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張月韻那天告訴她的消息,也全是張月韻掰出來的。
雖然張月韻說自己的特殊能力,能夠辨別對方是否說謊,但這種事也沒有經過證實,天曉得是不是張月韻胡說八道啊?
也說不定張月韻是為了安撫她,才會隨口承諾會給她法剛的消息。
苗可恬越想越負面,偏偏她又不敢去找張月韻對質,因為她好害怕一旦對質,會連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
「你還真是沒人盯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耶。」
有些熟悉的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苗可恬迅速回頭,張月韻就站在那裡。應該還是值班時間吧,她穿著護士服,手裡還拿了個紙袋。
「張、張小姐……」苗可恬激動得差點當場哭出來,沒想到張月韻居然真的出現了。
「我有好消息跟壞消息。」張月韻大方地踏進病房,她向坐在病床上的藍雪惟點點頭,然後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你想先聽哪一個?」
苗可恬和藍雪惟相視一眼,苗可恬吞吞口水,說道:
「先說壞消息吧。」
「壞消息就是那個警察還沒醒來,雖然手術後恢復的狀況不錯,醫生也很確定手術成功,但沒有人能回答他為何沒醒來。」
聞言,苗可恬臉色蒼白,已經過了快十天,他都沒有醒來?
「我找了機會去看過那個警察,雖然資料上沒有寫出他的名字,但我從他身上的氣判斷,他的確就是你在找的那個人。
依我看來,他沒醒的原因是三魂七魄受了巨大衝擊彈出體外,所以他現在體內的魂魄不全,如果能有家人在身旁呼喚,或許能夠順利召回在外飄蕩的魂魄。」
張月韻隨口說出玄之又玄的理由,藍雪惟聽得目瞪口呆,但苗可恬毫不懷疑。
「法剛說過他的父母雙亡,也沒有其他親人了……」苗可恬茫然地說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等一下,那好消息呢?好消息又是什麼?」藍雪惟怕好友繼續消沉下去,連忙出聲問道。希望她帶來的真是好消息啊。
「我多帶了一套護士服,可以偷偷帶你去見他。」張月韻亮出手上的紙袋。
聞言,苗可恬有些無神的眼睛頓時二兄,她緊張地看向張月韻。
「真、真的可以去見他嗎?」
「我洩露病人的消息就已經是不道德,帶你去見他也只有這次機會,我能做的就只有這樣,你好好把握喔。」張月韻先把話講白了,歸根究柢,她也只是個小小護士,再怎麼有心幫忙,也是能力有限。
苗可恬感激地連連點頭,只要能見他一面,她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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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滿藥品及紗布繃帶的推車在走道上喀啦喀啦地響著,兩名護士二剛一後地走著,一個是正牌護士張月韻,另一個則是冒牌貨苗可恬。
「不要一直低著頭,人家反而會覺得你可疑。」張月韻涼涼地說著,提醒負責推車的苗可恬別不小心把車子推去撞牆了。
她可算是費盡心思,還帶足了道具,諸如護士服、指定鞋及名牌都帶齊了,只要苗可恬不出包,應該不會被發現啦。
她們一路走到醫院一處僻靜的角落,直到她們接近時,才突然有一名高大的男子閃身而出,苗可恬嚇了一跳,險些驚叫出聲。
「護士長呢?」男子,也就是負責看守的便衣員警問道。平日都是護士長親自來換藥,雖然通常也會帶一名助手,但總的來說都是由護士長負責的。
畢竟裡頭的病人身份不同,必須保密到家。
「護士長有急事,所以今天由我們兩個負責。」張月韻說著,亮出一張有護士長簽名與蓋章的醫院便箋。
看守人檢查了好一會兒,終於勉強放行,當苗可恬踏進病房時,她已經緊張得差點當場軟腿。
「你連護士長的簽章都偷了?」苗可恬不敢置信地問道,張月韻居然為了她這個陌生人做了這麼多事情?!
「誰敢偷護士長的東西啊,又不是不想活了。」張月韻沒好氣地說道。她家的護士長可是全醫院最可怕的人物,遠比院長有威嚴多了。
「那麼……」東西是造假的羅?
「我是直接求護士長幫忙,否則我這種小護士怎麼有辦法偷渡人進來?」
張月韻滿不在乎地說道。沒費心說明護士長欠她一份人情,加上護士長也曉得她身懷異能,所以才能得到認可。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自然也沒有必要對苗可恬解釋。
苗可恬點點頭,接受了張月韻的理由。她環顧病房,這裡頭只有心電圖之類的機器聲響,除此之外,病房內安安靜靜,簡直不像有人居住似的。
「他已經可以自主呼吸,恢復能力真的很強,當然,如果能醒來的話,復原情況一定會更好。」張月韻推著推車走向病床,她轉頭對苗可恬警告道:「在你看到他之前,我得先提醒你,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害,你可能會……」
張月韻的話還沒說完,苗可恬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撲向梁法剛的病床。
看到梁法剛的瞬間,她的眼淚立刻流了下來。
他身上被繃帶包得密密實實,手、腳、頭部都有傷,甚至連臉部都被遮去了大半,苗可恬顫抖著手想去摸他,卻根本不知該從何處下手,他看起來傷得好重,好像不管碰哪裡都會弄疼他。
「法剛……法剛……」她痛苦地低喊著,不敢相信他竟承受這麼大的傷害。
「往好處想,雖然他現在被包成這副德行,但至少沒有缺手斷腿,就連兩隻眼睛都完好無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張月韻說道。
身中七槍,還有其他一大堆外傷,更別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刀傷了,結果他除了大失血,幾乎沒有傷及內臟,就連負責開刀的醫生都沒見過如此奸運的人。
「他真的沒事嗎?」苗可恬好懷疑。
「不過他的臉大概沒辦法恢復成原本的樣子。」張月韻聳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比起丟掉性命,這點代價算小了。
「沒關係,只要他還活著,就算有殘缺也無所謂。」苗可恬輕輕撫摸他少數露出的肌膚,溫柔地喊著。「法剛,醒醒啊,我是可恬,我來見你了。」
她眼裡帶著淚,但嘴邊卻掛著笑容。沒有關係,只要他還活著就夠了。
看苗可恬這副模樣,張月韻有些於心不忍。
「其實等他的傷勢再好一點,還是可以進行整形,不過他現在體力不足,貿然開刀只會讓他痛苦……」
「不要緊的,就算不整形也沒關係,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活著就行了。法剛,你聽到我說的嗎?不管你瞞了我多少事也沒關係,只要你好好活著,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你是黑道也好,是警察也罷,都是我所愛的那個男人啊。」
過去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只要他能再次睜開眼,她什麼部不求。
張月韻任由苗可恬蹲在梁法剛床邊說話,自己則忙碌地為他換藥。
雖然苗可恬似乎認為不是血親的自己,沒有辦法喚回粱法剛丟失的魂魄,但張月韻倒覺得,憑著他們兩人之間的羈伴,還是能夠勉強一試的。
她低聲歎息,不免抱怨起自己的法力太低微。如果自己能夠擁有兄長一半……不,只要三分之一的能力就好,她能為他們做的事就更多了。
不過,既然上天安排他們在這種情況下相遇,張月韻也不敢違背天命,做出自身能力以外的事情。
她現在能幫的也只有這些,剩下的就只能靠他們自己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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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碌了好一會兒之後,張月韻總算處理完所有的傷處,她一邊收拾使用過的紗布與器械,一邊提醒苗可恬注意時間。
「苗小姐,我們該走了。」她已經盡量放慢速度,但如果繼續待在病房裡,難保外頭看守的人不會起疑。
「再一下下就好,拜託,再給我一點點時間。」苗可恬眼眶含淚,迭聲請求張月韻再給她一點時間與梁法剛相處。
今天離開之後,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再見到法剛,雖然張月韻說機會僅此一回,但苗可恬已暗暗下定決心,下次她還是會想盡辦法潛入的。
當然,這件事必須瞞著張月韻,她已經麻煩人家許多,不可以再添亂了。
但張月韻是何許人也,她一眼就看出苗可恬心底打的主意。
「苗小姐,我勸你立刻打消這個念頭,或許你以為警備很鬆散,但外頭站的那個便衣警察可不是來打混的。」張月韻歎息著勸道。
這次的事件鬧得很大,警方也極為重視梁法剛的人身安全。她這次拜託護士長幫忙也是費盡心思才得到首肯,如果苗可恬想自己硬闖,肯定會出事。
「拜託你,不要阻止我!我真的好擔心他,好怕現在離開他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面了……我還想再跟他多相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