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怕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開心和痛苦都沒人分享。
「你發誓,我們風雨同舟、生死不離。」
她寧願兩個人抱在一起哭,也不要獨自一個人開心地笑。
「遵命,我的好娘子。」他舉起右手,一邊發誓永偕白首,一邊親著她。
「人家說正經的,你總不認真。」她閃了兩下沒躲過,讓他咬住了耳朵,身子一陣酥麻。
「誰說的?我的心比真金還真。」他抱起她,雖然才生產過,她的腰依然細如柳條,貼在身上,說不出的嬌柔甜蜜。
「那就別欺負我,說些誠實的話——唔唔唔……」一語未畢,被吻得整個身子都軟了。
他又繼續親她的頰,到那微敞的領口,稍微用力一吮,就開出一朵紅櫻。
「實話是……娘子,你真是越來越年輕漂亮了,皮膚滑得好像一掐就出水。」
這個大色鬼,她真是服了他了!
忍不住白他一眼,瞧他慾火狂燒的樣子,她知道今天是別想談正事了。
她氣不過,便想整整他。「很正常啊!這副身體才十七歲,正值青春年少。」
他眨眨眼,呆了。「十七歲?未成年?」
「我的好相公,奴家十二歲嫁入高家,第五年給你添了一對寶貝,不正是十七芳齡嗎?」她嬌笑,又丟了一顆大炸彈。「忘了告訴相公,咱們是指腹為婚,一般年紀呢!」
高亢徹底變成一根木頭了。
有沒有搞錯?穿越時空讓他整整年輕了十歲?兩個未成年的夫妻生小孩?天哪,這肯定是在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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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高亢和林蘋來到大周也有八、九個月,正到了年三十,團圓夜。
小倆口躲在院落裡,看著老爺子派送下來的過年新衣,相視苦笑。
這明燦的艷紅綢袍上團團的牡丹花開,喜氣是夠了,卻也俗氣,實在教人穿不上身。
尤其是那塊兩手合抱那麼大的長命金鎖,高亢一想到要把那玩意掛在脖子上,就一陣頸酸背痛。
「這不是要人嗎?」他拒絕扮丑去讓人笑。
還是林蘋比較認命,雖然清秀的五官皺得像包子,還是拖拖拉拉地扯開腰帶,準備換裝。
「你可以不穿啊,不過小心公公讓你跪祠堂。」
高亢嘀咕著:「反正我每個月都要跪,也不差這一次了。」高老爺對兒子遲來的叛逆很頭痛,這一年請出家法的次數比起兒子自出生到現在,多了起碼十倍。
高亢對高府兩位老人家是任打任罵、任愛任哄,全不在意。畢竟不是「親爹娘」,他心裡無法產生太多的親情。
偶爾,他甚至反過來向老夫人告高老爺的狀,讓他們夫妻去鬥,以免他們日子過得太悠閒,成天就找他和林蘋麻煩。
倒是林蘋因為大周民風嚴謹,婦女等閒不得拋頭露面,她長期待在家裡,對公公、婆婆的感情還深一些。
公公的嚴厲和偏執讓她無奈,但他謹守禮儀,雖然大家同處一宅,他也不會在無人通報的情況下,隨意進出兒媳的居處,偏偏老人家又溺寵孫兒,一日不見,便渾身不對勁,所以常常大清早守在小院外頭,令僕婦來抱出小孫兒、小孫女,逗要大半日,再送回來。
林蘋將高老爺定位為一個頑固不通的可愛老頭。
至於婆婆,林蘋覺得她就是個二十四孝娘親,只要為子孫好,她可以拚命。
林蘋從小是孤兒,不知道一般爹娘如何對待子女,但她很享受婆婆那種沒有道理的呵護。
「你愛跪祠堂,夜裡自己去跪,別連累婆婆為你憂心。」她邊說邊換好衣服,便去梳發。
「你倒有孝心。」
「誰對我好,我便對她好。」
他低頭想了一陣,雖然對人性還是抱持著不信任,可兩位老人家確實沒虧待過他,甚至高老夫人那種沒有理由的溺寵,讓他不自在中又有一種莫名的滋味在心頭迴繞。一時間,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卻又不排斥。
「是我錯了,不管他們是不是我的爹娘,咱們來了近一年,確是受他們照顧,應該要對他們好一些。」
「婆婆聽見你這句話,定會樂得跳起來。」她笑得眉眼彎彎。她知他本性純良,或許曾被生活磨得偏激,但只要好好引導,他永遠都是她最可靠的良人。
梳好了頭,她插上一根玉簪,便推他去換衣服。「快更衣吧,別誤了時辰。」
他歎了口氣。老婆都這麼說了,頭上又有家規壓著,只能勉強扮小丑了。
「不過這塊金鎖我是絕不會戴的。」
她看著那塊估計有一斤重的金鎖,也是心涼。
「那就別戴了,咱們找塊吉祥點的玉珮繫在腰間,我再給你弄個中國結,保證喜氣得讓公公發不出火來。」
「我不懂打扮,你作主便是。」他一邊換衣,一邊笑嘻嘻地摸出一隻檀木盒。
「送你。」
「什麼東西?」她打開一看,是一根金釵,由五股金線絞成,來到頂端,五線開出五花,就像一朵迎風搖曳的三色董,清雅中又帶著幾分華貴。「好漂亮,也好輕巧。」
她的妝盒裡也有一大堆頭飾,統統都是些牡丹、鳳凰,要多華麗,便有多華麗。
可是那些頭釵呀步搖的,它們越華麗,用的珍珠寶石就越多,重量便越可觀。
她著實無法想像,在一顆頭上壓個一斤、八兩的東西,人要怎麼做事?
所以長久以來,她都是一根玉簪了事。
想不到高亢這個向來粗心的大男人也會注意到這一點,為她買了枝稱心的釵。
他拿起金釵,幫她替換了頭上簡單的玉簪。
「看看喜歡嗎?」
她就著銅鏡左瞧右看好半晌,滿心的喜悅。
「真好看。」只可惜這面鏡子照得太模糊,要是有面水銀鏡該多好?她想著二十一世紀的生活,那時只覺得各種便利物品都是理所當然的,日子過得不好了,還要罵幾句,直至來到大周,面對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環境,她懷念從前之餘,漸漸也懂得什麼叫珍惜眼前。
「不過相公,我們前世加今生,認識的時間也快三千年了,你好像是第一次送我禮物喔?不會是想搞什麼鬼吧?」見他一臉自得,她忍不住調笑道。
「胡說。我高中開始打工,存了三年的錢,買的第一台二手摩托車不就是登記你的名字?後來我們結婚,買房、買車甚至是去銀行開戶,也都是用你的名字,我一毛沒拿,這還叫沒送你禮物?我整個人都是你的啦!」他忿忿不平。
「那倒也是。」她掩嘴輕笑,湊過去親了他一下。「仔細一想,我是全天下最幸運的女人,才能遇上第一等好丈夫。」
「一個吻就想打發我啊?你也太小氣了點。」他含笑靠近她,熱呼呼的氣息就在她耳畔。
「相公若把做這枝金釵的珠寶行告訴妾身,讓妾身再去買幾樣小飾品,這份謝禮自然更厚重一些。」
「那你直接謝我吧!不必去買了,相公幫你訂了一整套的釵、環、簪、佩,一共二十四樣,不過因為時間太趕,年節前只做出了這枝釵,其他的得等過完年再慢慢取貨。」他亮出一張訂貨單。
她吃了一驚。「你怎麼突然想到給我買這些東西?」
「還不是十天前,縣裡的屈書吏娶媳婦,下帖請我去喝喜酒。他媳婦號稱是春水縣三朵花之一,為了顯擺,屈書吏讓兒子、媳婦拜完堂,先回新房掀了蓋頭,再到大堂給眾賓客敬酒。你不知道,新娘子走出來的時候,我身邊的每個人都在吸氣滴口水,直誇新娘美若天仙,把我嚇得差點心臟病發。這樣的美人頭上十幾二十根金釵、步搖,插得好像一隻刺蝟,只能用『人間極品』四個字來形容。」
「就你嘴壞。」她扶著他的肩,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反正相公是見識了大周人詭異的品味,於是便想到我家可愛的小娘子,清秀靈巧,比一隻刺蝟美麗百倍,萬萬不能被那些俗物玷污了,還是由相公幫你打點飾品穩當些。」
聞言,她眼露異光,斜睨著他。「好像十天前,八姨娘才在咱們小院前耀武揚威,說我一身清水,比那正服孝的更不如。」他該不是聽到什麼傳聞,才有了這一番作為吧?那個屈書吏的媳婦不過是個借口。
想不到有一天,他也會有這種拐著彎來的心思,是培養出心機了吧?不過……她喜歡,他這俊逸卻邪氣的模樣教人一見便心癢。
他臉一沉。「一個無知女人懂得什麼?早晚要收拾她。」
「都說她無知了,你還跟她計較。」膩著他,看他或喜或怒的容顏,每一個表情都挑動了她的心弦。她恍然有種又跟他談了一次戀愛的感覺,心底甜蜜又悸動。
「這不是計較,是防患於未然。我們已經低調做人了,旁人還要來挑釁,難道要任打任罵?當然是百倍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