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怎麼——」
還來不及抗議他的批評,她的小嘴旋即被他吻住,他像是警告又像是宣示般狠狠地吻著,充滿了慍怒的氣息。
韓振剛激切和狂野的攻擊令人心驚,柳錦兒覺得地面似乎跟著搖動,她能感覺到他紊亂的呼吸、他唇上的熱度與他體內一股驚人的風暴。
最後,她驚慌的瞭解,自己已經完全被這男人強悍的力量制服了。
……
第7章(1)
他根本是故意的!
故意吻她、捉弄她,然後再取笑她!
怕了嗎?下一回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給你的教訓可不是僅僅如此而已!
咦,威脅她?以為她柳錦兒的膽子就只有那麼一丁點大嗎?她才不會就此屈服!
想起韓振剛千方百計羞辱人的經過,還是讓柳錦兒恨得牙癢癢的。
儘管如此,他一句句的威脅仍然在她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漣漪。
縱然內心多少有些受到打擊,但她並不打算就此罷手,對現在的她而言,就算韓振剛是個謎團、是把火焰,她仍決心衝破兩人之間的阻隔,讓他們成為兩條永遠相融的河。
「怕?」一對水眸彎了起來。
她,何懼之有?
一絲柔媚的淺笑中,柳錦兒暗自盤算著。
「小翠。」輕輕喚來一旁的丫頭,她吩咐道:「去請廚子準備一盅冰鎮銀耳蓮子湯。」
「蓮子湯?」歪著小臉,小翠不解地問:「小姐不是一向討厭吃蓮子嗎?」今兒個怎會忽然有那個興致想嘗?
「那蓮子湯自然不是給我吃的,我另有用處。」柳錦兒漂亮的唇微微揚志,顯得充滿心機。
「用處?」瞧著小姐那不懷好意的笑,依她多年來的經驗,這會兒准又有人要倒大楣了。「不過是一盅蓮子湯,能有啥用處呀?」
「自然是要拿來讓我在韓振剛面前展現一下賢淑乖巧的一面呀!」她都計劃好了,既然他不愛她過分主動,那麼她換個方式,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還怕打動不了他的鐵石心腸嗎?
「賢淑乖巧?」有這回事嗎?小翠一臉不敢苟同的又道:「韓師傅會那麼容易讓小姐『擺平』嗎?」
「反正我已經昭告天下了,說我刁蠻也好,說我跋扈也罷,人生就這麼一遭,說什麼自己的男人也要自己來挑。」抬起下顎,柳錦兒的眸底閃爍著自信的光芒,「韓振剛這個男人我要定了!」
他錯了。
他萬萬不該天真的以為,自己真的可以憑一己之力,成功逼退那頭明顯對他「不吃下肚誓不甘休」的小母狼。
忙了半天,最後輕敵的人是他韓振剛。
他的修養確實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雖然明明知道柳錦兒是前來逼他開口說要迎娶她,他卻視若無睹,好像與她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柳錦兒只好出招,在他面前竭力展現姿色、風情,拿出萬般柔情執碗斟湯,伺候得極為慇勤。
「最近天氣炎熱,一早我便讓廚子為你做了冰鎮銀耳蓮子湯,你嘗嘗。」
末了,她還送去一記秋波。
韓振剛竭力保持鎮定,無視於眼前一雙猶如狐狸般的媚眼,不為所動地繼續忙著手邊的事,完全不受影響。
眼看自己儼然被他當成空氣,她頓時也來氣,想她柳錦兒何曾受過這樣的對待?
「怎麼了?不敢喝,是怕我在甜湯裡頭下毒嗎?」她故意這麼說,暗暗與他較勁。
「柳姑娘言重了。」他的語氣毫無起伏,臉上冷漠的表情好似一道不可穿越的牆。「事實上,我不愛吃甜食。還有,我必須幹活兒才有薪餉,而你已經嚴重打擾到我了。」
幾次想處,柳錦兒已經學會從這個男人最輕微的眼神變化,下顎緊繃的程度或是頰上肌肉抽動的次數,探出他內心最真實的情緒。
此刻,他的臉不像是石刻一般,也清楚寫著憤怒,儘管依然俊朗迷人,但他的態度是冷硬且毫不妥協的。
「不是我愛說,你這個人還真難討好耶!」簡直是軟硬不吃嘛!
不喜歡她太直接的示愛,那她收斂一點,委婉一些,努力扮賢淑討他歡心,怎料他還是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當真連一點面子都不給?
眸子閃爍著戲謔的光芒,她挑釁地又道:「我都這樣端莊乖巧了,你還不滿意,那你倒是說說,你究竟喜歡哪種姑娘呀?或者……你對姑娘們根本沒有興趣,骨子裡其實是一個喜興龍陽之好、斷袖之癖的男子?」
啪一聲,用來丈量布料的木尺瞬間被韓振剛折成兩半。
緩緩放下手上的東西,他緩緩抬起頭來,將冷厲的目光掃向她,黑眸裡燃著熊熊怒火,臉龐冷硬如冰。
「端莊乖巧?」他的笑聲冷冷的,證據不太友善。「依韓某所見,柳姑娘渾身上下甚至找不到一根順從的骨頭。」
這一點她同意。
「確實,要我一整天憋著氣扮淑媛閨秀,我也裝不來。」所以,她還是把心裡的話全都攤開來說吧。「這樣吧,只要你願意入我柳家,往後你愛怎著就怎麼著,我一切聽你的,這樣好不好?」說到最後,她乾脆公然搶人了。
「當然不好!」
這一聲驚雷般的高喊,是芙蓉坊的大掌櫃任大富的嘴裡發出的。
原以為今日柳錦兒登門踏戶,公然騷擾自家裁縫師傅,不過是與那些迷戀韓振剛俊美皮相的女子一樣,頂多吃吃豆腐、言語調戲一番之後,自然會教韓振剛四兩撥千斤地打發了去。
豈料,那個邪惡無比的柳家千金完全無視旁人的存在,更不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底,竟大剌剌當著他的面進行惡劣的挖角。
如果他還繼續裝聾作啞,任柳錦兒予取予求,他芙蓉坊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下去呀?
只可惜,任大富這威風凜凜的一喊,氣勢也僅僅只維持了一瞬,當柳錦兒將的冷厲的目光往他身上一掃,他頓時脖子一縮,又乖乖躲回一旁,大氣都不敢稍喘一下。
迅速解決了「障礙物」後,柳錦兒巧笑倩兮地又將眸子鎖在韓振剛俊俏的臉龐上,短短地柔聲催促。
「你的回答呢?」她還等著呢!
「柳姑娘的厚愛,韓某心領了。」他嚴酷的神色並沒有在充滿嫵媚柔情的目光攻勢下軟化,一句句涼颼颼的婉謝之詞不斷從他嘴中說出,「韓某自知資質平庸,木訥愚笨,萬萬高攀不上柳姑娘。」
「噯、噯,你我都這樣熟了,無所謂攀得上攀不上,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差人來下聘……呃,不、不,來說親?」
「咦?原來柳姑娘今兒個是來說親,不是來挖角的呀?」任大富這才恍然大悟的說。「這可算是好事一樁呀!」
其實這陣子他仔細想過,韓持剛和柳錦兒真結為夫妻也是不錯的。
如此一來,芙蓉坊便與柳家莊多了一層關係,往後他若想要什麼珍貴的布料,還怕沒有源源不斷的供應嗎?
為了芙蓉坊的前途與許多人的生計,任大富決定加入柳錦兒逼婚的陣容。
「我說振剛呀,老實說,你也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紀了,既然柳姑娘心儀於你,何不……」
「成家之事,振剛會斟酌,請任大哥無需擔憂。」兩、三句話打發了任大富,韓振剛轉身走向她,慢條斯理的給了她一個微笑,問道:「可否請柳姑娘借一步說話?」
咦?要跟她說秘密呀!
「好啊!」她一口答應。
然而韓振剛卻是將她一把拉出屋外,往馬廄走去。
待確定兩人已經遠離了人群之後,他壓低了嗓子,冷冷地開口:「就算我已經拒絕了你,你還是這樣執迷不悟嗎?」他問道,眼中有著危險的訊息。「告訴我,這是你為了自己的虛榮還是想拿我當戰利品?你可以找其他的男人嗎?」
「你沒有阻撓我們相談的權利。」被他拒絕多了,柳錦兒也早己練就一身金剛不壞之身,打不倒。
於是,韓振剛故意再往她心窩處捅上一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似乎從未說過我心儀於你。」說完,他眼睛眨也不眨,沉著一張臉。
此時,韓振剛一對冰寒的眸中一點也沒有溫柔的意味,滿臉煩躁之色,巴不得她能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而他確實也這麼做了。
他親自將這個麻煩精抱上馬背,對她的尖叫抗議完全置若罔聞,動手解開韁繩,並往馬臀上狠狠地抽了一鞭。
馬兒隨即像箭矢似的衝出了柵欄,心有不甘的柳錦兒只能氣呼呼的對著漸漸遠離她的俊逸身影高聲大喊:「姓韓的,今天你拒絕得了我,但是你我拒絕不了我一輩子!我發誓,不久的將來,我柳錦兒定將得到你的心!」
聞言,韓振剛淺淺地笑了。
凝視著逐漸遠去的纖細身影,他淡淡地丟下一句,「隨時候教。」
從此,韓振剛與柳錦兒之間貓捉老鼠的遊戲,很快地如火如荼地展開,儘管他三番五次地賞她白眼,對好視若無睹,她仍時不時對他噓寒問暖,投其所好,甚至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