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懷中的香囊,唇角扯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殿內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禮物,永安王的生辰宴開始後,祝賀的人潮擠滿整座宮殿,氣氛熱鬧得很。
「皇兄,本太子準備了一樣賀禮要送你,希望皇兄會喜歡。」生辰宴進行到一半時,姜承琰朗聲說道。
「殿下何必這麼客氣?」永安王戒備地彎唇一笑,畢竟太子的到來,著實讓人毫無心理準備。
「應該的。」話畢,他拍了一下掌,隨即有三名絕色佳人從一旁走出,每人手中各持一種樂器,婀娜多姿地走進大殿中央。
三個美人非但有著令人驚艷的容貌,還穿著薄得不能再薄的紗質衣裳,曼妙身形隱約可見,舉手投足間皆充滿性感誘惑。
圍坐在四周的眾人都瞪凸了眼,永安王更是一臉尷尬,連忙別開視線。
佟朝陽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太子居然送了三名美人給王爺,她惱怒至極,卻深覺自己沒有資格置喙。
「皇兄不喜歡本太子的賀禮嗎?」他故作失望地問。
他知道永安王不好女色,所以,故意送三名美人給他,想讓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這麼貴重的賀禮,只怕本王無福消受。」永安王僵硬地笑笑。
「皇兄別急著拒絕,先看完她們的才藝,再決定要不要收下她們。」他的長指彈了一下,三名美人開始彈奏弦律優美的樂曲。
三人琴藝高超,一曲變幻無窮,眾人被琴聲所吸引,個個皆聽得如癡如醉。
就在琤瑽的琴音繞耳不絕之際,其中一名彈奏銀箏的女子突然出了錯,一慌,節奏亂掉不說,緊繃的琴弦還斷開了。
太子馬上拍桌站起身,怒罵。「放肆!竟敢丟本太子的顏面,妳不要命了嗎?」
「請太子殿下饒命!」女子倏地往地上一跪,驚嚇地頻頻發抖。
「來呀!拖下去。」姜承琰呼喝隨他前來的貼身侍衛。「把她的雙手給我砍了!」語氣森冷至極。
女子嚇得全身無力,她跪坐在地上,血色倏地從美麗的臉上褪去。
永安王見狀,急急地阻止。「殿下,且慢,今日是本王的生辰宴,不想見血,你姑且就饒她一命吧!」
姜承琰不假思索地拒絕。「皇兄,這怎麼行?她弄斷了琴弦,分明是觸霉頭,本太子絕對不能輕饒她。」話畢,他揚起右手,示意侍衛行動。
永安王情急地看著佟朝陽,她為人處事向來機靈,此刻,他希望她能幫忙化解僵局。
佟朝陽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她不願意蹚這渾水,但望見永安王求助的眼神,她自是不能拒絕,只好畢恭畢敬的走至殿中央,護在那名女子身前。
「太子殿下,今日是王爺的生辰宴,雖然斷弦觸霉頭,但見血更是不吉,不如由朝陽代她將樂曲演奏完畢,請你高抬貴手,饒她一命吧!」她的姿態謙卑,但澄眸裡充滿堅決。
姜承琰思忖片刻,才漸漸地緩下怒色。
「好,本太子就讓妳來替她演奏。」他重新坐下,臉上的神情複雜難解。
佟朝陽命人拿來一把完好的銀箏,優雅地坐在殿中央,與其它兩名美人共同彈奏方纔的樂章。
她熟練地撥動著琴弦,那一根根弦彷彿有生命似的,優美地流洩在殿內的每一個角落,就連姜承琰都聽得如癡如醉,完全被她的琴聲所吸引。
驀地,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盯著佟朝陽美麗的臉蛋,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第1章(2)
一曲演奏完畢,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與喝采。
姜承琰不禁讚賞。「想不到皇兄擁有這麼一個才女,真教本太子羨慕。」
「朝陽能得到殿下的讚賞,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永安王客氣地回答,胸口突然急速跳動著。
因為佟朝陽太過耀眼,他怕,她會變成太子的獵物。
「皇兄,本太子正好缺少一名女官,如果能夠得到像佟女官這樣的人才,那才是福分修足了。」他說得客氣,卻意有所指地直視著永安王,眼中充滿貪婪的企圖。
永安王頓時一個字也答不出來。太子擺明了是想向他討人。
「殿下,我……」永安王正想回話,但話還沒說完,一直冷眼旁觀的皇后倒是先出了聲。
「不過是一名小女官,太子殿下竟如此讚賞?」皇后貌似和善,其實心裡也在琢磨著太子的用意。
太子聲勢如日中天,若她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當上皇帝,非得使出一些手段不可。
「母后,妳的一名女官,抵得過東宮數名宮女。」姜承琰的黑眸深處閃動著晦暗不明的光芒。「兒臣的生母早逝,確實需要一名機靈聰慧的女官來幫忙。」
皇后思忖片刻,才慢悠悠地道:「既然太子殿下都開口了,孤若不答應,豈不是顯得不近人情。」
「兒臣謝過母后。」他的雙眼瞬間為之一亮,繼而轉向佟朝陽。「佟女官,妳聽見了嗎?皇后娘娘已將妳『送』給本太子了。」他故意加重「送」這個字。
佟朝陽沮喪地垂下肩膀,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彈奏了一曲,竟招來無妄之災。
皇后犀利的目光及永安王沉痛的眼神,讓她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而太子那氣定神閒的態度,更是讓她氣得牙癢癢。
皇后不停地朝她使眼色,她知道皇后娘娘及永安王對她有恩,她必須誓死回報他們。
「一切任憑皇后娘娘安排。」她說得有氣無力,卻悄悄合上眼,不敢再看向永安王。
因為,她只要一眨眼,懸掛在眼眶邊的淚水,就會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她隱忍著不哭,是希望永安王不要為了她傷心。
「很好。」姜承琰滿意地勾唇一笑,他覷著永安王面如死灰的臉龐,心中升起一股快意。
佟朝陽真是打擊皇兄的最佳武器,帶她離開對永安王來說,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吧!
他也看得出來,佟朝陽對皇兄有著崇敬及順從,這些,他遲早也會一併接收。
永安王的生辰宴,在尷尬的氣氛下結束了。
原本只是打算來鬧場子的姜承琰,卻意外地帶回一個女官,而且還是永安王最心愛的女官,想必皇兄今年的生辰過得萬分痛心吧!一思及此,他的心情更加愉快了。
只是,佟朝陽像只喪家犬般的跟在他身後,那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讓他頗為不滿意。
他環起雙臂打量著她。「回東宮吧!」
她抬首,瞪大雙眼看著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氣我?」他聲音上揚了幾分。
「朝陽不敢。」她緊緊咬著下唇,原本紅潤的雙唇,被她咬得失去了血色。
像是怕她不夠憤怒似的,他悠閒地從懷裡掏出一個香囊,並且放在鼻端前嗅聞了一下。「好香。」他極為享受般的瞇起雙眼。
佟朝陽驚訝地低喊。「那是我的香囊!」
「這香囊上面又沒有寫名字,妳怎麼確定這香囊是妳的?」
「這是我花了幾天時間縫的,是要送給王爺的賀禮。」她急得額上冒汗。
姜承琰繼續嗅聞著飄著淡淡清香的香囊,完全沒有歸還給她的意思。
「唉!這就不巧了,先前問妳要送什麼賀禮給皇兄,妳都不肯說,如果妳早點說,本太子就直接送到皇兄的手上了。」他悠哉地說著風涼話。
見她一副急得快哭出來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感到刺眼。
「殿下如果介懷這件事,朝陽可以向你道歉,請你將香囊還給我,好嗎?」為了拿回香囊,她不得不放軟姿態,柔聲請求。
她想將這香囊當成臨別贈禮,送給永安王,希望他能永遠記住她。
「到了本太子的手裡東西,誰也別想再拿回去。」他將香囊緊緊地握住,眼神凌厲而堅決。
他就是要讓她知道,她佟朝陽已經是屬於他的人,任何人都別想把她要回去。
她就像一件物品,曾經,他將她出借給永安王五年,現在,該是親自討回來的時候。
「殿下,請你高抬貴手,將香囊還給我。」她的聲音微微哽咽。
她好後悔稍早前對他不恭敬的態度,太子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此時,他的態度分明就是在懲罰她。
他要她痛苦、悔恨、無奈,而他也真的辦到了。
姜承琰邁步走向她,大手輕撫上她的臉。「佟女官,妳聽清楚了,妳現在是東宮的人,從今以後,不許再提起以前的事,否則,別怪本太子翻臉無情。」
他的聲音聽起來輕緩,然而,佟朝陽卻聽得冷汗涔涔。
她畢恭畢敬的跟在姜承琰的身後,突然覺得自己的腳步變得好沉重。
此去是福是禍,她完全不知道,一切,只能交給上天安排了。
她只顧著發愣,沒有注意前方的動靜,才走沒幾步路,就撞到一個溫熱的後背。
姜承琰轉過身來輕斥。「佟女官,妳走路都不看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