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蘋聞言,立即順著妹妹的視線看去,就見周若思與嚴讀兩人湊得極近,狀似親暱地在談話,她心裡頓覺不舒服,還來不及細想,人便已經起身走了過去。
「喂,姊,你去哪裡啊?」
白雪急匆匆起身跟上,沒留意到同桌的藍海,眸光正追隨著自己。
白蘋走得又急又快,深怕心愛的人在下一刻就要被奪走一般,直到她回神過來,人已站在嚴讀身後。
「呼呼呼,姊,你穿高跟鞋怎麼有辦法走這麼快啊?實在是太厲害了。」白雪氣喘吁吁,抬眼就見姊姊怔愣在原地沒有動作。「姊,上菜了啦,我肚子好餓,先回去吃東西好不好?」
嚴讀聽道白雪的聲音,驚訝回首,才發覺白賴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他起身,眸光透出旁人也能充分感受到的濃情。「白蘋,發生什麼事了?」
白蘋咬著唇,盯著之前緊挨著嚴讀的周若思,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更強烈,「我覺得頭痛、噁心、想吐……」
「剛才出發之前你不是還好好的?」嚴讀心慌意亂,被她蒼白的神色嚇得趕緊抬手撫上她的額頭,但掌心下的溫度是一片冰涼,他皺眉,乾脆以額碰額。「嗯?應該沒有發燒,不過還是帶你去看個醫生好了。」
他果斷地牽起她的手,正要離席,卻被身後的周若思扯住了衣擺。
「嚴讀,今天是你父親的七十大壽,就算要帶白蘋去看醫生也不該由你去。」周若思眼神看向的地方,正是陳巧慧的位子。
陳巧慧正往這裡張望,她一臉緊繃,眼看是要起身過來確認情況。
周若思尚未來得及阻止,嚴薇已先一步走了過來。「嚴讀,怎麼了?」
「白蘋不舒服。」嚴讀的眼神透出的焦急,教她心裡一驚。「我先帶她去看醫生。」
嚴薇不敢深思心底的猜測,卻還是將目光投向白蘋尋求答案。「白蘋,你真的不舒服嗎?要不要媽媽帶你……」
白蘋拒絕了嚴薇的牽握,她瞟了眼周若思,眼神充滿著對敵人的火光,那是嫉妒,她攬著嚴讀的手臂明確地宣誓著獨佔權。「媽,嚴讀陪我去就可以了。」
她坦率的態度令嚴薇震愕,張口好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這是嚴薇未曾猜想過的進展,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制止,或者該說,她有什麼資格去制止互相吸引的兩個人?嚴薇看見陳巧慧正起身往這裡走來,下意識地往前站了一步,將白蘋護在自己身後。
「嚴讀,先帶白蘋去看醫生吧。」她的嗓音因為發掘的真相而克制不住的輕微顫抖。嚴讀明白嚴薇的用意,俯首在她耳畔道了聲謝,便攬著白蘋的腰直往廳外走去。他偉岸高大身軀呵護著懷中嬌弱的白蘋,嚴薇感覺得出來他用情至深,教她久久移不開目光,直到陳巧慧氣急敗壞地欲追上前,她這才猛然回神趕緊擋住她的去路。
「小媽,這才剛上菜,你是要去哪裡呢?」
陳巧慧氣得暗自跺腳,因為被嚴薇阻了去路,眼睜睜看著兒子頭也不回地離去,她只能在心裡乾著急。「小薇啊,我只是想問一下嚴讀要去哪裡,你也知道,等一下老爺要是問起他,我可要有個交代才是。」
「他帶白蘋去看醫生,是我請他幫忙的,爸爸那邊我會替他說,小媽你就別操心了,趕快回座位用餐吧,今晚的菜色可是特別交代下去的,你可要用心品嚐才是。」嚴薇笑臉迎人,有些強勢地攬著陳巧慧重新入座。
愣在原地的白雪呆若木雞,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小舅和姊姊之間……
「若思姊,你這是要去哪裡?」白雪撩起裙擺,小跑步地追了上去。
媽都替小舅擋下了慧奶奶,她也要替姊姊擋下周若思這個前女友才行!
嚴讀心急如焚地牽著白蘋的手穿梭在飯店明亮的長廊間,沿路不時關切詢問她的狀況,只見她一路上始終低頭不語,這讓他忍不住停下焦慮的步伐,彎下身檢視她的狀態。
「很不舒服嗎?還走得動嗎?」
正當她一語不發,而他打算將她抱起奔向停車場之際,她忽地緊緊握了下他的手。
「嚴讀,我沒事,」白蘋靦腆一笑,不好意思地瞅著他錯愕的神情。「不舒服只是個藉口,想帶你一起逃離那裡嘛。」
「你真的沒事?」他仍舊不放心地再次確認,直到她鄭重頷首保證,他才放鬆地吁了口氣。「你嚇壞我了,下次不要這樣。」
「對不起嘛……」她皺鼻,在他懷裡撒嬌地蹭著。「嚴讀,飯店裡不是有一座空中花園嗎?我聽小雪說蓋得挺漂亮的,可以看到很棒的夜景,你帶我去那裡好不好?」
「原來你是想去那裡,下次直說就是了。」他用下顎蹭著她的發心,完全不在意飯店裡來來往往的人持續關注的目光。「那裡的夜景的確挺漂亮,不過有點冷,你穿這樣太少了……」
「還有你保暖的大衣啊。」她摟著他,踮起腳尖在他耳邊道:「也還有你溫暖的擁抱。」說完,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臉紅了。
嚴讀枰然心動,嘴角笑意深深。「走吧。」
「嚴讀,你和誰一起來這裡看過夜景?」她享受著與他的並肩行走,更喜歡兩人手牽著手走向相同的目的地,能夠與他在一起的感覺真好。
「我自己一個人來看過。」
他帶著她穿過長長的廊道,步入電梯,拐彎行經幾個宴會廳,最後越過偌大室內中庭,那裡正在舉辦一場雞尾酒會,現場賓客如雲,而他緊緊攬住她的肩,將她護在懷裡,不讓任何人不小心撞到她。
這裡有著許多人,卻沒有一個人認識他與她。
她可以恣意妄為地依偎在他懷裡,接受他無止境的呵疼與愛護,她可以和他看起來像是一對心心相印的情人,在這裡,沒有人會質疑他們的關係,更沒有人別有目的地阻礙他們。
白蘋嘴角翹起,偏頭凝視著他俊美的側臉。「我以為你是和周若思一起來看過呢。」她允許自己在心底萌發微小妒意,問話的語氣帶著醋勁,毫不留情地酸他。
嚴讀聽見她自言自語的囁嚅,瞬間失笑,他推開通往空中花園的玻璃門,一陣寒風襲面而來,他隨即將她裹在大衣裡。
「好冷喔!」她哆嗦著,理所當然地偎進他懷裡,感受著他的擁抱因為自己全心全意的依靠而更加密實。
他領著她踏上空中花圜的石階。
白蘋回首看著玻璃門內燈火通明的大廳滿滿都是人,而玻璃外的這片世界,卻因為冷冽冬季的刺骨寒風,根本沒有人願意出來,她不禁好笑地道:「我們真是兩個瘋子。」
「熱戀中的人總是會做些愚蠢的事。」嚴讀認同她的說法。
他摟著她走向花園盡頭,那裡擺放著一座高聳的戶外證婚亭,走入其中恰好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將繁華夜景一覽無遺,曾經他獨自佇立在這裡,夢想著有朝一日能與她相伴,共享這片美麗璀璨,現在他聽見她發出讚歎聲,嘴角不自禁跟著勾起幸福弧度,只覺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嚴讀。」白蘋輕喊一聲。
「嗯?」嚴讀用雙臂圈擁著她,讓她的背可以完全躺靠在自己的胸懷。
「對不起,我剛才放開了你的手。」
他想起了剛才她放手的瞬間,下意識又將她圈緊了些,為她而患得患失的心情實在太磨人,就連他都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畏懼,擔心自己將會因此而沉淪在不知名的黑暗中,從此萬劫不復。
「我只是不想看見你為難。」沒聽見他的回話,她轉身面對他,卻將他毫不隱藏的脆弱看進了眼底,心跟著揪緊。「我……下次不會再放開手了,好嗎?下次,我們一起面對,可以嗎?」
「好。」只要她不再放開手。「不要怕我為難。」
「那……再跟你坦承一件事。」白蘋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氣,才睜開眼睛說道:「其實我剛才不舒服,是因為看見你和周若思靠得太近了,我吃醋。」
「我和她沒什麼。」嚴讀一臉認真的回道,因為她的表情實在太可愛,他情不自禁俯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她的雙頰因為這個吻而酡紅,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有這樣吻過她嗎?」
「沒有。」他誠實回道:「當初和她交往只是做給我媽看的,我的心裡除了你之外,再也住不下其他人了。」
她再次因他的告白而感動,笑得眼兒彎彎。「你當初就不應該和她交往,我十八歲的時候正是最可口青春的年紀,你怎麼可以輕易放過我?」
她放肆的言論把嚴讀逗笑了,過了一會兒他收斂笑意,正經地道:「我覺得這樣很好,如果在你十八歲那年我沒有放棄,也許情況只會更糟不會更好,那時的你和我,都還不夠成熟去面對。」
「是嗎?」她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