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
「成交!」齊柏容滿腔熱血的舉起拳頭。
程曦驊也與他對拳一碰,訂下君子協議。
大清早,彎彎和齊柏容送史湘晴、凌之蔚的車隊離開。
昨晚凌之蔚想了一整個晚上,決定不再坐以待斃,於是他心一橫,無視程曦驊的炯然目光,大步走到彎彎跟前,將一個荷包交到她手上,說道:「公主,我想你心裡明白,皇上為什麼派在下隨公主到疫區。這一個月裡大家都忙,許多話來不及講,但公主應該清楚在下的心意,這幾天,我不在成陽,希望公主能夠好好考慮,倘若覺得我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此為凌家的傳家寶,萬望公主妥善收藏,假設公主覺得我配不上……等我回來,就把玉珮還給在下吧。」
這一票賭大了,但他非下賭注不行,因為他有自知之明,程曦驊氣場強大,是他遠遠不及的,倘若程曦驊有心,短短幾天,他將會失去所有機會,待他回到成陽,事成定局,便為時已晚,所以他必須在出發之前,把自己的心思交代清楚。
他能夠輸,但不能輸得不明不白,不管玉珮會不會被退回來,他都必須搶快一步。
傳家寶?程曦驊面色一凜,瞬間周圍五尺的人都感受到一股冷意從脖子鑽進背脊。
這是殺氣!絕絕對對的殺氣,齊柏容感受到了,凌之蔚、史湘晴也感覺到,只有剛剛拿了凌家傳家寶的彎彎還傻傻的,低頭看著荷包。
她的心很亂,有兩個聲音在耳邊交戰,一個聲音說不能收,這時代的男女太純情,一收下就會被誤解為郎有情、妹有意,更何況父皇還很欣賞他;另一個聲音卻說,為什麼不收?
那人在看著呢,總要讓他瞧清楚,天底下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難道她只能喜歡他,不能喜歡別人?
彎弩的心在打架,史湘晴卻是看得清楚明白。
程曦驊喜歡彎彎?既然如此,他當年為什麼要拒絕彎彎,還用那麼讓人難堪的方式?難道人性本賤,凌之蔚的存在,刺激了程曦驊正視自己對彎彎的感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是不是該助好友一臂之力?
半個時辰之後,在前往季陽的途中,凌之蔚扯動韁繩,策馬來到史湘晴搭乘的馬車旁,隔著簾子問:「公主喜歡程曦驊,是嗎?」
史湘晴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在彎彎心裡比程曦驊更重要,就別答應賜婚,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一輩子很長,帶著自卑和懷疑的丈夫,無法讓婚姻幸福。」
自卑?瞬地,他挺直背脊,史湘晴的話激發出他的戰鬥力,他決定了,無論如何都要讓彎彎喜歡上自個兒。
至於仍留在成陽的人,一送走車隊,程曦驊二話不說,將彎彎手上的玉珮抽走,往齊柏容懷裡一丟。
被兩個有功夫的男人搶劫,稱不上丟臉,不過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彎彎停下腳步,雙手在胸前交叉,望向兩個比自己高上一個頭的大男人,臉上還帶著文文的笑意。
這個笑,對彎彎來講叫做皮笑肉不笑,對程曦驊而言是心情開朗,由於兩人的解讀不同,所以對於接下來的對話,也出現不同的體會。
發現彎彎突然駐足不走了,程曦驊和齊柏容齊齊轉身,看著不說話、一徑兒盯著他們瞧的她。
「不回去嗎?」齊柏容假裝沒發現妹妹不開心,故作呆愣的問。
「這年頭的大俠流行搶劫民女嗎?」她問。
程曦驊努力理解她的話,卻把重點錯擺在民女一詞,而不是搶劫,反倒覺得她說話風趣,好好的貴公主怎麼會變成民女,難道她喜歡當民女?
理解會這般偏差可不能怪他,這輩子他往來的對象都是直來直往的漢子,高興時拍兩下肩、撞撞胸膛,不高興時,衝著對方怒吼一頓,發洩過後,什麼事立即了結,他很少和心思九彎十八拐的女人溝通,誰曉得女人的腸子不順順地走,喜歡繞彎兒、打結兒,深得令人捉摸不透。
不過,好吧,她喜歡當民女就讓她當民女,穆語笙再三提醒過他,女人是要用來哄的,要順著女人的心思,這樣對方才會高興,所以他決定待會兒領她去街上,買幾套民女常穿的青布衫,也許再去借一部織布機給她玩玩,想起自己宏大的計劃,他忍不住開心的笑了。
相比之下,把妹妹一路哄大的齊柏容敏銳多了,他知道妹妹肚子裡升起一簇小火苗,正預備朝熊熊大火邁行,這輩子他還沒違逆過妹妹的心意,凝睇著妹妹板起來的嬌俏小臉,他實在有些心虛,只好乾笑臉兩聲,涎著臉說:「好彎彎,二皇兄先幫你收著,你要照顧病人很忙的,萬一弄丟了,怎麼還給之蔚?」
「二皇兄又怎麼料定我會把玉珮還回去,說不定我想留下呢?」她伸出手。「拿來!」
齊柏容左右為難,看看程曦驊再看看彎彎,怎麼辦?他已經決定倒戈到好友陣線,可是讓彎彎生氣的話……
直到這會兒,程曦驊才恍然大悟,原來她的笑不是心情開朗,而是在氣他搶劫,不是喜歡當民女。
交手第一回合,他學習到一個重點,女人很難瞭解,短句子沒辦法溝通,必須要講一大串、一大串的話,才能夠瞭解彼此。
只是……她想把玉珮留下?難道她已經對凌之蔚上心?不行!他還沒有發動攻擊,怎麼可以事成定局?
他是當將軍的,尤其是常勝將軍,多少有些強盜性格,一旦發現事情不照自己預料的進行,就會忍不住露出強盜的那一面,因此他二話不說,長臂一勾,打橫抱起彎彎,施展輕功,腳尖輕點幾下,轉眼奔得不見人影。
穆語笙原本就站在彎彎的斜後方,默默地看著師兄的動作,忍不住輕喟,師兄這樣對待女人,女人怎麼會為他傾心?想想凌之蔚的體貼溫柔和尊重,再對比師兄的蠻橫霸道,突地,她覺得師兄命運多舛,前途無亮啊。
第十章 專屬英雄暖暖包(1)
這種類似於騰雲駕霧的感覺,讓彎彎都快吐了。
她怕高、怕暈、怕大怒神也怕雲霄飛車,這男人直接把她抓了到處飛是什麼意思?她有買六福村的門票嗎?她有說要去九族文化村嗎?
她死命掙扎,可是橫在腰間的那隻銅牆鐵「臂」,箍得她動彈不得,她快要活活嚇死了,卻打死不尖叫,因為尖叫是示弱的表現,她是驕傲的玫容公主,絕對不在人家面前表現出柔弱的一面。
於是她憋著氣、繃著臉,在心裡狠罵了他三百回。
突然間她嘴巴大張到極致,卻沒有發出尖叫聲,但這次和示不示弱無關,而是因為驚嚇過度,聲帶自動罷工。
他他他他他……他居然竄到一棵大樹上,那棵樹有多高?嗚嗚嗚,是喬木界的一零一啦!
她覺得膽子出現裂痕,膽汁開始出現往外冒的跡象,她緊抱住他的脖頸,頭不斷往他的胸懷裡埋。沒有玻璃、沒有安全帶,什麼安全措施都沒有,只有風在耳邊呼呼吹過,只有瀕死的恐懼在腦袋裡盤旋,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年紀輕輕就死於心臟衰竭。
程曦驊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異狀,只覺得軟玉溫香在懷,讓他鋼硬的意志化為一灘柔水,他突然覺得抱著她的感覺好舒服、好滿足,也很好玩。
心又突突地亂跳,呼吸又亂七八糟,然後甜滋滋的感覺又從肚子往嘴巴冒出,確定它不是危機,他放開心胸享受這種混亂感。
很好、非常好,他喜歡喜歡一個女人的感覺。
過去他老覺得輕功是用來逃跑的,學這種武功有損英雄氣概,後來知道輕功也可以用來追擊敵人,才多上點心,沒想到輕功還可以讓男人這麼過瘺,於是他賣力表演,上飛、下竄、左滑、右溜,學習輕功十幾年,第一次他卯足全勁練習這門武藝,如果師父看見他這麼用心,一定深感安慰。
他站在樹上眺望遠方,開闊的天地、開闊的視野,而高處的空氣清新,深吸一口之後,通體舒暢,這裡是最適合談情說愛的地方。
穆語笙昨晚叮嚀了好幾次,要他找個沒有人打擾的安靜地方,把自己的心思向彎彎說清楚,這樣她才會曉得他喜歡她。
他是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可是懷中人兒的身子卻變得異常僵硬,他低頭一看,竟發現她的小臉慘白一片,他焦急的想,她是不是病了?由於太緊張,氣息紊亂,他一時間沒有注意到腳下,不小心踩空,身子瞬間垂直往下墜。
「啊!」卡住的聲帶復原,彎彎終於大叫出聲。這是自由落體啊,是對心臟最嚴苛的考驗!
該死!要命!程曦驊,老娘到底欠你多少,認識你是我人生最大的業障!她在心底不斷吼罵怒叫,直到她恢復知覺,發現雙腳終於踩上實地,但是硬硬的腳變成軟軟的麻糈,完全無法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