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好像清醒了一些,一見那熟悉的大門,頓時停住,抗拒著不再往前走,而她這一停,差點讓董曉芙跌倒。
現在是怎麼了?董曉芙憤怒地回瞪董小福,「喂!你停下來做什麼?還不快點給我走!」
小福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神色,她不想見到少爺,見到他和丁姑娘在一起的親暱模樣,於是商量地說道:「我可以不要進去嗎?」
現在又是什麼情形啊?人本來就傻,現在喝了酒,就更傻了,到了韓府居然不進去,人家那個韓哥哥和丁秋蝶,一家人不知早團圓高興到哪了!不願丁秋蝶如此如意的她,又用力地一扯,「不可以!」
小福咬了咬下唇,心想不進去又能如何呢,終是要回韓府的,於是輕輕地應了一聲:「喔。」
拉著董小福,董曉芙首先衝向韓文堯的住所,一見沒人,那臉簡直就凝成了一團冰霜,腳重重地一跺,立刻就走。
董小福也只不過是才剛清醒了那麼一些些而己,被這樣拖來拖去,讓她更難受了,黝黑膚色顯現出不尋常的慘白。
董曉芙很快便來到丁秋蝶那獨立的院落,還沒進去,便己聽到小孩兒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其中還有韓哥哥和丁秋蝶的,她抓狂似地直衝了進去。
裡頭的歡樂頓時止住,三人齊看向渾身冒著沖天怨氣的董曉芙和幾乎站不住腳的董小福。
董曉芙氣得指向那小人兒,隨後又指向了丁秋蝶,卻將即將脫口的話縮了回去,她沒有理由當著韓哥哥的面開口趕人,所以把董小福給推上了前,藉以表達她極濃的怨妒,那話兒是說得又快又急:「董小福,你給我仔細看好了!那個小孩子是韓哥哥和丁秋蝶的,你不是韓哥哥的未婚妻嗎?快點立刻出聲把她給趕走,連同那個小的!」
仿若她這些話還不夠刺激似的,那小人幾恰巧又叫了聲爹。
她的頭己經很昏了,被這一拉一推,又更昏了,乍聽這個消息,她扶著那個顆快要撐破的頭,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一方面她很想要相信少爺,可是之前少爺和丁姑娘就如此親近,而且丁姑娘那傷心的模樣很可能就是為了孩子,像是有某種原因討不回來,但現在他們一家團圓了,她是否就該退場了?她難受地蹙起了眉,覺得天在轉,地在搖,再加上那聲爹,她……軟趴趴地昏了過去。
從小福一進來,韓文堯就發現她的不對勁,還有那難聞的酒臭味,見她就要昏倒在地,馬上扶住了她,橫抱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丁秋蝶關心地說得:「把她抱到我床上休息吧,不然董伯母見她這樣會不捨的。」
韓文堯看了那小娃兒一眼,很怕小娃兒會吵到小福,「不了,你好好照顧她就行了,小福我抱到我房裡去。」
最後經過董家小姐身旁時,他說道:「我還有事,少陪了。」
第10章(1)
這一睡,她錯過了午膳,直到日落西山才醒了來,喉嘴乾得只想找水喝,這念頭剛起,便有一杯水端到眼前,韓文堯用沒有什麼情緒的聲音說著:「先起來喝壞水吧。」
聲音一入耳,茫茫然的神智頓時驚醒,張大了眼,這才發現她竟是在少爺的房裡、少爺的床上,她記得她正喝著酒,何時變來這裡了?理不清的她腦袋裡突然撞進了董家小姐的話,和她清醒前一刻所看到的景象——少爺和丁姑娘已有了娃兒;所以她不行再待在這裡了吧,立刻掀開被,急著想離開,總覺得自己心窩裡被捅了個大洞,好痛、好難受啊!這種事她為什麼會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如果她是中途介入的第三者,告訴了她,她會退出的,何必瞞她到這種地步,等她的心已全部淪陷了才知曉,那多痛啊,還有那婚約哪!
腳才剛踏上地,便被韓文堯給制止,看了眼手中的杯水,不怎麼高興地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小福悶聲說道:「我該回我房裡去了,少爺。」
韓文堯直盯著她的臉看,就是不讓走,「為什麼喝了那麼多的酒,醉成這樣?」問了隨後趕來討救兵的尤俠,尤俠也不明白,只說董家小姐總共來了兩次,第一次待不久後就走了;但第二次可大不同了,他跟了進去後,就見董家小姐一直拉得小福,不知要去哪裡。
之前董秀紱的事,小福也是不說,他好不容易看開了那件事,這回她居然醉成了這樣,一定又是遇到了更為難的事,又想自己獨自解決了,想想他們都即將成為夫妻了,竟還這樣?
董小福仍是執意要下床,「我還是回房去好了,我這樣丁姑娘可能會不高興的。」說的話不自覺地帶了酸意。
他在說什麼,小福又在說什麼?他問的是為什麼會醉酒,關秋蝶會不高興有何干係?「告訴我,又是什麼難題困住了你,我會幫你解決的。」
站起身來的小福低下了頭,少爺明知道的啊,就她退出就好了嘛,「少爺,我不會阻礙您和丁姑娘的,我們一家近日就會搬出去的。」
他說東,小福就說西,而且愈說愈奇怪,盡說到秋蝶身上去,「再過不久,你就要入韓家的門,為什麼還要說這樣的話?」
都把小孩接來了,還要再騙她嗎?她很平靜,也很執拗:「少爺,小福是傻,可不是笨好嗎?您都已經把丁姑娘和你們的小孩都接了回來,您要娶的人當然是丁姑娘,說這種話來誆我,很好玩嗎?」
韓文堯怒得將後一擰,這些話簡直太離譜了,他何時和秋蝶有個小娃兒了?「你是從哪聽來的這些話?」
那就是有了囉?「本來我還不信的,可是我親眼見到你們一家和樂,還有那娃兒叫您爹。」
他們相識多久了,難道小福對他的信任就這麼薄弱?一聲爹能代表什麼?他太失望了,口氣不覺凶了起來:「說!是誰說的?說我和秋蝶有小孩。」
董小福把唇抿得緊緊的,賭氣似地答道:「即使沒有人說,我也可以看出來的。」明明就聽到了那聲爹,為什麼還要凶她?
韓文堯氣得閉了眼好一會兒,「好,你不說是吧,我也猜得出來,是曉光跟你說的對吧?真沒想到,你不信我,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韓文堯的怒氣全噴在她臉上,董小福對這樣的少爺也很心寒的,說了這許多,他仍是把她當成笨瓜,硬著氣說:「少爺。祝您一家三口過得圓滿、幸福。」她再也待不下去、說不下去了,抬腳就走。
韓文堯大聲道:「站住!」
她頓住腳,但沒有回頭。
「把鞋穿好再走。」那腳可是會傷著的。
她這才發現腳踩在地上冰冰涼涼的,少爺竟容不得她把鞋留在這兒了,默默地穿好了鞋。
「少爺,我不會再給您添麻煩的,等我找到了住所,會立刻搬走的。」
韓文堯朝著她的背冷冷地命令道:「沒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走。」
雖然韓文堯不同意,可是董小福己在默默地找著住所,找著謀生的活兒,當然經過了那一晚的不愉快,她和韓文堯的關係始終保持著距離。
首先,丁秋蝶常常在問著:「最近總不見小福來找你呢,文堯。」
韓文堯一律淡笑帶過,什麼話也不說。
一次、二次、三次,心思極細膩的丁秋蝶大概猜到了原因,覺得很是對不住小福,緊抱住乖乖坐在她腿上的娃兒,自語道:「我去跟小福把話說明了吧。」
韓文堯看了那安靜的小娃兒一眼,硬聲說著:「不用。」
丁秋蝶真的不希望他們因她而鬧得如此之僵,聰慧的她遂換了個方式,「你和小福真是像呢,不記得了嗎?」
像?他們哪裡像了?韓文堯以這樣的眼神傳達著。
丁秋蝶輕輕地笑著,「你們同樣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不想讓自己的難題造成對方的困擾,不是嗎?」
韓文堯的腦筋轉得非常快,馬上就有了聯想,之前小福不就因為董秀拔的事而困住了自身,固執地忘了還有他?不過這事和那事是完全不同的,「小福她不信任我。」他和秋蝶怎可能會有小孩。
「信任是累積而來的,文堯。」這是一句提示的話,很隱喻的。
韓文堯懂,但摸不著邊,他什麼事讓小福累積了不信任感?他以不平的眼神回望了過去。
文堯就是這麼個自負的人,一心地對人好,往往自認問心無愧,其實常常忽略掉別人所認為的大事,可他卻帶無所覺,「我剛來時,小福很歡迎我的,即使我一輩子住在這裡,小福也不會有意見;可是,文堯,你注意到了嗎?我為了找我孩子的事,多次伏在你的肩上尋求慰藉,都被小福睡見了。」
韓文堯表情一動。實在是不能理解,他和秋蝶現在只是純粹的朋友而已。
「女人的心都很敏感的,即使是小福也一樣,請你想像一下吧,如果是小福伏在別的男人身上,難道你心裡一點異樣感受都不會有嗎?你是不是也會覺得,小福的心,已不在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