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她笑得很魅惑。柳嘯月要接近她,根本不用小心翼翼,她樂得主動投懷送抱。「至於原因,你還不明白嗎?我當塗族要南下牧馬,必得攻破大散關,可惜幾次挑釁都失敗,只得使手段了。我進城就是要混亂關卡,覷機開啟城門,引大軍入關,一舉踏平尚善國。三公子,我喜歡你,只要你肯娶我,我便讓父王饒你性命,屆時,榮華富貴,我與你共享。你是個聰明人,想必不會再拒絕了吧?」
但柳嘯月還是推開她。給他天大的富貴,也及不上與袁尚喜月下共飲的痛快。
「公主將秘密都告訴我了,不怕我拿下公主,令你功虧一簣?」他試探,希望查出混入城的當塗族人有多少,以便一網打盡。
她卻笑了。「你不用刺探我,我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你的。」尤其是自己顛倒眾生的本領,她還恨不能宣揚得天下皆知呢!「這也是你們尚善國該當滅亡,在我們刺殺陳守將失敗後,老天將沈公子送到了我面前。他喜歡我,為了我,他什麼事都願意做,甚至把同行商隊的行蹤都出賣給我。然後,我找到沈老爹,告訴他沈公子在我手上,要求他收留我和二十名族人加入沈家商隊,並且讓他配合我們的搶劫和驅趕,他心疼兒子,自然照辦,才有了這一場數百行商遭劫、逃難人大散關的好戲。」
而大散關救助難民的同時,也把二十一個禍水引進了家門。柳嘯月不得不佩眼她的聰明心機和惡毒心腸。
「沈老爹既然是你們的同夥,因何還要斷他雙腿?」
「不這樣做,怎夠聳動,怎能掩護我們這些生面孔?」
「連一個老人你都不放過,想必沈公子現在也是凶多吉少吧!」可憐沈老爹不惜叛國收留他們,放出獨子身亡的消息,結果也沒救回愛子。
「你嫉妒了?」她嬌笑著,又貼上了他。「早在我出發尋找沈老爹時,便一刀殺了他。你完全不需要為一個死人而心裡不痛快。三公子,阿史娜這輩子只對你一個人動過心,其他男人在我眼裡,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讓我達成目標的工具。」
「公主盛情,柳某無福消受,你——」話到一半,他點向她的穴道。
阿史娜瞪大眼看他。「你竟如此無情?」
但柳嘯月的手指才貼到她腰際,卻無法再向前挪動半分。他的腦子越來越昏,眼前看出去的東西都變成了重影。
「毒……你……」
「這不是毒。顛鸞、倒鳳是兩種香料,合併使用,能增加體香,於身體無害。」她解下腰間的香袋。「這是顛鸞,倒鳳嘛……」她張口,香舌上,一顆白色藥丸,雪白襯著紅嫩,無比地誘惑。
「它們單獨使用,是世上最好的媚藥,除非陰陽調合,否則無解。另外,奉勸你死心,不要再打壞主意,倒鳳只有一顆。」咕嚕一聲,她把藥吞下去了。
柳嘯月喘了口氣,心裡有個荒謬的念頭——自己何德何能,竟讓一名金枝玉葉不惜為他行此下流事?
「阿史娜公主,柳某是不受威脅的,你不必白費心機了。」他轉身,寧可死也不在這裡受辱。
阿史娜攔住他,柳嘯月想閃,卻虛軟得邁不動步子。
「你能上哪兒去?整個大散關已落入我等手中,你難道還能插翅飛離不成?」她張嘴,一口迷煙噴向他臉面。
「你……哈,自大,那個人若沒來,你們的陰謀或許有機會實現……」他笑著,眼皮重得已經睜不開,但唇角依然勾著嘲諷的弧度。「可那個人來了……你們……呵,沒有希望……」他昏過去了。
阿史娜伸手抱住他。「倔強的人,真是固執,都到這步田地了,還要與我作對!」她的手指撫過柳嘯月俊挺的眉眼。「不過你真好看……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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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嘯月落入阿史娜的陷阱時,袁尚喜也終於瞭解了曹天嬌死而復生的經過。
背著曹天嬌的男人是吉丁,她手下的偏將,在東宮叛變,亂軍攻入皇宮時,兩人以身相誘亂軍入藏經閣,再發火炮轟樓,與敵共亡。
誰知那樓閣底下有機關,他們是被壓入地底了,卻沒死,只有曹天嬌斷了雙腿。
吉丁趁亂救出曹天嬌,逃出皇宮,延醫診治,可惜還是沒能救回她的腿。倘若當年的醫聖卓不凡尚在人間,也許有救,奈何醫聖已亡。
曹天嬌傷得重,將養數月,方才恢復健康。待他們重新入世,卻發現天下已經換了一番樣貌。
更可笑的是,曹天嬌人還在世,衣冠塚卻立起來了,還有人去祭拜。
她嘲笑之餘,也沒想去更正,只道,她身亡消息傳出,必然四夷不穩,正好乘機剷除惡鄰,便與吉丁奔走邊關,和邊關守將商量,重新佈置邊防。大散關便是他們的第二站。
這曲折故事聽得袁尚喜目瞪口呆。
不多時,陳守將來了,袁尚喜將柳嘯月的叮囑告訴他,讓他捉緊機會,向曹天嬌請教行軍佈陣之道。
但陳守將還沒開口,外頭敵襲的喊聲已響徹半邊天。
陳守將大驚,正想領軍上城頭抗敵,吉丁拉住他。
曹天嬌對他說:「你若信任我,城裡一切由我負責,你且領一支騎兵,千里奔襲當塗族王帳,只要此役功成,從此北方無患。」
陳守將思慮片刻,曹天嬌畢竟威名遠揚,沙場十餘年,從無敗績,至慘局面,她也能與敵共亡,大散關交予她,卻是安心的。
「好,末將但憑大將軍差遺。」他把自己的官印交了出去。
曹天嬌讓他自去挑人準備出擊,又對袁尚喜道:「你把日前逃亡到大散關的行商都捉起來,全部關押到大牢,一個也不要遺漏。」
袁尚喜也是靈慧之人,將所有事情連起來想一遍,便知那群行商裡混入了當塗族奸細,是要來顛覆大散關的,恐怕之前在城內胡亂縱火的也是他們。
袁尚喜是最清楚水火無情的人,對縱火者深惡痛絕,當下立刻尋了幫手捉人去。
而吉丁則背著曹天嬌上了城頭,她拿陳守將的宮印接管了防守任務。
關口外,大批的當塗族騎兵足有四萬人,排成了四個方陣,正準備攻城。
城頭,一些沒經過戰爭洗禮的新兵在發抖。
曹天嬌冷笑。「連一樣攻城械具都沒帶,他們要來攻城?笑話,全給我把弓箭收起來,讓他們撞,我就不信他們撞得下一塊牆!」
她的話讓那些軍工笑了起來,緊張瞬間消除,代之而起的是自信和熊熊的戰意。
當塗族的軍隊當然不會帶攻城械具來,他們早接到阿史娜公主的消息,大散關盡在掌握,只要當塗族人到,必然開關迎接。
他們哪裡知道,二十一個奸細,除了沈娘子——也就是阿史娜公主,袁尚喜還不知她的真正身份——出逃在外,其他人都被袁尚喜抓進大牢了。
同時入監的還有那些無端受累的行商,但袁尚喜下了命令,不准虐待犯人,只是限制了他們的自由,因此,抗議也沒太多。
沒人給當塗族人開城門,他們又沒帶攻城械具,只能在外頭零散地射箭,守城的士兵只要往城牆一躲,毛都不會掉一根。這場攻擊真正變成了一個笑話。
現在大概只有袁尚喜笑不出來。她找不到沈娘子。
城裡城外都找遍了,沈娘子不見蹤跡。
她想到柳嘯月去追沈娘子,也一直沒回來,莫非出事了?
她很緊張,想著自己可能有哪些地方找漏了,除了守將府,就只有軍營了。
她本以為那兩個地方守衛最森嚴,最不可能藏人,但也許沈娘子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先去了守將府,那裡沒有絲毫不對。
她正想轉去軍營,半途,經過尋花坊,那扇緊閉的大門內,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的聲響。
袁尚喜沒查過這裡,因為尋花坊是青樓,姑娘家天生不愛青樓,自然將它略過。
但為了柳嘯月,別說青樓了,龍潭虎穴她都要闖一闖。
她雙手一揮,劈裂了門把,舉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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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花坊內,原本的姑娘、老鴇、下人都被阿史娜殺了,屍體丟入井中,所以才沒人向官兵告發她的惡行。
阿史娜將柳嘯月藏在花魁的房裡,笑看他被顛鸞倒鳳折磨。他的模樣很狼狽,身上的白衣滿是灰塵,俊俏的五官因為痛苦而扭曲,大滴大滴的冷汗濕了一身。
被顛鸞倒鳳整整折騰了四個時辰,鐵漢也要變成水了。
他眼裡的清明逐漸渙散,只剩最原始的慾望奔騰。
「你真是個了不起的男人,我從沒聽過有人能承受這種藥超過三個時辰,你是第一個。我越來越喜歡你了。」阿史娜伸手去摸他,他雖然沒有回應,卻也沒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