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一眼,夫妻手牽手去看屋,還真是羨煞人!
不知她這輩子有沒有機會和暗戀多年的學長,也一起手牽手去看屋?大概到死都沒機會吧,他的心到現在,還是只住著芳儀一個人。
「皇祖母,中午我們吃什麼?」進來搬花的Jack,趨前問。
斜看他一眼,姚荷芯涼涼的說:「當然是便當,還有什麼!」
Jack哀號了聲,「本來以為「老闆娘」你回來坐鎮,我們會吃好一點。」
聽到「老闆娘」三個字,姚荷芯心花怒放,她當然知道這是員工的玩笑話,但聽了心裡就很爽。
她清喉嚨的咳了兩聲,「如果你們下午有認真工作,我就在工作的飯店訂一桌,晚上請你們吃大餐。」
「耶,晚上老闆娘請吃大餐。」Jack高興的大聲歡呼著,消息一放送,店內的員工齊歡呼。
「老闆娘萬歲!」
姚荷芯嘴角掩藏不住喜悅,就算這只是員工瞎起哄,過過乾癮也不錯!
「……屋主搬家後就出國,這幀畫他想送給下一任屋主,趙先生,如果你不喜歡,我會馬上處理掉它。」
房屋中介帶他們到離原來的家不遠處的一處高級小區看房子,這間房子的主人是某公司的董事長,退休後,和妻子到國外去養老,他們想賣掉這間較大的房子,只留另一間小屋,和他的需求正好相反,他想換一間較大的房子。
這間公寓比他原來的那間大上一倍,客廳牆上掛有一幀很大的花草油畫,芳儀一進門就被那幀畫吸引,佇足觀看。
「廚房已全部清空,可以依你們的喜好和需求重新規劃。」房屋中介熱情的解說,「廚房在後面,我帶你們去看。」
趙家路喚著仍站在原地,仰首凝望油畫的妻子,「芳儀……」見她專心看畫,似未聽見他叫她,他微微一笑,看來她真的很喜歡花花草草,連一幀畫都能如此吸引她。
不吵她,想讓她再多看一會,他跟房屋中介說:「我們先去看廚房。」
「好,請跟我來。」
侯芳儀看著牆上的畫,畫中有滾著淡紫色花邊的白色洋桔梗,她突想起好像有誰很喜歡這花,老師?誰的老師?專注想著,突覺一陣頭暈,用手輕壓額際,孰料,頭暈症狀未減輕,反而感覺一陣更大的暈眩。
以為是自己犯頭暈的毛病加重,後邊突傳來趙家路的喊聲……
「芳儀,有地震!」
意識到是地震在搖晃,趙家路馬上從廚房跑出來想保護妻子,他一邊喊一邊跑向她,孰料還是慢了一步,他眼睜睜看著壁畫掉下來,砸中妻子的頭。
「芳儀!」
他趕到她身邊時,被油畫砸中頭的她,虛軟昏倒在他懷中。
「芳儀,芳儀!」
頭好痛!
熟睡中的侯芳儀被頭頂一陣疼痛擾醒,躺在床上的她擰眉,緩緩張眼,看著陌生卻又似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牆面,聞到一陣搔鼻的藥水味,霎時令她想起,這是恩慶醫院的病房。
她對這裡並不陌生,以前常來醫院送花,之後,她又嫁給外科主治醫師趙家路,她當然對這裡的病房……
心口陡地一突,等等,她恢復記憶了?張眼愣盯著天花板,她仔細的「想」,對,她是侯芳儀,她嫁給趙家路,他要去美國,然後她……終於瞭解他不愛她,所以決定和他離婚。
在他出國前夕,她整理行李打算先回娘家小住,臨行前,先去以前的花店看一看,出來後,她失魂落魄地走著,也不知自己走到哪裡,只記得好像被一輛疾駛的大貨車撞飛,然後,當她再醒來,好像也是在恩慶醫院。
苦笑,她和這家醫院的緣分還真深。
那,自己現在為何又在這裡?想了一下,她忽地記起,家路帶她去看房子,房子裡有一幀花草油畫,畫中的洋桔梗似在喚醒她的記憶,突然間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聽到他大喊「有地震」,她來不及躲開,就被掉下的大油畫給砸中頭。
她記得昏倒前,家路拚命地跑向她……
感覺左手被壓了一下,她下意識看向床邊,有人趴在床邊守著她,熟悉的身形、熟悉的頭型、熟悉的短而刺的黑髮,凝定床邊這個她最親密的愛人,心口瞬間揪疼。
以往,她渴望他陪伴的情景,現正上演,可現下她沒有喜悅,只有滿腹悲傷心酸。
她車禍後,他一直陪著她,他放棄去美國進修的機會了?也許只是延後,即使他對她沒感情,她還是他的妻子,倘若他丟下她不理,或許會遭醫界人士撻伐,是輿論的壓力讓他留下的吧……
看著他,她忍不住伸手摸他短刺的黑髮,以前,她很想撒嬌地撲在他身上,嘻笑的玩玩他的頭髮,可惜,他沒空,以他的個性也不可能這樣任她玩弄……
「芳儀,你醒了。」她的動作吵醒了他,張眼,見她醒來,他高興的咧了個笑,很陌生的大笑容,對她而言。
她抽回手,傻愣住,心頭響起一道告誡的聲音——「侯芳儀,這一切只是假象,別相信,再沉淪,又會陷入無法自拔的泥沼中」。
不,她不要再過之前那種沒有自我、真心等待換來絕情的日子。
「芳儀,沒事的,我幫你詳細檢查過,只是頭皮有些外傷,沒傷及內部。」趙家路淡然一笑。雖然檢查過無大礙,但還是得親眼見她醒來,他才能安心,「頭上的傷口已消毒搽過藥膏,可能要過幾天傷口才會癒合。」
見她默不作聲,他坐在床沿,輕握她的手,低聲道:「我沒通知爸媽,怕他們擔心。」
她目光幽幽的看向他倆交迭的雙手,心上犯疼,她車禍前,他有多久沒主動握她的手了?對了,這裡是恩慶醫院,他的工作場所,週遭的每一雙眼睛都盯著他的表現,他得對她好,才能博得愛妻的美名。
「誰的爸媽?」她抽回手,淡淡的問。
他怔了下,「你的爸媽。」他雙親皆已不在,指的當然是她父母,可她為何這麼問?
「我是誰?」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又是誰?」
不想讓他知道她已恢復記憶,她要遠離他,不讓自己再陷入愛情沼澤,她已飛出牢籠,不會再傻愣愣的自投羅網。
第9章(1)
「二度失憶」後的侯芳儀,變得沉默不愛笑,看起來很不快樂。這不是姚荷芯一個人說的,是「FL Flower」工作室所有員工都感覺得到的事實,特地從法國趕回來探望她的沈建彬更是加倍體會,因為,侯芳儀不再對他溫柔甜笑,他感覺她對他的笑,都是勉強硬擠出來的。
佯裝再度失憶對侯芳儀而言其實也沒太大差別,晚上她還是住在花店工作室樓上,白天還是一樣在花店工作,只是煩擾大家再對她「自我介紹」一番,當然也包括她的丈夫趙家路。
一個星期前她在醫院醒來,驚覺她二度失憶,他焦急的想再為她做更詳細的檢查,但她堅持不要,並且任性的嚷著馬上要出院。
對他所提的任何事,她都任性說不要,她不是懷著報復的心態要對他加倍奉還些什麼,只是希望他能離她遠遠的,不要來擾亂她的心。
現在的她,很高興能找回自我,重回花堆裡工作,是她在一年的婚姻中不敢奢求的願望,如今,她回到最愛的工作崗位,她應該很高興才是,可是為什麼大家都說她「看起來很不快樂」?
她,不是沒感覺到,以往手中握著花,她的心情會很愉快,笑容很自然的揚起;現在,她的心彷彿被重石壓著,沉甸甸地,沒有笑容,也無快樂可言。
她這是怎麼了?
心神不專注,在拿取一旁花朵呈針狀的紫薊時,感覺被刺了下,她倏地縮手。
「芳儀,有受傷嗎?」見狀,沈建彬立即趨前關心的問。
「沒,沒事。」恢復記憶的她,終於知道自己失憶時為何會對學長有「好感」,因為他是君子,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人,所以面對他她才會自然安心的笑著,如今既已恢復記憶,她當然知道一直衝著他笑不行,學長肯定會會錯意。
才稱沒事,不想他太過關心她,轉身想繼續工作,但瞥見趙家路走進來,她態度丕變。
「學長,我的手有點痛。」她伸出一點都不痛的手,假裝可憐樣,一副想要他「呼呼」的表情。
沈建彬怔了下,「我,我拿藥膏幫你搽。」
「芳儀,你的手怎麼了?」趙家路一上前,便將她的手抓來細瞧。
他一進來就看見她對沈建彬說她手痛,還好沈建彬沒摸她的手,要不,他肯定賞他一拳。
「芳儀被花刺到。」沈建彬輕聲說。
「有刺跑進手指頭裡嗎?」黑眸透著焦急,他關心的問。
侯芳儀靜靜看著他不作答,又是沈建彬替她回復,「這花沒有細刺,只是它的花朵尖了點,芳儀剛才不小心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