牆上,連動也不想動。
現在他一點都不想管什麼時候收納明細,只想要這樣好好的看著她。
沒聽到他的腳步聲,她回過頭,見他目光依然緊緊鎖定自己,無奈的撇撇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轉過身去不理他。
「我到餐桌上等。」半晌他才決定暫時放過她。
他一走,她果然舒了一口氣,熄火,熟稔的打開廚櫃,拿出只大碗裝盛,再拿出湯匙,送到早已經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候的男人面前。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湯匙舀了一口往嘴裡送,「嘶!燙——」剛俊的臉立時皺起。
「傻瓜,剛起鍋還很燙,你小心點。」
「沒辦法,已經餓好久了。」
「活該餓死你!」她沒好氣的睨他一眼。
只是儘管嘴裡罵著,心裡卻有一股暖意滑過。
她打開包包,拿出整理好的收納細目,「拿去。」
梁克雅看了看,沒有接手的意思,反而逕自拿出行動電話撥出。
下一秒,連翠茉的電話響起,她渾然不覺有異,「喂?」
「襪子話在哪個櫃子?還有普拿疼呢,我找不到。」
「在左手邊第三個抽屜,普拿疼跟胃藥都在左邊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她像是被制約似的傻傻回答。
收線,梁克雅微笑說:「喏,這不是很清楚了嗎?」
她看著他,只見他得意的挑挑眉,繼續吃粥。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討厭死板板的文字,偏好這種靈活的問答方式。」
「你分明是把我當老媽子!」嬌嗔的語氣一點都聽不出她有任何不悅。
「老媽子沒有這麼年輕的,也不見得會煮好吃的粥。」說完,他專心的吃著,不再分神多話。
看到他對自己的手藝如此恭維,連翠茉感覺眼眶微微發熱,彷彿又回到他們一起生活的時候,等回過神來,心裡有感動,也有無限惆悵。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擱下湯匙,一把拉住她,「別走,這麼晚了一個人不安全,我待會就送你回去,如果覺得等我很無聊,你可以到客廳看電視,打發時間。」
梁克雅目光凜凜的望向她,眸底的神色不是命令,而是一種溫煦的請求,請求她不要就這樣拒絕。
她想要堅決一點甩開他的手,可是卻心軟了。
「我到客廳等你。」
「要不要喝果汁?冰箱裡有果汁。」
「不用,我不渴,你快吃。」她佯裝平靜的掙開他的手,走向客廳。
木然的盯著前方的大落地窗,一股疲憊就這麼湧上來。
她在掙扎什麼?為什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累?追根究底,她也不過是想要找個熟悉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依靠而已。
這麼多年來,她心裡總是有個缺憾,支離破碎的家庭讓她渴求溫暖,雖然阿姨跟姨丈待她極好,但量她總跨不過自己心裡的那道陰影。
斯華說她是在找尋彌補心裡的缺憾。
梁克雅是她記憶裡缺憾的一部分,爸爸、媽媽的部分她已經無法挽回,只有他還存在著,只是,他可以是她最終的依靠嗎?
想得好累,她枕著手臂,發現自己迫切需要的竟是寧靜的休憩。
梁克雅走至客廳,就見心愛的小女人已經讓睡意侵襲,鼻息淺淺,頓時,寵溺的笑容在他剛俊的臉龐上綻開了弧度。
他伸出手指撥開她覆面的髮絲,而興許是察覺了他的動作,她睜開沉重的眼皮,像只慵懶的貓咪睞了他一眼。
「很睏了是不是?」
「……嗯。」
「那就瞇一下,來,靠著我。」
對,就瞇一下好了,她只是需要稍微休息一下,瞇過了精神就會好些。
他的聲音像一首樂章,哄得她全然沒有一絲招架的餘地,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完全敗倒在她尊崇的神祉面前。
他伸手攬過她,讓她倒在他懷裡,自由汲取他的溫度,她動了動,覓得一個舒適的角度便沉沉睡去。
睡吧,就這樣安穩的睡吧,他會永遠把這個位置留給她,只有她可以像現在這樣枕著他,自在的享受睡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連翠茉感覺自己被抱起,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雙帶笑的眸子,用媲美低音大提琴的柔潤嗓音對她說——
「回房去睡,免得感冒。」
「……啊?」
被她傻里傻氣的模樣惹笑,梁克雅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去吻了她。
連翠茉先是大驚掙扎,下一秒意識到自己雙腿騰空、重心不穩,害怕自己會當場跌下去,雙手只能緊緊的攀住他的肩膀。
他沉沉低笑。
「……你欺負人。」她眨著無辜的眸子,軟軟的指控。
忽地,他斂起笑,沉靜的與她猶帶睡意的目光交會,然後他又吻了她。
帶點細細品味的味道,他吻得輕柔又多情,連翠茉很快就陷入迷醉,虛軟的攀住他,不時發出貓咪般的嚶嚀,直到他放開她。
這是夢嗎?要不,怎麼會這麼美好?
她不想醒來,真的不想醒來,就讓她繼續沉浸在這個美好的夢裡吧……
「就在這裡睡吧,今晚別走了。」
梁克雅抱著她走向房間,在屬於她的位置放下了她,拉過棉被,緊緊裹住嬌小的她。
睡著,遠比她想的還要容易,不到十分鐘,她已經讓自己在這曾經熟悉的空間完全卸下心防,走入睡眠。
凌晨三點,梁克雅還不想睡,因為他捨不得把視線從她身上收回。
坐在床邊凝視著熟睡的小女人,濃烈情感溢滿了那雙銳利的眼眸。
大掌輕輕撫摸她沒有防備的臉龐,梁克雅有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撥開她烏亮的髮絲,他情難自抑的低頭,輕輕啄了她的唇,一下又一下,覺得自己好像個傻瓜,竟然這樣就覺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