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來這兒,就是要問他這句話--這樣她才能離開他,去過自己的人生。
向赫日睜開眼,沒有說話。他的身體醉了,但頭腦還清醒著,她說的每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對呂子清多年的情感並非一時可以抹滅的,雖然在呂子清眼中那或許不是愛情,可他卻從沒有懷疑過,將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她,直到烈月出現……
他的沉默讓她知道他醒著,也再一次讓她心痛。
「赫日,我要走了」她將再次倒滿的杯子放在他床邊,沒有言語能表達她的不捨,所以她選擇自己明白就好的告別。
向赫日沒有多想,低啞地開口,「吻我。」
他還沉浸在呂子清對他造成的傷害,怎能立刻告訴眼前這個女人,他發現自己已經愛上她了?
像啞了似的,他做不到!痛苦與掙扎蕃亂交錯,此刻,他慶幸自己醉了,才能放任自己索取她的吻。
只是,向赫日沒想到,在他掙扎猶豫之時,有些契機是不等人的,一旦錯過了,也許就是失去……
第7章(1)
柔軟的唇瓣如預料中地落在向赫日唇上,令他訝然的是少了以往的胭脂味,乾淨而真實的觸感居然如此陌生。
望入她依然澄澈的眸子裡,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劇烈的痛楚漲滿他的胸腔,賦予烈月這個身份的人是他,如今他才意識到自己親手將一顆真心埋葬。
她始終是那日對他投以倔強眸光的李憐兒嗎?
「憐兒……」他緊緊抱住她,翻騰的情緒化為一句低歎。
她震懾地僵住身子,「你……」
「對不起……」再多的後悔也只能凝成這三個字。
沒想到這三個字卻讓她失控崩潰,她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對不起」。「為什麼你要說對不起?你沒有錯,是我不夠好……」
她的真心赤裸裸地毫無掩飾,那瑩透苦澀的眼淚滑過向赫日的臉龐,他卻沒有勇氣拭去,因為他從未坦承相對。
她慌亂地抹去淚水,站了起來,「我要走了。」
向赫日霍地起身,將她鎖在自己懷裡,「別走……」
他吻著她微濕的長髮,內心感到莫名的不安,明明她就在自己的懷裡,他卻感到害怕。
「子清對我而言一直是重要的……」輕柔的低喃好似夢語。
他想起初見呂子清之時,呂子清的目光不如眾人在大哥身上流轉,倒是主動找他說話。自那時起,他所作所為都只為奪得她目光的停駐,呂子清是第一個讓他覺得自己的努力有價值的人。
「但你卻更讓我心痛……」這個烈月太傻了,一點都不懂得保護自己。
烈月何嘗不明 白呢?他的心在兩個女人之間拉扯著,他對她也是有感情的,她很早就知道了。
那淡褐的眸子在凝視她的時候,靜靜地不曾移動,確定她的情緒依舊為他起伏,才肯轉開,那隱微的吸引力,彼此心知肚明。
有這句就夠了,她像往常般轉身抱住他。
他愛呂子清、而她愛他,糾結的三個人終要有人結束,介入他們之間的人是她,離開也不是,成全也成全不了。
她想回家了!不知千書嫁人了沒有?若是,那當初與她蓋嫁紗的承諾也失約了。
他的手探人她的裡衣中,察覺她的心神飛往那幽冥不知處,一向溫柔的撫觸變得狂亂……
「赫日?」他的熱切讓她有些意外。
他輕扣圓顎,以深切的吻封住詢問,直挺的鼻樑在她的臉頰緩緩來回,偶爾汲取她輕喘的呼吸,然後將她更推向他。
他要抹去那個男人、還有呂子清在她唇辦留下的痕跡!
在他嘴裡嘗到烈酒的餘味,她好像也醉了……
看似不經意刷過,薄唇在她唇心流連,讓她陷入他蓄意營造的柔情時,又突然吮咬一已然紅艷的唇瓣,教她虛軟無力。
他反手一抱,將她擱在床上。
「不要!」她都下定決心了,怎能再與他纏綿?她掙扎著起來,卻被強壯的身體隨之覆蓋。
他恍若未聞,快手褪去她身上的衣服。
伴著隆隆雷聲,大雨就在瞬間傾下,洗滌去所有喧擾。
向赫日勾起微笑,「這樣你就走不掉了。」俊容埋入她的發間,嗅著清淡自然的髮香,親暱的動作讓她臉紅。
這是在跟她撒嬌嗎?他真的醉了,是不……
他壓在她身上,探入衣內的手緩了下來。
「你……」她微微側首,發現他已經閉上眼眸,纖長的眼睫不經意地刷過她的臉,她看得失神。
「不碰……但陪我好嗎?」他略為施力,緊緊抱住她。
就這樣什麼也不去想,抱著她感受熟悉的淡香與起伏的呼吸,他不再痛苦失眠藉酒買醉,連雨聲之大都聽不著了。
李憐兒的內心激動萬分,因為像這樣與他相擁而眠,這是第一次。
望著他的俊眼修眉,她回想起與他首遇的那日--因為自己的魯莽而撞著他,明明是才方弱冠的少年,他卻喜怒無形,沉著穩重。
後來因為小巧的事情,她與他有些爭執……要說爭執,不如說是她胡鬧,他只消幾句便讓她啞口無言。
然後是那個吻……
李憐兒臉一紅,現在回想起來還如那初動情的少女似的。
只是……這般沉穩的向赫日竟也有脆弱落淚之時,這讓她大為震驚,一顆心萬般糾結,陷入更深的情沼中。
聽著乎穩的氣息,明白他是睡著的,她才喃喃道:「既然你捨不下她,那就由我來捨下你……」
無論選擇誰,他都會有遺憾不是嗎?她離開了,呂子清便會回心轉意吧?
她吻住他溫暖的唇,緩緩落下清淚,「我愛你……」
***
烈月不見了!
天色昏黃,月影如抹,這個時辰風月閣營業的梆聲應該響徹街頭,不知怎地,此刻卻大門深鎖,謝絕芳客。
「這可怎麼辦?」品兒愁著一張臉,從秦月樓一路奔進大廳。
「還是找不到月姑娘嗎?」風月閣的二當家棠娘支頭問道,手裡還捧著一碗涼茶,喝上幾口消火氣。
「棠娘,你怎麼還有閒情喝茶?」品兒一心為主,急得像熱鍋螞蟻,不得不懷疑棠娘是何居心。
「品兒別急,我知道月姑娘的下落。」棠娘放下茶碗,不慌不急。
「什麼?我家小姐去哪了?」
「她沒告訴我。」棠娘聳聳肩。
「可是……你不是說知道小姐的下落?」品兒快搞糊塗了。
「我只是在今早瞧見了她。」
「棠娘別逗我了啦!品兒一時心急,口氣壞了點……請不要放在心上。」這個棠娘直一是壞心,在這緊要關頭還鬧她!
「好、好,不鬧你。」她嬌艷一笑,才放過品兒。
棠娘還不知道呂子清是女人,「今早我瞧見呂公子將我們月姑娘扛了出去,至於去哪我就不清楚了。」
品兒險些昏倒,「什麼;:棠娘怎麼不阻止她呢?」呂姑娘將她家小姐帶去哪兒?
她快哭了!小姐待她有如親姊妹,現在人卻不見了。
「我以為自己在作夢,大清早的沒看仔細……」她怎麼會知道是真的?
「嗚嗚……」那該怎麼辦?
「傻品兒,你還有時間在這兒哭啊?快去告訴向爺呀,他肯定能找回月姑娘的。」棠娘倒是不怎麼擔心,這對烈月來說未必是壞事……
「對!我這就去!」口叩兒猛然驚醒,拔腿就跑。
***
一輛馬車在古道上馳走,那是一條久未翻修的道路,平時也少有人行經,碎石散佈,車內人兒顛簸得厲害。
馬伕是臨時雇來的莊稼漢,黝黑的五官看起來很老實,為了多賺點餘錢給家裡花用,才給人駕車,給錢的是位俊俏公子,非常大方,說是妻子的娘家發生事兒才要趕路,他便答應了。
那位夫人看來生了點病,還是俊俏公子將她托上馬車,說到這點他就不如人了,他哪懂得憐香惜玉,還不如多掙點錢實在些。
不過,這條路還真陡!
然而,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載的是被挾持的姑娘。
「月兒,以後有我陪你……」
幾日黏著烈月,呂子清早就察覺到烈月的不對勁,昨天還發現烈月藏在床下的包袱,這更加重她要帶走烈月的決心……本來計劃昨晚就要帶她走,卻沒想到她竟在向府過夜。
思及此,呂子清重重咬牙洩恨。如果她是真男人,那她也能與月兒纏綿 與共!
算了,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就沒人和她搶月兒了。
呂子清下的迷魂香不輕,以為李憐兒要到晚上才會清醒,只是馬車實在晃得厲害,李憐兒慢慢轉醒過來。
「嗯……」頭好暈!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地在晃?
撐起沉重的眼皮,適應了刺眼的光線後,她才真正清醒過來,看到呂子清就坐在自己身旁,「子清?」
「你醒了。」呂子清扶她坐起。
李憐兒全身虛軟只好靠著她:心裡閃過疑問。「你怎麼會跟我在一起?我記得……」那時她正要定出大門,然後肩頸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