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怎麼可能……」她驕傲嗤笑,正要轉身走開,倏地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
他飛快伸手摟住她,氣急怒斥:「你看看你,就是不聽我的話……」
「怎麼會這樣……」她一臉愕然。
「快喝。」他一手環住她的腰,撐住她的身體,另一手則將藥瓶湊到她嘴邊。
這下子她不敢再拒絕,一口口灌下那苦得要命的藥汁.
「好苦……」她眉心整個擰扭。
「良藥苦口,沒聽過嗎?全部喝下去,馬上你就會有感覺了。」他催她把藥喝光,心裡卻擔心月驚鴻中的恐怕不是普通的毒。
她只得忍著難聞藥味,乖乖喝完,說也神奇,藥汁一下肚,不到一分鐘,頭暈的症狀立即消除,她心下佩服,抬起頭,不自覺綻放一朵笑意,「嗯,雖然難喝,但真的很有效……」
「當然,這可是我研發的靈藥……」他說著抬起眼,但一撞見她清艷絕倫的笑顏,登時一呆。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月驚鴻的微笑,印象中,她面對他時不是嘲諷譏笑,就是惡言冷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柔美秀麗的笑容。
他屏息無言,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清楚地將她纖柔的曲線傳達到他腦中,鼻間縈繞著她身上獨一無二的馨香,眼前如星的明眸像兩團黑洞,彷彿要將他的靈魂吸入,而那粉紅的唇瓣,則比櫻花更柔美誘人……
他知道她很美,但他從八歲那年就一直強迫自己去忽略這一點,直到現在,他才猛然驚覺,多年來和她之間的不合,以及針鋒相對,也許只是他自我保護的一種最幼稚的手段。
只為保護自己,別受她吸引……
月驚鴻被他看得心神俱亂,沒有平常的譏諷嘲弄,沒有以往的調笑挑釁,此刻,他的眼裡充滿了某種奇異的悸動,某種炙人的火熱,令人窒息。
她突然覺得自己在他目光中幻化成花,他,則是個賞花的人……
空氣中瀰漫著奇特的張力,他沒鬆手,她也沒有掙脫,兩人就這麼貼偎著,互相凝視,然後,他們同時發現,一直以為橫亙在彼此之間的鴻溝,原來只有一線之隔。
迷眩正在擴大,秦天動情不自禁地收攏手臂,將她攬得更近,低下頭,緩緩朝她的臉湊近。
她如著了魔,潛意識裡有著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期待……
「啊——」
一聲尖叫劃破夜色,也將他們從這微妙的意境裡驚醒,秦天動幾乎是立刻放開月驚鴻,臉色驟變地低呼:「是趙夢子!」
月驚鴻見他憂心如焚的模樣,俏臉一沉.方才心中揚起的那團火花瞬間被澆熄.
「怎麼,你這麼擔心她?」她的語氣森冷。
「她可能出事了,我去看看。」他急著想走。
「等等,在自家宅院怎麼可能出事?可能是陷阱。」她叫住他。
「不管是不是陷阱,總要去看看才知道。」他推開她,迅速衝出去。
「秦天動……」她瞪著他匆忙的背影,怒火攻心,臉色鐵青。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為了趙夢子推開她了,這傢伙以為她月驚鴻是何許人也,豈容他這樣隨隨便便就推開?
她煩亂又氣悶,對他的這個動作在意得不得了,然而,為什麼會在意,她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她只知道,每次看他走向趙夢子她就全身都不舒服。
而這種所謂的不舒服,她後來才明白,那就叫做「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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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動奔回趙夢子的房間,但裡頭已空無一人,只有地上血跡點點,還有幾綹被削掉的髮絲,他看得眉頭擰緊,沉思不語。
月驚鴻隨後跟到,雙手環在胸前,瞄了一眼這景象,風涼冷淡地譏諷,「不見了?該不會是自己跑去躲起來,故佈疑陣吧?」
「我必須找到她才行。」秦天動顯得相當不安。
「你幹嘛那麼緊張?她就那麼重要嗎?」她瞪著他。
「沒錯,她非常重要。」他毫不猶豫地道。
非常重要……是嗎?她僵硬地吸口氣,壓下心中那股灼熱的刺痛。
「既然你這麼寶貝她,你就自己去找她吧,我要回去睡覺了……」她冷冷地道,掉頭就走。
「寶貝?你在胡說什麼?我找她是因為……」秦天動正要解釋,但才走到房門口的她卻突然轉身撲了過來,將他壓倒。
就在這一瞬,一發消音子彈無聲無息地飛過秦天動剛才站立之處。
他愣了幾秒,才知道她救了他。
「還不向我道謝?」她撐起頭,凶巴巴地瞪著他。
「……」他是想道謝,但她就趴在他的身上,長髮垂洩在他的臉上,搔癢了他的口鼻,也搔亂了他的心,別說開口,他就連呼吸也停止了……
「喂,秦天動,你嚇傻了嗎?」她更湊近,輕拍他的臉。
快死了!他快死了!都已喘不過氣來了,她還靠過來,用那雙美麗的大眼看著他,紅唇逸出的氣息幾乎弄擰他的意志,更用那濕軟柔細的手心撫摸他的臉……
他忽然有個想法,只要和月驚鴻在一起,他這一生都別想會有好日子過了。
等等,和月驚鴻在一起?他怎麼會有這種念頭?他怔住了。
「秦天動?」她拍得更用力了。
呼!重重吐了一大口氣,穩住浮動的心緒,他抓住她的小手,沒好氣地擠出聲音:「我……沒事……謝謝……」
「哼,我根本不想救你,無奈這是我的職責。」她抽回手,冷冷地回敬一句,起身時還故意在他胸口踩了一腳。
「唔……」他撫胸痛呼,心想這女人真狠。
「哼,本來不想玩了,不過,現在他們可把我惹火了。」月驚鴻抬頭盯著屋外,一臉殺氣地道。
「你要幹什麼?」秦天動急道。
「當然是大開殺戒啊,我已經沒耐性了,在離開日本之前,我一定要把這裡所有煩人的一切全部毀掉。」她美麗的眼睛已佈滿了殺氣。
「不可以!你身上的餘毒得兩個小時才能全退,這段時間內千萬下能運氣使力……」他焦急地拉住她,嚴重警告。
「哼,不過是一點點小毒就想撂倒我?」她冷哼,甩開他的手,如魅影竄出房間。
「等一下,月驚鴻……」他驚呼著,連忙起身追出去。
門外,兩名黑衣人已倒在地上,額頭都中了一根銀針,顯然月驚鴻在出門的剎那間就將他們收拾了,動作之快,令人咋舌。
「啊——」
這時,後院又傳來趙夢子的尖叫聲,他發現月驚鴻正朝那方向飛去,而她行經之處,則倒了一大票黑衣人。
「明明告訴她別運氣,這個女人怎麼老是這麼任性呢?真是……」他不禁氣得握拳大罵,憂心如焚地急步朝後院狂奔。
夜已深,月驚鴻怒火沖天地疾走,她其實早就看出,這群黑衣人若有似無地在為她引路,擺明了就是要誘她上鉤。
明知如此,她也毫無懼意,一路邊打邊追,來到後院外不遠的一處神社。
古木參天,夜裡的神社顯得特別陰森,她擊倒了十名黑衣人,大刺刺地進入神社內,發現裡頭早已擺好了陣仗,一群黑衣人分列兩旁,一身紅衣的趙夢子倒在地上,趙允東則換上了黑衣勁裝,站在一旁。
「厲害厲害,六韜館的首領不但美若天仙,膽識更是過人,果然是一號英雄人物。」趙允東一見到她,便鼓掌拍手,眼中有著激賞。
「趙允東,別玩把戲了,叫你女兒起來吧!」月驚鴻冷哼。
趙允東聳個肩,低頭道:「好了,夢子,人家早就看穿了,別再玩了。」
趙夢子緩緩從地上坐起,噘著嘴道:「真不好玩……」
「對手太聰明了,我們騙過了那個秦天動,卻騙不了她。」趙允東笑著拉起她。
「不,我們也騙倒她了啊!」趙夢子嘻笑地向他眨了個眼睛。
「哦,說得也是……呵……」趙允東恍然點頭,咧嘴大笑。
月驚鴻對他們詭異的對話沒興趣,她只是不疾不徐地道:「趙家的這一代,沒有男丁,只有一個女兒,而那個女兒,根據我手下傳來的回報,現年應該已超過三十歲多了,可不是一個像你這樣發育不良的女孩……」
趙夢子和趙允東的笑臉陡地一僵,愕然地看著她。
這下子換她笑了。
「這間大宅呢,也不是趙家的,而是登記在一個叫齊籐的人名下,不過,這個齊籐只是日本化名,他其實是個姓齊的華裔美國人,聽說還是個黑道出身的大亨,我真好奇,你們這兩位姓『趙』的究竟是誰?和這個姓齊的又是什麼關係?」她接著又道。
趟允東睜大雙眼,終於明白,他從一開始就太小看了月驚鴻。
她也許太年輕,但心思機敏;也許太美麗,但頭腦清晰,這個女人,絕不是個等閒之輩,當然,她所領導的六韜館也同樣不容輕匆,否則,齊家派去的那一整團傭兵不會全軍覆沒,沒有一個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