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他何時願意放下那自尊心,開口承認喜愛她,否則她就真的把心一橫,乾脆嫁給別的男心。
「你當真喜歡丹河?」他問得淒苦。
「一切但憑大哥作主。」她微抬下顎,有股不服輸。
「好,我替你作主,我會把你給嫁了!」話落,他大力推開房門,忘了自己是在自個兒房內,踩著重重腳步離去。
「羅、傑。」她咬牙切齒,在嘴裡低吼。
他當真要把她嫁出去?
丹河大哥和二爺是怎麼說的?說羅傑一旦聽到她要嫁人,一定會坦露對她的心意,結果呢?
她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平靜,狠狠一咬牙,將自己下唇瓣咬出了絲絲血絲。
第十章
桌上杯盤狼籍,地上則儘是一壺又一壺被喝空的酒壺。
羅傑長髮披散、神情憔悴、面色潮紅、雙眼充血,手裡還拿著一壺酒。
「大爺,你不要再喝了。」馬丹青奪下羅傑的酒壺。
「丹青,你認為丹河是認真的嗎?」喝醉不但無法解千愁,反而更苦更愁。
「大爺,你得問你自己,真的想把小三嫁給丹河嗎?」馬丹青看著失控的羅傑,很難想像大爺竟會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
「不,不要,我一點都不想把燕兒嫁出去!」羅傑重重拍擊桌子。
「那你就去告訴小三,你不想要她嫁呀。」
「我說了。但她想嫁丹河呀。」
「她有答應丹河的求親嗎?」
羅傑以混沌的腦袋用力想著。「沒。她說她沒答應,她說一切但憑我作主。」
「那大爺就替小三作主呀。」
「我不想要替她作主!」羅傑那血紅的雙眼用力瞪著馬丹青。
「你可以作主不讓她嫁給丹河,更可以作主把她嫁給你自己呀。」馬丹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從沒有看過這麼笨的大爺。
馬丹青的話像是一道閃電,直接劈進羅傑賬痛的腦袋。「我怎麼沒想到!她只說一切都讓我作主。」
「那就對了呀。我想小三一定不會喜歡丹河那種多情的男人。」馬丹青附和著。
「可是,我退了她的親事。」
「再把親事求回來。」
「可是,我認了她當妹子。」
「那就把妹子變老婆。」馬丹青不懂大爺何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他在生意上一向是果決明快。
「可是,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羅傑仍在猶豫。
「小三要是不喜歡你,怎麼會跟你回來?」難道陷在情愛裡的人都會變成傻子嗎?
「是嗎?」羅傑站了起來,顛簸著腳步。
「大爺,我勸你一句話。要是你真心喜愛小三,現在就去告訴她,否則她可是真的會嫁給丹河,到時我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羅傑搖搖晃晃走出了房間,來到杜宛燕的房門外,以石破天驚的敲門方式,砰砰砰地,敲著薄薄的房門。
這一敲可不得了,把白嬸和翠萍從下人房給敲了過來。
杜宛燕也只好大開房門。「你在發什麼酒瘋?」她看著那具龐大的身軀隨時有倒下的可能。
「燕兒,我來替你作主。」他走到她面前。
「作什麼主?」白嬸、翠萍和丹青大哥都在,杜宛燕有種被看笑話的難為情。
「你知道嗎?知道蓮兒設計我,我的心都沒有怎麼痛,可是你要我替你作主嫁給丹河,我的心痛到像是被人狠狠砍了一刀!」他用右拳頭敲著左心房。
「你……你喝醉了。」當著大家的面,他怎麼說出這種話!她覺得難為情,不禁臉紅了。
「燕兒,我的小燕兒。」他一把牽起她的小手。
她最無法抵抗的就是他的碰觸,明明他現在滿身酒臭味,她為何還會被撩撥起情慾?
她瞥見白嬸、翠萍和丹青大哥似乎都在掩嘴偷笑,她只好一個使勁,把他拉入自己房中,再把房門掩上。
「你幹嘛喝這麼多酒!酒很傷身你知不知道!」當初她爹就是鎮日以酒澆愁,最後才會弄壞身體。
他的力氣太大,她在拉扯之間,不小心就這麼跌坐在床上,而他則順勢欺近她身前。
他的雙掌抵在她大腿兩側的床沿上,微微俯首,龐大的身軀像一面高牆,就這麼罩在她眼前。
「我煩呀!你說你要嫁給丹河,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指天立誓過,我不能言而無信,可是我真的很想當個違背誓言的小人。」
他出口的話句句可憐,氣息全數吐在她小巧的臉上,她不避不閃,就這麼直盯著他那張掛滿憂愁的大臉看。
「我沒答應要嫁給他呀。」
「可是你要我作主呀。」
「那你可以不要作主呀。」
「不行。你的婚事,我一定要作主。」他的雙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
「你真的要作主把我嫁了?」她竟會跟一個喝醉的人起爭執?
「對,我要把你給嫁了。」
「羅、傑!」她一聽他說出這話,雙手用力一撥,想撥開他按在肩上的手,無奈卻沒辦法撥動半分。「你要是敢把我給嫁了——」
話未竟,她的唇立刻被堵住,剩下的話語全數被他的吻裡吞沒。
她張著圓滾滾的大眼,看著他的舉動,酸辣的酒味竄入嘴鼻時,她才意識到他的舉動,她吃驚地張開嘴,他的舌卻趁勢靈巧地探入她嘴裡。
她一驚,又急忙閉嘴,吸入了令她昏眩的氣息,她的呼吸一窒,連抗拒都沒辦法,只能仰高下顎、閉上眼。
他放肆摟擁著她,他的吻從她的唇來到她那飽滿的耳垂上。
「我要把你嫁給我,這可是你允諾的,你說任憑我作主的,你不可以反悔。」
他坐在床上,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喃喃地在她耳旁低低說著。
她昏眩了,沒想到一向矜持的他,竟會做出這樣的動作、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不喜歡你怎會三番兩次吻你?」他沒喝醉,只是醉起來的模樣很嚇人;喝酒果真能壯膽,否則他又怎能說出這些埋藏在心底的話。
「那你吻過安慧蓮嗎?」不是她善妒,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在情愛昏頭時問了這個蠢問題。
「沒有!當然沒有!」他急急否認。
她的小臉枕在他胸口上,聽著他狂亂如鼓樂的心跳。
這是二爺想的點子。既然他曾立過誓,又死守著諾言,於是她只好將自己的婚事全憑他作主。
一旦讓他作主,他要她嫁給誰,她就只能照辦。若他還想不通其中的奧妙,那就表示他根本不愛她,她就真的可以死心地離去
「可是,我也立過誓,我們從今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還不想這麼快就答應他,總想要多為難他一些時候。
「你可以嫁給我,我可以娶你,這的確是不相干嘛。」
他聞著她那有著淡淡花香味的體香,沁入他的心房,讓他感到一陣陣的飄飄然。
她沒想到他還能把話轉成這樣,她只好又說:「你已經把訂親的玉珮退還給我了。」
「我可以再跟你求一次親,我們再交換訂親信物!」他的情慾勃發,眷戀上她的滋味,吻再落下,好阻止她的喋喋不休。
接著,他一個旋身,將她輕放在床上……
房門外的白嬸、翠萍和馬丹青都豎直耳朵聽著房頭的動靜。
「白嬸,怎麼沒了聲音?剛剛兩人不是還在吵架嗎?」翠萍打算一有不對勁就衝進去勸合。
「床頭吵、床尾和,你沒聽過嗎?」白嬸以過來人的經驗,給翠萍一個安心的表情。
「他們還不是夫妻呀,怎能有辦法床尾和?」翠萍不解。
「走了,沒事了,別礙著他們了。」馬丹青輕咳兩聲,以他的好耳力,已經聽見了那喃喃的情話細語。
「我擔心呀,要不要進去看看?」翠萍又拉長耳朵附在門板上。
馬丹青瞪了翠萍一眼。「別多事了!」他有股不易為人察覺的羞赧,接著快速離開羅傑的房門前。
「白嬸,怎麼馬爺好像怪怪的?」翠萍看著那遠去的背影。
「翠萍,走了啦,你是姑娘家,都還沒嫁人,別問那麼多了。」白嬸拉著翠萍的手腕,快速離開。
再聽下去,連白嬸的老臉皮都要承受不住。
「白嬸呀,小三會不會怎麼樣?」翠萍的關心消失在長廊盡頭。
關於房裡的小三……
絲綢軟枕上,她一頭長髮飄散,小臉泛著嫣紅,雙手擁抱著她深愛的男人,沉醉在羅傑的柔情裡。
酒醉後的羅傑,一遍又一遍地對她訴說著愛的承話。他是一諾千金的男人,她相信,他一定會珍愛她一輩子的。
杜宛燕身穿嫩黃新衣,那飄飛的衣帶曳地,襯托出她的好氣色。
她長髮挽成雙髻,飽滿的耳垂上有著一副小巧的珍珠耳環,在經歷過一連串的磨難之後,她難得恢復那嬌俏的女兒家心性。
她本就是活潑可愛的性子,因為命運的作弄,讓她不得不偽裝起成熟,學著老成,如今天下無大事,她那靈動的大眼漾滿了幸福及歡愉。
最近這幾日,羅傑和馬丹青忙著在南城開設分鋪的事,常常忙到午飯都沒時間吃,於是她提著一隻竹籠,來到玄武大街。