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這個……小紫長得一定像您前夫吧?」
長得不好著,腦筋不好,又不會說好聽的話討人歡心,更是死去丈夫留下來的拖油瓶……沐紫覺得母親近年來對自己的疏遠,己經可以說明她對自己的看法。
「不說那個女人了……我……老實說,我又碰到那個男生了。」
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往意之後,沐紫終於說出了自己擔心了一天一夜的事情。
「哪個男生?」
「白癡!就是開學那天我看到的那個啊!」
「哦……你們還真的有緣,怎麼,你真的看上那個人啦?」完全不理解沐紫的憂心,賀曉嵐還是壞壞地笑著。
「……」出人意料地,沐紫這回沒有生氣,甚至沒有反駁,只是臉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這下子,連賀曉嵐也正經了起來。
看看賀曉嵐,又看了看袁荃,沐紫決心說實話。
「如果……我說我開學那天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個男生,你們信麼?」
「這有什麼不相信的?這只是個城市,又不是宇宙那麼大,說不定哪裡曾經碰到過。」
笑嘻嘻地,賀曉嵐摸了摸沐紫的頭。
「可是……」咬了咬唇,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再度抬頭的沐紫臉上無比地嚴肅,「我發誓,我在來齊蘭之前,從來沒有在任何地方,任何地點見過那個男的,我之前只見過他一面,是在夢裡,我八歲的時候!你們相信麼?」
這下子連賀曉嵐的眼睛也睜大了,鬆了口氣,沐紫看著對方的表情,原本以為對方終於可以理解自己的憂心,誰知賀曉嵐下一句話隨即讓沐紫再度失去力氣。
「哇塞!這就是千里姻緣一線牽麼?怎麼……對方帥不帥?個子高不高?」
「賀曉嵐!我再度警告你!你這個花癡……我看到那人的時候可是嚇死了,一點也不覺得羅曼蒂克!」敲著好友的頭,沐紫大口歎氣。
「是預知夢也說不定。」
袁荃的話,卻讓正在和賀曉嵐大腦的沐紫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完了……巫婆你又開始了!」慘叫著,賀曉嵐抱住了自己的頭。
袁荃從外表看起來和一般女生沒有什麼不同,除了她吃素這點,除了她家爸爸是寺廟的方丈這點……除了……袁荃非常喜歡那種超人間的東西。
她喜歡算命,喜歡占卜,喜歡各種各樣在別人眼裡看來匪夷所思的東西。
不過這也難怪,她家的男人結婚之後都做了和尚,據說當別的女孩小時候還在玩洋娃娃的時候,阿荃的玩具卻是超度用的紙人神器,別的女生學的是彈琴,她學的卻是敲木魚,別的女生談男人,她卻在談死人……能和她成為朋友,賀曉嵐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最創舉的一件事。
面對表情誇張的賀曉嵐以詫異的沐紫,袁荃卻是一臉平靜,「很多年以前夢到的人,如今真的見到了麼?嘖,如果真是是那樣,那可不是普通的夢呦。」
盯著對面的沐紫,袁荃微微勾起嘴唇,「很有可能,那是……」
第二章 名簿的徵兆
「那是一個徵兆的夢。」
袁荃說完,便抿上嘴巴靜靜看向對面的沐紫。
「徵兆的夢?」沐紫和賀曉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不約而同地望向袁荃。
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袁荃順手將落在胸前的頭髮婠向腦後,然後不慌不忙開口,「我們的腦袋裡有很多很多的細胞,當我們沉睡的時候。有相當一部分的細胞會一直處於興奮狀態,所以我們會做夢。
「正常情況下的夢是不會被記住的;這是科學上對於夢境的解釋。夢可以告訴我們很多事情,遺忘的事情,忽略的事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句話你們聽說過吧?一件事情白天憋得久了,就會以夢的形式出現,這種情況似乎不難理解:夢境歸源於人的記憶。安德森說過,人的回憶全然屬於夢境。夢境是純粹的回憶。
「可以這麼說,夢裡你看到的每一樣事物,都是現實生活在你精神層面的反應,中國人講究的解夢,其實很大層面上是將夢裡被抽像的事物重新還原為真實而己,『夢建造的物品』與『夢之外托生的物品』,都是真實。
「而某些被忽略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發生在未來的某件事情的關鍵,所以夢除了可以告訴我們遺忘和忽略的事情以外……更有甚者……它可以告訴我們當時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那個就是所謂的預知夢。」
「等等!阿荃你說的這是什麼啊!」眼睛睜的大大的沐紫一臉困惑,不止她,她旁邊的賀曉嵐也是一臉茫然。
「……你只要記住那很有可能是一個徵兆就好了。它可能是一個好的徵兆,也可能是壞的徵兆,它可能是提醒你過去遺忘的某件重要的事情也可能告知你未來要發生的事。
「總之……如果你再見到那個人,不要輕舉妄動,如果上天要你們相遇的話,那麼就由對方決定你們見面的時機吧。」
看著兀自困惑的沐紫,淡淡笑了笑,袁荃輕輕起身,指了指腕上的手錶,「小姐們,馬上上課了,還不快走!」齊蘭雖然招收了相當部分的女學生,不過,性別比例上還是男生佔據了多數,袁荃和沐紫被分在了A班,賀曉嵐卻一人分到了C班,非但如此,她還是全班唯一的女生。
「會寂寞麼?要不要轉一個班級啊?」知道這種情況後休紫問道,卻看到賀曉嵐聞言得意地笑了。
「傻瓜!這樣才好!只有我一個女生,還是我這麼可愛的女生,哼!眾星捧月的生活很好哩!」揮揮手,賀曉嵐吐了吐舌頭,小跑奔丟另一頭的C班。
「曉嵐那個花癡……」沐紫恨恨地罵著,心裡卻還是有點佩服賀曉嵐的。借口讀書,那個傢伙很早就搬出來獨住了,獨自一個人住在大房子裡。
雖然每次晚歸被罵的時候都會對賀曉嵐的獨居艷羨不己,不過事後也想過,如果真的自己一個人居住,可能會寂寞到死。
***
「抱歉,我遲到了,因為對新學校還不太熟悉,所以可……」嬌滴滴的女生的聲音,聽起來冷又無辜,不過……這就是C班唯一一名女生吧?叫什麼來著?皺著眉頭,馬楠心裡冷哼了一聲。
早就反對新校長招收女生,女生就是麻煩!這才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以後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女生的名簿在男生的名簿的第二頁,哪怕只有一名女生,還是按照性別分了單獨的表格出來。
嘴裡正打算習慣性地對遲到的學生一頓訓斥,忽然……看到第二頁那唯一個的名字,馬楠愣住了。
冷汗,從他的額頭不起眼地冒了出來,半晌緩慢的將頭轉向門口看到來人的時候,馬楠的表情變得危異。
「老師?我……我能進去麼?」偏著頭,賀曉嵐求助般地看向講台上僵硬冷峻的中年男子。
半響,對方才像如夢初醒般地回答:「啊?進、進來吧,你是新生,難免的……」話音一落,下面就有幾個男生議論紛紛,天知道,剛才有兩個男生也以同樣的理由遲到,結果卻被訓到現在一直到賀曉嵐敲門的那一刻。
講台上的老男人還在滔滔不絕地教育他們做人不要給自己的過失找借口。
性別歧視也太明顯了吧?
黑著臉,馬楠僵硬地扭轉脖子,用力拍了拍桌子,「安靜。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麼下面我們開始準備上課……」
在那之後,教室裡除了粉筆摩擦黑板的聲音,以及馬楠主生硬的講課聲,再無其它的雜音,馬楠試圖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課本上,可是躲閃間,視線總是不經意地掠過賀曉嵐所在的方向。
賀曉嵐卻完全沒有注意,只是盯著粉筆在黑板上移動的軌跡,認真記錄著筆記。
馬楠僵硬著,一直到下課,匆忙收好東西走出教室之後,站在樓梯口,風從身後經過的時候赫然一涼,馬楠這才發現他的背後全濕了,只是短短一節課卻出汗出成這個樣子,這是除了十來年前他第一次站在講台那次,再也沒發生過的情況。
他在緊張。
不是因為上課,而是因為那個叫賀曉嵐的女學生……因為那個叫賀曉嵐的名字。
這個名字他不是第一次見:第一次見是在夢裡。
人到中年的馬楠常常因為失眠苦惱,每天都要借助催眠藥物的力量才能順利入睡,不過醫生最近告訴他要減少用藥的劑量,前陣子身體檢查,查出他的肝腎功能正在減退,這種情況下服用安眠藥物要非常謹慎。
減少藥物使用量之後,馬楠再度陷入了失眠狀祝,睡著了和沒睡沒有什麼區別,常常自己感到自己還清醒,可是實際上卻睡著了,覺得自己做過的事情其實只是做夢。
這種感覺讓可馬楠非常疲憊,不過失眠就是這樣,多夢,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