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又想起了上一次在天堂&地獄安諾寒對蕭薇的冷言冷語,她忽然明白安諾寒的溫柔寬容並非給每一個人,對不起他的人,他冷酷殘忍得讓人害怕。
沫沫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家的,她連門都沒敲,恍恍惚惚走進安諾寒的房間。
安諾寒雙手捧著影集站在窗前,聽見沫沫進門,驚詫地回頭。
「你為什麼要讓人開車撞蕭薇?!」沫沫問他。
他平靜地合上手中的影集,放進書櫃裡,沒有回答,似乎已經默認。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頭看著他毫無表情的臉,突然覺得他好陌生。當初聽說安諾寒用蕭薇的命去威脅蕭誠,她以為他只是說說,不會真的這麼做,現在看來他還真是說得到,就一定做到!
「你為什麼讓人開車撞蕭薇?」她沒法接受他的默認,她一定要問出答案。「她是你曾經的戀人,你一點舊情都不念?就算你對她沒了感情,你也該想想……我的感受。她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安諾寒走到她面前,嘲弄地牽動嘴角:「我要做,會直接讓人撞死蕭誠,省著你被他當成白癡一樣耍!」
「你?」
除了這句話,他沒做更多的解釋,從抽屜裡拿了車鑰匙,離開。
等沫沫反應過來,追出去,安諾寒已經下了樓。「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你認為是,那就是吧。」
第4章(2)
舞池裡,蕭薇盡情地扭動著妖嬈的身體,一頭黑色的長髮在射燈下如舞動的絲綢。在眾多金髮碧眼的西方美女中間,她的媚惑仍然是眾多男人目光的焦點。
跳得累了,蕭薇坐在吧檯前,端起剩下的半杯白蘭地抿了一口,纖長的手指滑動著杯壁。以一種落寞的姿態去等待願意陪伴她的男人。她喜歡讓自己時時刻刻保持性感,越是痛苦越要讓自己性感,因為美貌是她唯一可以打發寂寞的東西。
許多目光投向她,這些充斥著性趣的眼神讓她無比的厭惡,同時也讓她覺得自己沒那麼悲哀。
「一個人嗎?我可以坐這裡嗎?」說話的是一個澳洲男人,身材高大,棕色的頭髮,深藍色的瞳孔,算不上什麼帥哥,但也不醜。
順眼就行了,看來今晚她不會無趣了。
她眼神斜斜一挑,笑著說。「當然可以!」
男人欣欣然坐下,陪她聊天。
沒聊幾句,男人的身體傾向她,手不老實地在她的大腿上流連。
蕭薇仍然笑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流過食道,暫時麻痺了由心底迸發的厭惡感。
這些年,她經歷過無數的男人,形形色色,有的為她一擲千金,有的讓她在床上醉生夢死,唯獨再沒遇到過那一種——喜歡和她坐在公園的石階上,一起看城市的夜景。
她又喝了一口酒,白蘭地清冽的香氣流動著,就像他們的第一次,他身上的味道……
棕髮男人問她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她剛想說好。
一群男人吵吵嚷嚷走進來,他們都是中國人,言語中帶著潮州腔調。
走在最後面的一個人矮矮瘦瘦,其貌不揚,但只要見過他的人,一定不會忘記他那雙精明得發光的眼睛。
蕭薇認識他,大家都叫他平哥。他是澳洲潮州幫的一個小頭目,專門做走私生意,前幾年「走私」勞工發了財,最近又在做走私海鮮的生意。
自從幾年前澳洲兩大幫派因為仇殺相互對峙,致使兩敗俱傷,其他的小幫派全部認清了形勢,不再因為瑣碎的小事爭一時長短,盡其所能相互聯合瘋狂斂財。尤其是華人的黑幫,他們不遺餘力的巴結著財力雄厚的華裔商人,已獲得更多的利益。
這個平哥最近「生意」越做越紅火,據說就是攀上了某個大老闆。
「你就是蕭薇?」平哥用中文問她,很客氣。
「是啊。」她坐在原處沒動,仍在保持著她認為最美的姿態。
「有人想見你。」
「見我?是誰啊?」
「安諾寒。」
聽見這個名字,蕭薇由內向外地發寒。
平哥沒等她回答,直接跟手下說:「帶她走!」
蕭薇有點害怕,想要反抗,轉念想想,怕也沒用。一來逃不掉,二來躲不掉,不如配合一點,惹惱那些手腳粗重的男人,反倒自討苦吃。
幾個人將她帶到一輛貨車上,車行駛了一段路,停下來。
當蕭薇看到記憶中最幽靜的公園,自以為早已好無知覺的心漸漸收緊。
她走下車,一步步走在無數次走過的林蔭道上,許多零零碎碎的美好畫面重新拼湊起來。
石階上,她又看到那個背影,那個她以為再不會看見的背影。
她暗暗握住拳頭,嫵媚地笑聲在靜夜裡淒涼無比:「你不是說再也不想看見我嗎?怎麼?這麼快想我了?」
安諾寒轉過身,他仍然和以前一樣的帥。
慘白的月色下,他的眉宇攏了一層陰鬱,那麼讓人心悸。
「好久沒來這裡看夜景了,還是那麼美!」
她閉上眼睛,眼淚悄悄落下來。如果時間能回到從前,她早知道男人一個比一個齷齪,她一定會好好抱緊眼前的人,不讓他離開。
他緩緩開口。「薇……我承認我對你很殘忍,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有我推卸不掉的責任。你想我怎麼補償你,說吧。」
什麼補償都不能讓時間倒流,讓她找回那顆為愛情砰然心動的心。
「我只想知道,你愛過我嗎?」
「愛過!我們坐在這裡看夜景的時候,那時候的你……真的很美。」
「安。」她的心裡燃起了希望,幾步跑到他面前,撲到他的懷裡:「你能原諒我嗎?」
安諾寒冷冷地笑笑,慢慢推開她。「你做的事,是任何男人都沒法原諒的。」
城市的燈火模糊了,蕭薇踉蹌著退後兩步。
「為什麼你只能看到我的背叛,卻看不到你對我的傷害。你為了家庭的壓力不得不答應娶她,我可以理解。可你不是,她一個電話,你馬上坐立不安,她一哭,你什麼都不管,把我丟在商場裡……今天,你要不是為了韓沫,會來低聲下氣跟我道歉?!」
安諾寒看向山下燈火輝煌的城市。「沫沫是在我懷裡長大的,我教她說話,教她走路,教她寫字……你不會明白我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她就像是我的妹妹,或者女兒……」
「她並沒有把你當成哥哥,當成父親。她愛你!」
「她是個孩子!小女孩兒七歲時愛布娃娃,二十七歲還會愛嗎?」
蕭薇不再說話。
「薇,我曾經非常恨你,恨到不想跟你解釋任何事,也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牽扯。所以這些年,你心裡積累了很多的怨恨,無從發洩。」安諾寒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真誠。「你想報復,可以衝著我來,我們的事情與沫沫無關。」
沒有關係?!說的簡單,沒有韓沫,安諾寒不會背負上婚約,她也不會因為一時喝醉了酒和Jack發生關係,她更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現在,她像一朵凋謝的花,任人踐踏,憑什麼韓沫能萬千寵愛於一身!
她不甘心,她得不到安諾寒,她也不會讓韓沫得到。
心裡怨恨,蕭薇表面上還在媚笑:「你太高估我了,她有錢有勢,出門都有人保護,我哪有那個本事報復她?」
「你做不到,有人能做到。」安諾寒嘲弄地笑笑:「薇,你有個好弟弟,有才華,也真心對你好。不過,我勸你做事別做的太絕,適可而止。」
「很抱歉,我可以阻止誠接近韓沫,我阻止不了韓沫來糾纏誠。」
「我沒說讓蕭誠離開沫沫,其實,我當沫沫是我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嫁一個真正喜歡的人,無憂無慮的生活。你回去幫我告訴蕭誠,他如果騙沫沫,就一騙到底,要讓我知道他傷害沫沫,別說唱歌,我讓他以後連話都講不出來……」
「你!」
「還有,聽說你今天差點出車禍。」他溫柔地對她說:「從明天起我會讓人保護你,免得你出了什麼意外,沫沫怨恨我!」
「為什麼?!」聽見安諾寒這麼說,蕭薇更加嫉妒,更覺得這個世界對自己不公平,她大聲質問:「同樣是背叛,你為什麼沒辦法原諒我,卻對韓沫這麼寬容?你當初對我有對韓沫一半的細心,我怎麼會跟Jack……」
「上床?」安諾寒冷冷地為她補充完整。
「我……」蕭薇看向遠方,燈火在她眼中模糊一團,什麼都看不見。
「比起你和Jack上床……」安諾寒平靜地說:「我更不能原諒你不相信我。當初我把一切都和你說的很清楚,也告訴你我和沫沫的關係,你非但不相信我,還認為我想要沫沫的家產……」
安諾寒嘲諷地笑笑:「口口聲聲愛我,在你的思維了,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
蕭薇覺得自己除了離開,沒有別的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