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個……無晴,如果我有說錯或做錯什麼惹你發惱,你……你直說就是,我跟你賠不是,乖乖站著讓你打罵也無妨,就是千萬別不理我啊……」嗚……雖不知道自己哪兒惹她不快,但這是兩人相識以來,她對他最惱怒的一次了,不管如何,反正先道歉就是了。
房內,耳聞他低聲下氣的賠笑求饒聲不斷傳來,易無晴先是怔了怔,隨即對自己一時的失控感到既震驚又惱怒,向來清明的思緒頓時心煩意亂起來……
他其實並沒有錯,又何必委屈自己來道歉?這樣顯得好像她在他心中是多麼重要似的,真是……真是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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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清早,易無晴便來到君默嘯房裡,以半顆紫篸果調配好劑量較輕的解藥讓他服下,清除體內最後餘毒。
接過解藥,一口飲盡芳香撲鼻的汁液,幾乎殘毒盡清的君默嘯,打從昨日轉醒後,精神、體力便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恢復,如今可說是氣清神朗,軒昂不凡,前些日的病容早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體內之毒已盡數清淨,沒事了。」簡單告知情況,她低頭迅速整理藥箱,神色雖如往常般沉靜冷淡,可烏黑的眼眸卻隱隱透露著急欲離去的心思。
「多謝!」點點頭,君默嘯瞧了她一眼,忽地開口又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他的。」
聞言,易無晴手上動作一頓,隨即輕輕點了下螓首,細聲微笑,「謝謝。」這下,她總算能鬆了口氣。
感受到她真的鬆了心,君默嘯忍不住輕嗤刻薄道:「老實說,你眼光真差!」竟然會看上冉楓亭那個蠢傢伙!
「若要這樣說來,閣下的眼光也高不到哪兒啊!」淡笑反譏,易無晴指出他半斤八兩,畢竟他口中雖不承認,但是真心欣賞著冉楓亭的,不是嗎?
聽出她話中之意,君默嘯不由得白眼斜睨,正欲否認反駁之際,驀地——
砰!
響亮的踹門聲再次響起,話題人物——冉楓亭威風登場了,一見易無晴,他馬上咧開討好笑容,小心翼翼賠笑道:「無晴,方纔我找不到你,料想你大概是來幫姓君的醫治了,一路尋了過來,果然你真在這兒。」
哎呀呀!昨兒自己不知哪兒惹毛這位紅顏知己,被她給冷漠趕出房,害他煩惱了一整個日夜,擔心得睡不著,本想說一大早趕去向她示好求饒,誰知卻撲了個空,這才轉而殺到這兒來尋人。
思及自己昨日發了他一場無名火,易無晴登時有些尷尬,卻又拉不下臉,只能強裝鎮定地冷著臉詢問:「找我做什麼?」
呃……好冷淡的口吻,莫非她氣還沒消?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冉楓亭提心吊膽賠笑。「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有無欠缺些什麼,我好讓下人去準備。」可惡!在姓君的面前他拉不下臉,只好等出去了再好好向她低聲下氣認錯賠罪,問問自己究竟是哪兒惹她發惱了。
「沒有,而且也不需要!」冷漠拒絕,她神色不波道:「君公子體內之毒已解,已經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也該告辭了,等會兒就馬上啟程。」
「咦?你、你要走了?」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決定給嚇到,冉楓亭急聲挽留。「無晴,你難得出谷一趟,既然來到我冉家莊做客,豈能不多留些時日讓我好生招待一番?」
「不了!」搖搖頭,易無晴明白拒絕,只想快快回到獨居的幽谷,過著一如以往那般清靜無憂的日子。
「可是……」冉楓亭不放棄地還想多加挽留,哪知卻被一道清冷嗓音給打斷。
「那敢情好!我身子已無大礙,留在這兒也是和人相看兩相厭,不如就和易姑娘一道走,護送她一路安全回去,聊表心中的感激之情。」薄唇勾起一抹詭異淺笑,君默嘯一違以往獨來獨往的習慣,竟主動提出想護送救命恩人的意願。
護送她回去?不需要啊!
柳眉輕蹙,易無晴還來不及開口婉拒,就聽一道驚人吼聲驟然響起——
「不行!」吼聲如雷,冉楓亭氣急敗壞地替易無晴拒絕。
「為何不行?」冷嗤反問,像似要故意惹人般,君默嘯嘲諷道:「易姑娘都沒說話了,請問冉少莊主是以什麼身份替她拒絕?」
「以、以、以……以我是她的知己好友!」終於想到一個理由,他理直氣壯吼道:「況且,說不得一路上最危險的就是你!」哼!誰知道姓君的會不會半路上色心大發,對無晴做出人神共憤的事兒來?
聽出弦外之音,人格備受污辱,君默嘯危險地瞇起了眼。「小人,你這話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娘們,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還有,毒不是我下的,把小人兩個字給我吞回去!」他娘的!這個死娘們老是小人小人的叫,還越叫越順口,真是太可恨了。
「把娘們兩個字給我收回去!」又被「娘們」給激起火氣,君默嘯拔出配劍了。
「你先把小人兩個字給我吞回去!」不甘示弱,寶刀也出鞘了。
霎時,兩個大男人怒目相瞪一眼,轉瞬間雙雙搶身掠出房外,隨即刀劍交擊聲激烈響起,當易無晴追出一看,就見兩人已經在院中開打起來,登時不由得一陣無言。
唉……看來又要兩敗俱傷了,還是先去準備傷藥吧!
第四章
「哇!疼、疼、疼啊……」淒厲慘叫聲不停響起,滿臉大鬍子的男人完全失去該有的雄壯威武氣概,孬種哀求,「無晴,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會疼也會痛,你輕些……輕些啊……」
「既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動不動就毀傷?」冷聲惱斥,易無晴往他胸前新增的傷口故意加重手勁抹藥。
「哇——」殺豬般的淒厲哀號再次響起,冉楓亭痛得終於貢獻出兩顆珍貴男兒淚,淚眼汪汪悲憤控訴,「嗚……我就知道你對姓君的比較好啦!」
她對君默嘯比較好?
易無晴一愣,柳眉輕蹙低斥,「你胡說些什麼?」
「本來就是!」忿忿不平,他舉出實證。「方纔你替姓君的療傷多輕柔,一副生怕他受疼吃苦,現在對我卻好凶殘,下手完全不手軟!」嗚……姓君的把芙妹一顆心全勾走,現在也要把他的紅顏知己給搶去嗎?沒天理啦!
她會對他斥責嗔怪,故意加重手勁讓他疼得哀哀叫,是因為把他當自己人,要他記得教訓,別動不動就把自己搞得到處是傷,完全是出自一片真心誠意與關切,至於對君默嘯則只是一般醫者對傷患的照料罷了!若他認為這樣就是她對君默嘯較好,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番苦心被曲解,易無晴不悅地沉下臉,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迅速幫他把傷口纏上乾淨布條後,起身就要離開。
呃……她又發惱了嗎?
驚見她驀然冷凝的臉色,冉楓亭急忙一把拉住她,膽戰心驚探問:「無晴,你生氣了嗎?」
沒有回答,她只是寒著臉道:「你自己好生歇息吧!」話落,想甩開他緊抓自己手腕的大掌,卻怎麼也無法如願,當下不禁更加惱怒。
「放手!」瞠著幽冷黑眸嗔怒瞪人,易無晴喝斥。
「不放!」知她真的惱了,想起昨兒個她也是突然發怒,冉楓亭莫名心慌,深怕她從此不再理自己,當下不禁急得連聲迭叫,「無晴,你別惱我!我有什麼讓你不開心的地方,你要打我、罵我都好,就是別不睬我……」邊說,邊慌張的抓著她的手直打自己。
以為這樣,她就會氣消嗎?
對他這神來一筆的蠢樣,易無晴除了無言外,不禁又感到好笑,而且也真的忍不住失笑出來。
「你不生我氣了?」一見她笑,冉楓亭終於停下愚蠢行為,小心翼翼賠笑。
「我生氣又關你什麼事了?」轉瞬間斂住笑意,她恢復慣有的沉靜,嗓音清清冷冷道:「你只要關心你的芙妹就夠了。」
見狀,知她情緒已過,又恢復以往自己所熟悉的模樣,冉楓亭終於有心情開玩笑了,當下裝模作樣地搖頭晃腦道:「話不是這麼說!除了關心芙妹,我也很關心我的紅顏知己啊!」
聞言,易無晴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不自在,手腕輕輕自他掌心掙脫收回,老半天不做聲。
「無晴……」小心翼翼的,他試探叫喚。
「嗯?」別開眼不瞧他,可還是輕應了聲。
「你真不多留些時日?是我哪兒招待不周,還是冉家莊讓你住得不舒坦了?」收起嬉鬧之心,他終於正色詢問。
因為視她為紅顏知己,冉楓亭私心希望能多留她幾天,好生招待,讓她有賓至如歸之感。
「不是的,你別多想!」搖搖頭,易無晴淡淡道:「我只是習慣了山裡的清靜,想快些回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