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這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此時此刻柳錦兒臉上的表情。
她看到他了,與他的臉僅隔著一寸的距離。
他被她看到了,而且是一絲不掛。
由於她現在整個人還是呈大字形趴在他身上,一張小臉不但沾上了水珠,一身的衣裳更是濕透了,本就輕薄的衣料浸了水,頓時看起來就像是她身上的另一層肌膚,一身曼妙的曲線畢露,看上去就像是赤裸裸的。
四周的氣氛僵了許久。
直到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手忽然將兩人拉開一段距離,力道是那麼的輕柔,卻又是如此果斷。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的手臂是如此的強壯,她失神地看著那突起的肌肉好半響,接下來又不得不注意著此刻他胸膛上那結實誘人的胸肌。
「你聽見我的問話了嗎?」
韓振剛努力地冷靜下來,瞪著她,深吸了幾口氣,並且在心中數著數字,難以相信在這節骨眼上,她還有那種心情、那種雅致、那種膽子,用那種眸光繼續吃他豆腐。
這個令人髮指的小色女!
「呃,我……」
「你跟蹤我?」不待她回答,他立刻指控,低沉的嗓音裡充滿了慍怒。
「是你自己說有本事就來追你的,所以……」她就照辦囉!雖然她很小人的略施了小計,但也不能怪她啊,誰教他一直不肯露臉?
不過,話說回來——
「你就是那位黑衣俠客呀?」想不到他還挺「有料」的嘛!「果然不出我所料,韓師傅可真是深藏不露呀!」為此,她決定收回之前那些他根本是病懨懨、瘦骨嶙峋之類詆譏的言詞。
毋庸置疑,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高大而健壯,有著一副厚實的肩膀與俊挺的身材,當她的目光自他的胸膛往下移時,看見的是他結實而平坦的腹部肌肉,一雙水眸直勾勾地盯著水面下他那雙修長的大腿好半響,最後,她不禁為自己心裡所想的事而感到臉紅不已。
沉默了許久,韓振剛臉上什麼表情也無,他懷疑,她根本是將他整個脫衣的過程都看個精光了。
「你想怎麼樣?」他的眼神變得凌厲,黑眸裡燃著熊熊怒火,神情冷硬如帝。
既然已被她見著了真面目,再瞞無用,他決定與她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再玩爾虞我詐那一套遊戲。
見他如此爽快,柳錦兒也不囉嗦。
「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不把今晚的秘密說出去,如何?」
他的眼角再次抽搐。
「你怎麼認為你威脅得了我?」他對她微笑,但那抹微笑時陰鬱的,他的目光則似冬天的冰雪。
「如果你真的無所謂,就不會隱瞞這個身份那麼久,讓所有的人都以為你只是一個尋常的裁縫師傅。」柳錦兒胸有成竹的推測道:「你背後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掩飾身份不過是其中之一。」
聞言,韓振剛揚了一下眉,忍不住由胸膛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柳大小姐的想像力這麼豐富。」
「你到底答不答應?」
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只好忍耐,就不信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說吧,你第一個條件是?」
他凝視著她,笑容迷人,以至於她很難確定,他究竟是真心與她妥協,還是思考著解下來要如何掐死她好滅口。
「吻我,就像上一次那樣。」柳錦兒試探著道。
第6章(2)
「你確定?」韓振剛的聲音中有笑,也有yu 望。
他還記得,她芳唇的觸感就如絲一般,當然,還有她那如花蜜一般的味道……
「我確定。」
「真的確定?」他不厭其煩地又問。
「你知道嗎?你就跟姑娘家一樣囉嗦!」老是這樣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乾脆!
「講點道理,我只是想給你後悔的機會。」他緩緩頃身向前,眼中閃爍著邪氣的光芒,帶著一絲詭詐而沙啞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語,「當一個女子半夜闖入一個男人房中並要求男人吻她時,那可不是只有一個吻那樣簡單。」
韓振剛極曖昧地暗示著她,一手輕巧地撫摸著她細緻而光滑的臉頰,然後將指尖落在她潤紅的唇上,緩慢地勾勒著她誘人的唇。
韓振剛以一種令人不安的方式摩擦著她的舌,——汲取她所有的感覺,她是如此的甜美、如此的柔軟,他突然間有股衝動,想要擁有她,讓自己遂了她的心願,順理成章地成為她的男人。
但這個念頭很快地嚇壞了他,他內心頓時充滿了矛盾,他倆在熱情的擁抱背後完全沒有任何承諾,他甚至不確定自己對她是否懷有一絲情意。
思及此,韓振剛擁著她的力道也稍稍鬆緩了一些,他的唇也很快的離開了那張充滿誘惑的小嘴。
這使她發出渴望的呻 吟,柔媚地要求,「別停。」
韓振剛放開她,不為所動,挑眉問:「這是你第二個條件?」他輕柔的語氣裡帶著點挑逗的意味。
「你還真是奸詐。」柳錦兒嘟起嘴,不滿被反將了一軍。
「彼此彼此。」他溫暖的黑眸恣意地佛過她的臉龐,從他的聲音裡可以聽得出來,他正在享受逗弄她的樂趣。
她毫無怯意地迎上他一對邪魅的眼,妥協道:「好啦!這是第二個條件。」真是便宜他了!
韓振剛卻想也不想便立刻回了句,「我拒絕。」
「為什麼?」
「我十天只為你完成一個條件。」
她斟酌著他所說的話,眉也不悅地蹙起。「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婆媽。」
「相信我。」他目光閃爍,以指關節摩挲著她的下巴,專注的神情似乎正衡量些什麼,但最後,他僅是淡然地道:「總有一天,你會感激今晚我有多麼的仁慈。」
「這是什麼意思啊?」
「夜深了,柳姑娘是不是也該回府歇息了?」不再多做解釋,此刻的他只想讓這混亂的一夜迅速恢復平靜。
「好,今晚就聽你的。不過嘛……」突然,柳錦兒一對眸子瞇了起來,表情就像是剛發現一頭小鹿的母狼,讓人看了頭皮直發麻。
「不過如何?」韓振剛突然有種不安的預感。
果不其然,她的嘴角緩緩露出一絲狡詐的笑,一字一句又逕自宣佈道:「今晚之後,你得向世人承認,你是屬於我柳錦兒的男人。」
平生第一次,他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他根本無法作出任何回應,過了好半響,他整個人還是僵在那兒。
至於那個小霸王,嘴上仍繼續滔滔不絕,完全無視於他的意見。
「就當是我先向你預支的第二個條件吧!」反正十天之後她也會這麼要求的。
聞言,韓振剛沉下臉,體內熊熊的怒火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就要燃燒起來。
他竭力控制著怒氣,像一尊石雕,眸子緊盯著她,暗暗咬牙。
好個鬼丫頭,居然還想設計他?
「怎麼樣?」柳錦兒挑釁地看著他,一副吃定了他的表情。
「我知道了。」他笑得咬牙切齒,頰上的筋痙攣地跳動著。「一切都依你。」
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決定再忍一陣子。
可是韓振剛怎麼也沒料到,那個狡猾的小女人,竟搶在第二天天都還沒全亮,即差人四處貼告示,大咧咧地向世人宣佈,他韓振剛即日起已是她「未過門」的夫婿。
這樣先斬後奏的惡行,大大惹惱了他。
「這是你的習慣還是嗜好?」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麼放肆了!韓振剛緊緊握著從街邊的牆上撕下來的告示。
「還有,」看向一旁輕啜著熱茶,一臉閒適的小女人,他一臉冰寒的又問:「我什麼時候答應入贅柳家了?」
一雙水亮的眸子一揚,柳錦兒覷向一大早便登門前來興師問罪的韓振剛,努力地裝蒜。
「這還用得著問嗎?你不就快要成為我的男人了?」既然已經是事實,早一天或是晚一天向世人宣佈又有何差別呢?
「這與我即將遷居柳家又有何關係?」韓振剛下顎繃得極緊,憤怒的眼神從未離開她的身上。
「這還用得著問嗎?」她理所當然地道:「既然成為我的男人,當然得跟我住在一起呀!」
她說得輕鬆極了,好似他們談論的不過是天氣好壞,完全無關他的人身自由。
「你瘋了嗎?」他怒喊一聲,「我從沒答應跟你住在一起!」
「可是你已經答應成為我的男人……」
「夠了!」韓振剛粗暴地打斷她的話,話裡充滿了怒氣,「你到底明不明白,成為你的男人,可以對你做出什麼事來嗎?」
「這我當然知道啊。」撇撇嘴,柳錦兒不置可否的回道:「不就是可以與我同桌而食,同床而寢嗎?」
「然後呢?」
「然後?」
「你以為男人在床上就只會睡覺嗎?」
他像一大片憤怒的烏雲般罩住她,她的身子被迫貼在他堅實的身軀前,他眼中的怒意似乎灼燒了她。
「柳錦兒,在我眼底,你簡直遲鈍得跟牛一樣!」
咦,有沒有搞錯?一大清早的,話都還沒說兩句呢,怎麼罵起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