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妳說什麼,咕咕噥噥地偷罵少爺我是不是?」聲音是指責,語氣是疼寵,撫摸的動作更是輕柔。
「我哪有。」脖子一縮,她自然而然地靠著他。
她不曉得這舉動在旁人眼中看來多刺目,打她還沒和歐陽靈玉有肌膚之親前,他就愛對她摟摟抱抱,上下其手,不時偷吃她小嘴兒,她早就習以為常。
久而久之她愈來愈習慣這樣的親密,但看在楚玉君、心裡可就不舒坦了,她不出聲是因為看得出來歐陽靈玉在氣頭上,不過她在心裡已經下了決定,嫁進歐陽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胖丫頭趕出府。
「還頂嘴,我養妳這頭豬不是讓人欺負,乖乖看少爺替妳討回公道。」他絕對不會放過欺負她的人,一個縣丞他都沒放在眼裡,更何況是惡主惡奴?
「少爺……」他看起來好凶,好像要吃人。
歐陽靈玉將一顆圓圓的黑色頭顱往臂彎壓,黑眸一轉深沉,冷然揚唇,「妳剛說要打爛誰的嘴呀?我沒聽仔細,要不要再說一遍。」
「我……我……」秀菊轉看自家小姐,希望她能為自己出頭。
秀菊的求救,楚玉君瞧見了,可她毫無響應,無動於衷,彷彿是一隻垂死蟲子爬行者,她不踩牠,也不救牠,任由牠慢慢死去。
在這節骨眼兒上,她自是不會出聲,所有事情都是丫鬟惹出來的,與她無關。
「妳挺威風的,在我歐陽家打我歐陽家的人,妳當我歐陽家全死光了嗎?由著妳來耍潑是嗎?」
一句「歐陽家全死光了嗎?」讓面色乍青的嚴雪柳心口驚跳了一下,雖未明示,可她曉得小叔指的是她,她當下坐立難安。
而狠厲的巴掌聲響起,她更是驚慌地想逃,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在旁看戲就沒事,沒想到歐陽靈玉也可能將矛頭轉向她。
不一會,秀菊被打得臉比富貴還腫,嘴角有血絲滑下,偏偏楚玉君視而不見,一臉不關她的事,但歐陽靈玉可沒打算放過她。
「家裡養的狗敢咬人,妳這做主子的有什麼話要說?」
面對他的責問,蓮步輕移的楚玉君面露嬌羞,一點都不心虛,「玉君沒能教好下人,實為玉君之過,待會我定會責罰她,向你賠禮。」
「十個耳光。」
「嘎?」
「再叫她跪著爬行歐陽府一圈,邊爬邊學狗叫。」既然是條狗,就不能把她當人看。
秀菊聞言抖個不停,腿軟地跌坐在地,而她的主子則微擰起眉。
「不過是個幾兩銀子就能買斷終生的丫鬟,有必要小題大作嗎?」楚玉君看了富貴一眼,明顯透露不悅。
她這話當然不是為了護秀菊,歐陽靈玉擺明了讓她難堪,開玩笑,她私下處罰是一回事,要是她的人真在歐陽府內爬行,那丟了面子的是她這個主子,更何況要是讓人知道歐陽靈玉是為了替丫鬟出頭,讓她這未婚妻拉不下臉,那她以後還怎麼在歐陽家立威?
他冷哼,「不過是幾兩銀子就能買斷終生的丫鬟,那叫她當條狗有何難處?大不了我一棒子打瘸她的腿,養她一輩子,丟個幾兩銀子再讓妳買條狗。」
「小、小姐……奴婢不要瘸腿……」秀菊抓著小姐裙襬,臉都發白了。
「狗奴才,求妳家小姐也沒用,敢放縱妳傷人,我一樣饒不了她。」沒有主子的縱容,哪來張狂的奴才?
「什麼,你……」她聽錯了吧!他居然連她也不放過?
楚玉君抖著唇,纖手揪緊絲絹,楚楚動人地凝娣她日思夜想的心愛郎君,一般人見到她這模樣都會心軟的。
「三弟,來者是客,別為了一個丫鬟壞了兩家交情,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給自己找氣受,終究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坐下來談。」眼看場面有些失控,鬧得不太愉快,本不想涉入的嚴雪柳趕忙出聲,以長嫂姿態想化開僵局。
可她那一句「別為了一個丫鬟壞了兩家交情」,讓原本氣憤難消的歐陽靈玉更為憤怒,淬著冰刃的冷箭轉而射向她。「這件事和嫂子沒關係吧?」如果她適時閉嘴,他會看在大哥的份上不跟她追究。
「你說哪兒的話,一個是我小叔,一個是表妹,怎會和我沒關係?再說你們都快成親了……」早晚是自己人。
他打斷她的話,「妳想算計別人,別人也在算計妳,妳以為事情都能如妳所願嗎?」
「你……你什麼意思?」被他這般看著,嚴雪柳心裡升起一股不安。
雖然對她不滿,歐陽靈玉微微一笑,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送個我不要的女人給我,這不是美意,是愚蠢,妳會讓自己陷入最不堪的境地。」
看到她緊張的神色,但是他還是為她保留顏面,說話的聲音低到只有兩人能聽見,他沒當場讓她難堪。
「不堪?」嚴雪柳蠕動著唇瓣,兩道眉毛揪起,十分不解。
「大嫂,別怪我沒提醒妳,妳想想看,若我堅決不娶,而大哥又已下了聘,為了兩家和氣,到頭來會娶妳表妹的人是誰?」她驟地全身發冷,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他頓了一下,美眸轉厲,「規矩不是不能改,為了楚家的鐵礦、女兒家的顏面,歐陽家不會悔婚,小弟只能在此恭賀大嫂,終於美夢成真,能與令表妹以姊妹相稱,來年生個胖兒子,妻妾同歡。」
歐陽靈玉冷笑的嘲弄她自作自受,枕邊軟語也會招來禍事,她想掌握別人的一生,也得先衡量衡量自身的本事,賠了夫人又折兵是最愚蠢的行為。
「不會的……」嚴雪柳想否認,但心裡實在沒把握,看著楚玉君主僕倆的神色也有些變了。
「哼,妳自己想想吧。」他話就說到此,是不是危言聳聽,日後就能見分曉。
他帶著富貴離開,臨走前狠狠瞪了楚玉君一眼,他現在走不是讓這件事算了,是因為小豬仔痛得臉都皺成一團了,他沒心思陪她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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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洗雲居,不一會房裡就傳來淒厲的喊叫聲——
「哎呀呀!疼……少爺……會疼……你輕一點……」她嘴皮一動,陣陣抽痛隨之而來,怎麼擦藥比被打還痛啊?
「妳不是皮粗肉厚,不怕挨巴掌?這會兒喊什麼疼。」少爺不疼,疼的是她這頭小笨豬。
富貴睜著大大的眼,眼中有顆淚珠盈盈滾動。「剛才不疼,現在才疼嘛!」
再說,剛剛那種場合,那老笑著臉的小姐擺明就是針對她,她一個丫鬟能躲嗎?
說來她以往真是命好,以前的主子很少懲罰人,頂多是罰挑水、砍柴、罰跪,她還真沒被打過,餓她幾頓就是最重的懲罰了。
「這意思是說少爺我弄疼妳嘍!」歐陽靈玉雙眼微瞇,盡露凶相。
「呃,這……」她痛苦地嚥了一口口水,想笑卻成了難看哭臉,「我不疼,少爺疼的時候我才會疼。」
聞言,他挑起眉,似笑非笑,但眼裡盡透悅色。「妳幾時學會讓人心頭沾蜜的甜言蜜語?」
「嘎?」她順口說了什麼嗎?瞧少爺眉開眼笑的。
「瞧妳腫成大豬頭,叫少爺我怎麼吃得下去,用妳的豬腦袋想一想,該如何賠償我的損失。」看這樣子起碼三、五天才能消腫,這楚玉君可真有種挑戰他!
「吃?」被戳了一下額頭,她痛得哇哇大叫,也才明白他說的「吃」是什麼意思,「你可以不要吃啊!天天都吃很傷身。」
滿臉羞意的她卻看不出臉紅,因為臉已經紅了,還附帶數條指痕。
「哼!天天吃很傷身是嗎?那妳一天少吃一餐成不成?」吃上癮了才叫他少吃一點,那才真的傷身。
看著那張抹上冰涼藥膏的臉,歐陽靈玉既是心疼又不捨,原本白嫩滑手的透紅肌理是那麼誘人,讓他百嘗不厭,一再偷香,而今卻……
楚家婢女雖然可惡,可若無主子的唆使,她哪敢大膽恣意妄為,主僕二人都不可饒恕,放過她們等於放縱兩頭惡虎。
今日之事雖給了警惕,可是他不以為她們會因此罷手,少不了又是一番小動作頻頻,他得多留心,不能讓這笨丫頭落單。
「不行、不行,一天少吃一餐我會餓死……噢!好痛……」都是他害的,害她一急話就快,扯痛了臉皮。這傻瓜……「活該,誰叫妳閃都不閃地挨打。」他嘴上罵著,指腹卻十分輕柔地揉著她耳後,試圖幫她舒緩疼痛。
「人家是千金小姐……」還是少爺的未婚妻……她眼神一黯,心口又澀澀的。
「打妳的可不是小姐,何況妳是我的丫鬟,別人憑什麼動手?」一想到這,他滿腹火氣又往上揚。
「憑什麼……」富貴頭一低,用力眨掉不知為何而流的淚珠。「憑她是少爺的未婚妻。」
她是少爺的,但少爺不是她的,再過不久她就會有三夫人,少爺不可能只對她一個人好,再說她只是一個丫鬟,伺候跟聽話是她份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