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夜溪笑著拍拍他的手背,「長煙,你就不要小孩子脾氣了。雖然是公主在陛下面前力薦,但也是你這次剿匪有功,陛下才會看重你。你若是辭官,一會傷了夢嬌的心,二會傷了陛下,三,也會傷了我。」
「傷了您?為何?」
「你來我兵部上任,如今還不到三天就要走,讓陛下知道了,豈不是要懷疑我不能容人?長煙,你該不會讓我平白背這個黑鍋吧?」她繼續道:「我現在有了身孕,行動不便,也想趁機休息休息,兵部的老人居功自傲,向來和我不大對盤,如今我正需要你這樣年輕有為的人來幫我,結果你卻要走……」
楚長煙忙道:「若是大人需要我,我就留下來。」
她微微一笑。「這才對。你剛才說有公事要問我,不知道是什麼事?」
「哦,對了,這半年的兵部糧餉,我查了一下,每個月都是月底才從戶部撥發出來,再送到下面人的手中還要耽誤不少時日,不知道能否奏請改為每月月初撥發餉銀?」
聞言,丘夜溪也皺眉了。「這件事我已經和尚真說過很多次了,將軍們還沒什麼影響,士兵多是靠這點糧餉度日,若是能月初就領到餉銀當然是最好。但是他總是找一大堆的理由和我推托,就是不肯讓戶部改日子。」
楚長煙沉默了一陣,小聲說:「下官以前曾聽到一個謠言,雖然不信是真的,但還是要和大人您說一下。外面一直傳言,上層有人動用國庫的銀子為自己放高利貸,所以才會延發餉銀,這個謠言在軍中流傳甚廣,不知道大人是否可以和丞相大人轉述?都說無風不起浪,若是戶部確實有人做這種貪污舞弊之事,丞相大人就一定要想辦法徹查。」
「嗯,我會和他說的。」丘夜溪回應得漫不經心,又喃喃自語,「只怕監守自盜最是難查。」兩個人一時無語,心中都各自想著事情。
又過了一陣,楚長煙抬起頭笑道:「這些煩心事下官其實不該拿來煩大人,您現在安胎養身是最重要的。」
「沒什麼,我還是兵部的尚書,這些事情本就該我煩心。」端起茶杯喝了口,她意外地睜大眼誇讚,「這茶味道不錯,以前我怎麼沒有喝過?」
「這是我從月蘭鎮帶來的茶葉,這茶葉只在當地才有。不是什麼名貴的茶種,但喝來有凝神靜氣的作用,口感甘甜,我向來喝這種茶喝習慣了,所以就帶了一些來。」
「能不能送我一點?」丘夜溪笑問。
「當然,大人既然喜歡,明日我就包上幾斤叫人送到府上去。」
「那我先謝了。」
兩個人笑著對視時,門板忽然被人敲了敲,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我沒打攪二位吧?」
屋內的人同時抬頭看向門口,一個人背對著陽光站在那裡,陽光在他身上鑲了一條亮亮的金邊,反襯著他的面目模糊,看不清五官,也看不清表情。但是他們都知道他是誰。
「丞相大人。」楚長煙先起了身,丘夜溪卻別過臉去,看都不看他。
曹尚真邁步走進,俊容上掛著一抹神秘的微笑,「夜溪,以後要出門好歹和門房的人打聲招呼,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費勁?」
「你手下眼線那麼多,會不知道我去哪兒了?」她冷言冷語嘲諷他。
「讓長煙見笑了。」曹尚真緩步走近,目光不曾放在楚長煙身上,只是拉住丘夜溪的手,用寵溺的笑容看著她,「夜溪今日正和我鬧脾氣呢。」
「夫妻之間總是難免,我爹娘以前就愛爭執,但是我娘說夫妻沒有隔夜仇,尚書大人和丞相都是深明大義的人,不要為了點小事就傷感情。卑職先告退了。」
說完,他便識時務地離開,還順手關上門。
曹尚真低頭看著妻子青白的臉,「好巧,又遇上他。」
「你不來就看不到他!」
「我偏要來,我可不想白白便宜了別人。」
丘夜溪猛一回頭,怒氣又湧上心頭,「你怕便宜他什麼?」
他的嘴角一勾,倏然將她拉進懷中,緊緊吻住她的唇瓣,感覺得到她在掙扎,他就摟得更緊一些,舔吮過她的唇舌,又輕咬她的脖頸和耳垂,手掌撫弄著她的後背,讓她僵硬冰冷的身體慢慢變得柔軟暖和起來。
「別生我的氣了,夜溪,我道歉。」他柔聲撫慰,「你難道還不懂我的心?我只是吃醋而已。」
「吃醋?」她瞪他一眼,「為了楚長煙吃醋?值得嗎?你不是說他處處都不如你?」
「他當然不如我,但是你看他的時候卻比對我要好很多,你沒注意到嗎?」他獗著嘴,委委屈屈的說。
「我對他比對你好?瞎說!」她沉著臉,心中卻有些得意。向來都是他招蜂引蝶惹她生氣,如今也有他吃醋嫉妒的時候?
「那當然了,你看著他的時候老是笑咪咪的。」他察覺到她的口氣和態度已經有了些微改變,他更加用撒嬌的口氣發洩自己的不滿,「但是你對我老是繃著臉,少有笑容。」
丘夜溪輕哼,「無關緊要的人我才會對他笑。不就是我的下屬嗎?我一天到晚對他板著臉,以後怎麼和人家長期相處?」
「你該知道他對你有私慾,這時候就該離他遠一點。」
她推開他不老實的手,「你別無賴-當初是你推我去接近他,現在又怪我。有本事你把他從兵部調走,我也就不必和他見面說話。」
曹尚真嘻嘻笑著。「當初我是想試探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對你有異心,確定之後,我才好對他動手。好吧,算我錯了,應該換我去色誘他,就不會有今日之爭了。」
「原來你還有斷袖之癖。」丘夜溪嘲弄,露出一個鄙夷的笑容,「我聽說朝內有股不正之風,有些有錢的富豪最愛豢養男寵,你是不是也背著我做了那種事情,嗯?」她危險的瞇起眼。
「唉,我說我婚前婚後都對你忠貞不二,你怎麼總是不信我?」他很可憐的抱緊她,「一句玩笑都能拿來打趣我,朝內朝外只有你最敢嘲諷我,偏偏我還不敢回嘴,看來這輩子我要被你吃定了。」
「什麼不敢回嘴?今天你都說了我那麼多句風涼話,現在又故意來討好賣乖,是你吃定了我才對。」她不滿地指了他一下。
他早就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吃軟不吃硬,最恨他的甜言蜜語,也最怕他的甜言蜜語。這個人,就是讓她愛恨交加,所以才不能自拔。
他討好的將胳膊伸給她,「好吧,都說孕婦脾氣最大,你若是想掐我洩恨,就隨便你掐,反正相公我的身體都是你的了,何必在乎這一點皮肉之苦?」
她斜睨著他的笑臉,頑劣之心頓起,拉過他的胳膊,掀開衣服,在他白皙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哎呀,你還真咬!」曹尚真痛呼一聲,抽回手臂時看到兩排牙印。「原來這就是嚙臂之盟,不知道是哪個古人發明的蠢事。」
「哼,看你這口是心非的樣子,剛剛還說隨我掐,不在乎皮肉之苦,現在又怕疼了?」丘夜溪鄙夷地看著他,嘴邊卻都是笑容。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你咬了我一口,我也該還禮答謝!」他壞笑著一下子撲過來扯開她的衣襟,在她的肩頭輕輕咬了一口。
「就知道你又想壞事。」她用手擋著他的嘴唇,不讓他再有進一步舉動,和他說起正事,「楚長煙……可能真的有問題。」
「嗯?」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你知道什麼了?」
「剛才我和他聊了兩句,他似乎正在和張連海查戶部餉銀遲發是否是被人拿去放了高利貸的事情。你說,這是不是你幹的?」
曹尚真一笑。「我就是再傻也不會賺這種錢,不僅要驚動一大堆人,將來給他們分銀子,還會落下把柄讓人查證,錢賺得不多,操心卻不少。」
「還有,楚長煙說他本想辭職回月蘭村,但是讓我暫時留下了。」
他撇撇嘴,「這麼捨不得他?他要走最好。」
丘夜溪輕輕刮了他的臉一下,「我怎麼是捨不得他?還不是為你著想?你當初不願意他進京,現在他剛來就鬧著要走的,陛下會怎麼看你?」
「能替為夫著想了,不錯,有進步。」他這才開心的笑開,「你放心吧,他那樣狡猾的人怎麼會把剛剛到手的美差一手甩掉?他說要走只是故意說給你聽,當然算準你不會讓他走的,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今天下了朝我先去皇后娘娘那裡,她和我說夢嬌昨日去找她,想讓她為自己和楚長煙主婚。」
「啊?」這事完全在丘夜溪的意料之外,「夢嬌怎麼這麼著急?」
「大姑娘想出嫁當然會心急,尤其好不容易遇到個意中人,誰像你這樣,還端著架子要我三追四追,苦苦糾纏才能到手。」
她白他一眼,「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